《白虹》青花瓷碗

8、第一章

　　第一章

　　“……本仙偶感风寒，身体微恙，恕不接待。无论探亲或访友，一律自力更生去，啊——啊——嚏！！！！！”瘦小的云雾仙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巨大型喷嚏，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摔到了身后的台阶上。他艰难地揉揉屁股，拄着拐杖试图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啊——啊嚏！！！！！！！”重新摔倒。
　　云实连忙上前，一边扶他，一边试了试他的温度，一边说：“大人要保重身体啊，我看大人好像是突然感染了寒气，我给大人开两贴药，保证三五天就又能精神焕发，生龙活虎了。”

　　云雾仙哼哼几声，挥挥袖子，消失了。

　　片刻后，“嘭”的一声，本来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木牌，上书“歇业”两个大字。

　　白虹和云实盯着那个木牌，半晌无语。

　　云实嘿嘿笑笑，对白虹说：“那，咱们就找个客栈先住下吧。”
　　白虹看太阳渐渐西沉，点头同意了。

　　云轩城位于江南与燕北的交界，是个繁华的城市。
　　城内水波荡漾，处处可见碧绿的水道，轻舟来往穿梭其中，夕阳渐渐落下，天空和水面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随后粉色逐渐加深，慢慢转变成紫红色，紫色，最后变成了深沉的蓝黑色时，夜晚降临了。灯笼纷纷亮起，星空和水面星星点点，互相辉映。

　　云实说：“日落是最美的时候，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百年前一个著名的画家，苏清？他最喜欢江南，笔下的江南简直是出神入化啊。”
　　白虹说：“可惜他所有的画作都毁于战火了。”
　　云实得意地摇头否认：“没有全部毁掉哦，他生前最后一幅图留下来了，是一个美女呢。”
　　白虹冷冷扫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云实打个冷颤：“啊……那个，客栈到了。”

　　客栈人很多，白虹向前一站，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打起了冷颤，迅速清理出来一片空地。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走到云实身边，把他拉到一旁：“二位，这个，你们……是……那个吗？”

　　云实看了一眼白虹，奇怪地问小二：“那个？什么那个？”
　　小二小声说：“那个，云雾仙这几天不出工，云轩城里面的客栈都生意兴隆，人满为患，所以呢……如果你们是那个，那就……一间屋？”
　　云实非常肯定地点头：“恩，没错，我们就是你说的那个，一间屋，那就这样了。我去先和她说下，你给我们准备房间吧。”
　　小二又说：“啊，对了。今天晚上有一年一次的桃花灯会，你们要去看的话，我们就提前准备下宵夜？”
　　云实再度点头：“好的，那就麻烦了。”

　　小二离开去准备房间。云实在转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慢慢走到白虹面前，陪着笑脸：“那个，白虹姑娘……”
　　白虹皱眉：“嗯？怎么了？”
　　云实吞吞吐吐：“那个，你也知道云雾仙不上工，所以……”
　　白虹挑眉：“所以？”
　　云实吞吞吐吐：“所以……客栈房间不够……”
　　白虹挑眉：“然后？”
　　云实吞吞吐吐：“只剩了一个房间……”
　　白虹冷哼一声：“我们两个挤一间？”
　　云是吞吞吐吐点头：“情况，基本上……就是这个结果……”
　　白虹脸色平静，没什么变化：“哦，那就走吧。”

　　俗话说，没有表情才是最可怕的表情。
　　白虹跟随店小二先上楼，云实跟在白虹身后，背后一层厚重的冷汗。简直就像……简直就像她已经完全知道了真相，只是不戳破。然而不戳破的后果，八成比戳破更可怕。

　　走进房间一看，双人床。

　　白虹慢慢地、慢慢地，回头，看着云实。
　　取出一条干净的丝帕，开始悉心擦拭手中的长剑。

　　店小二浑身颤抖，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那，那，二位不打扰了……灯会一会儿就开始了，本店会给二位准备宵夜……，小的先走了！”

