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毋凤》Wodehouse

38、葛青

　　那个青鬼被描述的那么恐怖，虽然徐凤一老跟秦天依过不去，但看他要出门去林府心里不知怎的就很担心，因为她一直就不觉得他武艺有多高强。
　　“如果那刺客来了，你跟上次一样对付不了就逃吧，不过别再往我这逃了，我不想再毁了一个安身之处。”
　　徐凤走过去跟他说了这句话，明明是想表达自己的担心，结果一出口就变了味，秦天依倒也不在意，难得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放心吧，为了天希，我也不会往这里逃的。”
　　他说完就带着屈轩宇的老三和老四走了，其他人各回各屋休息，徐凤跟六儿回到了屋里，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六儿，你睡了吗？”
　　“嗯。”
　　听到六儿睡意朦胧的回复，徐凤也不顾她答复自己的内容，继续自己的担忧。
　　“你说秦天依会不会死？”
　　“他命大，不会的。”
　　“要是死了？你说我们怎么办？”
　　“照样过啊。”
　　“那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天希没了哥会难过，我会觉得自己不该偷秦府的东西去卖、不该总是跟他吵吵嚷嚷。其实他人挺好的，我们坐船去任城的时候，他看我们睡得挤，就帮我们把床给铺大了，虽然他说的是不想被我摔在地上的声音给吵醒，后面我们再碰上了他也记得还我们银子，虽然发现我偷了东西去卖火冒三丈——好像就这点事了——”
　　“小姐，你能不能别说了，我要睡觉了。”
　　六儿疲惫的打断了她的话，徐凤只好闭上了嘴。闭上嘴也没用，还是睡不着，躺了很久，突然想起今天入住的客人手里布包着的东西。要真的是青鬼呢？虽然那胡子拉渣的脸看不出有画像上那般俊美，可秦天依当初躲避官兵的时候不还男扮女装吗？不行，她要去看看那把剑是什么样子。
　　徐凤下床，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那个客人的客房前，掏出准备好的匕首，蹲下身子拿着它探进门缝里拔里面的门闩。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门闩拨开，抽出匕首，轻轻的推开门还没站起身头往里面探望，就看到了一双大赤脚。惊恐的随着那双脚目光上移，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双对自己一番打量恐怖的双眼，徐凤吓了一跳，匕首一丢，双手往后一撑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还顺势往后退了几步，被靠在了走廊的墙上。尽管害怕，但徐凤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先开了口。
　　“你，你怎么，在门口。”
　　“这话该是我问掌柜您吧。”
　　胡子男跨出了房门，朝她逼近，还蹲下了身子，徐凤突然想大叫却被眼疾手快的他捂住了嘴，又伸手去掰他堵住自己嘴的手，无奈他力气太大怎么也掰不开，于是灵机一动放手锤起了身后的墙壁，然而她还没锤几下，就被脖子上就被抵了一把自己刚刚撬门的匕首，那冰冷的温度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然后立马放弃了挣扎，安静的可怜兮兮的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胡子男。
　　“这才是听话。说，你要干什么？”
　　不能说出自己的怀疑，要是他真的是，自己就死定了，于是徐凤脑经一转，撒了谎。
　　“我，我，我看你这副潦倒的模样，想知道有没有带钱，怕，怕你付不起，账。”
　　“我付不起账？”
　　胡子男一声冷哼，看上去好像信以为真。徐凤正要得意自己没有六儿也能应付得来，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胡子男又变脸了。
　　“觉得我穷困潦倒，那为何我进店的时候就不将我赶出去？”
　　“我，我那时候，那时候，在跟别人聊天聊得欢，没注意那么多，还有，当着别人面赶走你，会影响我们客栈的名誉——”
　　“这还算有理。”
　　“那你现在能不能把刀拿开了？”
　　徐凤小心翼翼的试问，只看见胡子咧开了嘴，却摇起来头。
　　“这客栈你开的？”
　　“是啊。”
　　“你爹娘呢？”
　　“去世了。”
　　“没有兄弟姐妹？”
　　“没。”
　　“那我杀了你，你爹娘的鬼魂岂不是不会放过我。”
　　“嗯嗯！所以放了我？”
　　“你说有这么简单的事吗？”
　　“有。”
　　可能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利落的说出这么个答案，徐凤感觉到了胡子男的眼神里有一丝诧异，不过说到眼神，他的眼睛好像还挺好看的。
　　“有？有倒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别再做这种事情，要是再被我抓住，我就把你杀了，再趁着这月黑风高丢到山上，让你的尸体被野狼给吃了。”
　　“好，好！”
　　“还有，我拿刀指你，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你的——不，我的！我的！”