　　云实慢慢退到门边，眼睛盯着白鸿手中的寒光闪闪的长剑，陪着笑脸说：“白虹姑娘，那个，那个，一年一次的灯会，先去逛逛……吧……？”

　　白虹对着剑刃吹了一口气，一根白发慢慢断成两截，分别飘落。

　　“好啊，走吧。”

　　无数盏小巧的桃红色灯笼悬挂在云轩城中。二人慢慢随着人群，或者说随着人群让出的空间，向城西移动。

　　白虹的脸色，好像一直都很不好。云实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
　　思量许久，云实鼓起勇气开口：“那个，真的是因为……”

　　想象中的寒气没有出现？
　　云实小心地抬头看白虹，白虹从刚开始完全没看他，一直盯着远处一个漂亮的画舫看着。
　　云实探头看了下，说：“那个画舫好像是醉红轩的头牌，夏晚晴的船哦。”
　　白虹问：“夏晚晴？”
　　云实看到白虹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上，开始洋洋洒洒的介绍：“这个夏晚晴呢，是一年前左右刚刚出现在江南的，喜欢穿蓝绿色的纱衣，就像山水间的仙子，风靡了整个云轩城。她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额间的一颗朱砂痣，非常娇艳的红。所以啊，你看来来往往的这些女人都学她，在额间点上一个红点——不过呢，还是夏晚晴那样天生的朱砂痣最自然最动人……”

　　白虹冷冷地说：“你对这个夏姑娘，知道的还真多。”
　　云实浑身寒毛竖起，透骨的寒意从脚下升起：“啊……那个，那个……以前师兄弟之间谈起过……”

　　“咣”，白虹把自己的剑匣扔到云实头上：“背着。”
　　云实苦着脸：“我都已经背着一个药篓了，还要再背一个这么大的……，啊——那个，我是说，反正我已经背了一个药娄了，再背一个剑匣也无妨，我背，我背。”

　　云实无奈地背上两个大型容器，周围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纷纷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唉，云实叹气，偷偷看白虹……桃花瓣落到她的身上，雪色长发柔和的在夜空中飞舞。看着自己出糗，她的脸色终于也没那么难看了，算了，值了。

　　“紫颜！”一个手拿扇子的白衣公子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来，大声叫着“紫颜”这个名字。
　　云实一不留神，就让他冲到了白虹面前。
　　白虹一挥手把他摔得老远。

　　那白衣公子不死心的继续上前：“紫颜，我就知道一定会再见到你，我就知道一定会再见到你……”
　　云实连忙拦住他：“老兄，你认错了，清醒下！”
　　“没有，没有，她分明就是紫颜！”
　　白衣公子身后的家丁也劝说：“少爷，你又认错人了……”
　　另一个家丁过来道歉：“这位姑娘真是太对不住了，您是外地来的？”
　　白虹和云实点头。
　　此家丁继续说：“唉，我们少爷在去年的桃花灯会上认识了一个叫紫颜的姑娘，就认定了她，非她不娶。后来找不到她，还跑出城去找，一个多月以后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原来那个紫颜是个桃花妖！唉，从那以后，只要看到哪家姑娘站在桃树下，他就冲上去大叫紫颜的名字……”
　　说完后，家丁连连作揖致歉，架着那个公子就要离开，白衣公子挣扎着：“紫颜，紫颜，你托人送给我的紫珠手链我一直收得好好的，紫颜……”
　　家丁劝着：“公子，公子，今晚夏姑娘有约，迟到的话就失礼了……”
　　白衣公子大声嚷嚷：“不去了！有了紫颜，我哪里都不去！”说着就冲着白虹扑过去，云实连忙挡在她前面，白衣公子狠狠地撞倒剑匣上，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画舫不知不觉靠近了他们，一个小丫环走下来，说：“姑娘说了，也请这位姑娘也一起上来，希望这位姑娘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