　　“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不该，在客人休息的时候，这样进入您的房间。”
　　“那你该怎样进入才是对的。”
　　“敲，敲门？”
　　徐凤的不肯定在看到他满意的脸色后就送了一口气，脖子上的匕首慢慢的离开她的脖子，但她还是担心的保持着这个她能够与他保持最远距离的姿势。他起了身，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可刚到门口，又回了头，吓得刚平静下来得徐凤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起来。”
　　“是。”
　　面对着他撑着身体起来，徐凤的身体还是紧紧的贴着身后的墙壁。
　　“我看着你回你的屋。”
　　“是，是！”
　　徐凤连连点头，先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挪了几步，然后再看他一眼，觉得距离安全了，立马撒腿飞一般的跑向了自己的卧房，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拉上门闩，还跑到墙角拿起木棍横挂上。
　　她因激动弄出的响声吵醒了六儿，六儿起了身，看向门口还在靠着房门瘫软着身子喘气的徐凤。
　　“小姐，你做什么？”
　　“啊？”
　　徐凤没想到六儿醒了，想告诉她自己刚刚碰上的事，但又一想是到自己撬开客人房门在先，要六儿知道也是把自己骂一顿吧，于是只好咽下了实话。
　　“没，没事，我做噩梦了。”
　　一个晚上一无所获，秦天依去府衙请了几天假回到了客栈，正准备回房休息，就被徐凤拉到了一边。她说新来的客人拿了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好像是一把剑，要他想办法弄出来看一下比较安心。秦天依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因为之前师傅跟他说过，青鬼风流倜傥，楼上那个人胡子拉渣，衣衫褴褛，根本就与描述不符，但徐凤有拿自己当初男扮女装的说事，秦天依拗不过他，也就答应在她叫人把他引下来后，进他的房间查看查看。
　　六儿把胡子男带到了桌前，徐凤又是倒酒又是上菜，弄得胡子男对着她一阵诧异得打量。
　　“大哥，请吃，别客气。”
　　“为何要请我吃饭。”
　　“昨晚的事，跟您道个歉。”
　　“是吗？”
　　胡子男怀疑盯了她一会，很快就转了身要上楼，徐凤立马上前一把将他拉回了桌边，扯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陪着笑。
　　“你怕有毒是吧？没有的，没有！你看，我吃给你看。”
　　“她边说边拿起筷子夹菜往自己的嘴里塞，塞完后还咧着一脸的笑。”
　　“既然你盛情实意，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不过这酒太少，再给我上两坛。”
　　“两坛？”
　　“若不能喝得尽兴，我还不如上楼——”
　　“有的！两坛有的！我这就去拿。”
　　……
　　秦天依在那个客人的房间一无所获，黑布是找到了，敞开着放在桌子上，可根本就没有什么剑，他翻甚至都翻了柜子，柜子里只有一个包袱，包袱里就有几张银票还有几件破衣服。本来就不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对这结果也没有什么不满。平静的关门下楼，看到徐凤在跟那个男人陪着笑脸，故意咳了咳，把她引了过来。
　　“怎么样？找到没有？”
　　“要有，我会这么镇定的站在这里。”
　　“真的吗？可他昨晚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徐凤一脸不甘心，秦天依倒没有觉得意外。
　　“你一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怎么知道？不过也不能怪我，这人是我让住进来的，我若不能保证他是好人，屈轩宇出了事怎么办？天希会恨死我的。所以我昨晚，就撬开了他的房门。”
　　“然后就被抓了？”
　　“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伎俩，我还不清楚。我看他不是刺客你还很失望的啊？”
　　“谁叫他昨晚吓我？”
　　“你大半夜撬人家房门还留着一条命算是好的！黑店才撬客人房门的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你别告诉六儿，等下她又要训我，只要他不是刺客就好。”
　　“嗯。也告诉你一件事，他想住多久就多久，我看了他的包袱，有的是钱。”
　　看着秦天依上楼，徐凤思忖着他刚刚的那句话，狡黠一笑，乐颠颠的跑到了胡子男身边坐下。
　　“客官您怎么称呼？”
　　“想知道？”
　　“嗯。”
　　“再来两个小菜就告诉你。”
　　“那当我没问。客官，还有一件事。”
　　“嗯。”
　　胡子男看徐凤，徐凤看着桌上还未开封的两坛酒。
　　“喝多了酒伤身，浅尝辄止，这两坛，我就搬回去了？”
　　“不是说请我吗？”
　　“请了啊，不过少喝两坛酒而已。”
　　徐凤说着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笑着抱起两个酒坛子，起身往后院走，这个时候听见身后胡子男说话了。
　　“葛青，草曷葛，三月一直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