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之恋》木巫师

24、前世今生

　　那天傍晚,我在酒吧里碰到了俊,一个人,正坐在吧台上喝酒.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笑了笑,说,喂,一个人?
　　俊转头看是我,有点诧异,问,你经常来这里?
　　我点点头,说,反正无聊.
　　你现在还在暮家里住吗?俊边问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了,暮快要结婚了,不去打扰他了.
　　哦.俊轻轻一声,听不出什么.
　　我要了杯啤酒,坐在吧台上继续和俊聊天.
　　你是做什么的?我问.
　　俊嘴角轻扬,诡异地微微一笑,反问,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说,暮从来没和我提过.
　　俊依然保持那样的邪邪地微笑,问,真想知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知道了.
　　俊微斜身子,趴到我耳边,低声的说,我是MB.
　　我张着嘴愣了半天,好大一会儿,才机械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嗯...那么...你和暮...我犹豫地问.
　　俊依然是诡异地笑容,说,你猜吧,你猜对了,今晚我请你.
　　情人?我试着说.
　　俊摇摇头,说,真那样倒好了.
　　可是你们不是...难道你们...
　　俊歪着头一副询问的样子望着我.
　　那...暮付钱给你吗?
　　哈哈...俊大声地笑起来,说,我和暮,最多算是朋友吧.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喜欢他.至于...我是自愿和他做的.大多时候还是我先找他呢.哈哈...很好笑吧?俊虽然是一脸微笑,可是能看出那笑里包含了太多的落寞和自嘲.
　　关于暮的婚事...俊想了想说道,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可能家里摧得急了吧.
　　那...以后...你还会和暮来往吧?
　　这句话...好象应该我来问你吧.俊苦笑着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
　　你不是一直喜欢暮吗?怎么,已经放弃了?
　　我心里一沉,往事又浮于眼前.我说,暮以前说过,我们只能做兄弟.
　　哦,这样啊.俊喃喃地说.
　　去年,在这里碰到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你们怎么样了?俊饶有兴趣地问道.
　　分开了.我装作轻松地回答.
　　心里不好受吧?俊将酒杯举在眼前把玩着.
　　我没有接话,仰头灌了口酒下去.一转头,又看到俊邪邪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做这行?我犹豫地问.
　　俊思索了好一阵,最后才说,生活所迫.说完又笑了笑,只是一脸的无奈.
　　哦...哦...我陷入沉思.一直以为俊应该是个风光人物,结果却是这样.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回报的吧?
　　过了一会儿,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俊按住我的手说,我请.
　　那谢谢了,我先回去了.
　　出了酒吧,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夏日的热浪渐渐退去,晚风轻拂,多少有点凉意.
　　踏着一路的灯火往回走,走着走着,想起了什么,又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到和暮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坐在暮曾经坐过的木椅上,微闭双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两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想也是,自己也都18岁了.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继续?曾经那么急切地闯进别人的生活,暮的,夏天的,可是现在呢?不得不自己独立面对了吧?
　　还有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生计,高考,还有暮给垫的医药费,大概接近十万的样子.可是,自己是真得累了...
　　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车辆也是三三两两的.天空的乌云越积越厚,风也越来越大,是要下雨了吧.
　　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慢慢往回走.
　　其实,我欠暮的还有很多吧.两年来的吃穿住,哪样不是暮给提供的.我记得之前和暮说,别对我太好,一旦习惯了他的照顾,自己就真得不知该怎么独立生活了.现在果然变成这样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轻轻的,拍打着肩背.仰起头,数着灯光里明亮的雨丝,渐渐地,心情平静了下来.

　　走到巷口的时候,雨势已经很大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淋湿,头发上也正啪啪地往下滴水.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暮的车正停在那里,红色的尾灯一直亮着.
　　暮大概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喊我,铭子.
　　我长舒一口气,心情矛盾地走过去,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暮边问边拿纸巾给我擦着.
　　我往旁边躲了躲,说,没关系...店里忙,所以...
　　暮忽然抓着我的胳膊,问,倒底干什么去了?语气明显地加强了.
　　随便去玩了玩.我挣着自己的胳膊说.
　　这么晚?暮依旧不依不挠地问着.
　　暮你...我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出来,现在不是应该多花点时间陪你该陪的人吗?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牵挂的事情放不下?我已经18岁了,也该尝试着自己去生活.你就不能不要再管我了吗?
　　我的话明显让暮很是生气,他抓住我的脖子说,铭子,你给我听好了.别拿这种狗屁理由说事,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结婚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只是我告诉你,不管我结不结婚,我之前答应了要照顾你我就一定要做到.
　　是吗?我嘲讽地说,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想法的?对我来讲,你的知道和不知道有区别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放手了,你还想我怎样?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心里也很感激你,可是,之前我不说过吗,等我有能力再偿还你,你不是也答应了吗?我现在已经不想再继续接受你的照顾了,否则我也会有压力,我也会觉得累...你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暮听完后一句话都没说,坐在那里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自私一点...是不是会不一样?暮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没办法接话,只能坐在座位里想自己的心事.
　　抬手看了看表,晚上11点多了.此时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想想刚才的话好象真得过分了.
　　暮...我只是想早点独立...没有其他的意思.
　　暮没说话,好象依然在继续着他自己的思想.
　　暮...太晚了...回家去吧,路上小心一点.说完后,我下了车,借着暮车子的灯光向巷子里走去.

　　夜雨过后,城市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心情也舒畅了一些.
　　早上一出巷口,就看到暮的车子仍停在那里.走过去一看,暮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那一刻,忽然特别心疼这样的暮,为了我,似乎不值得.
　　我没有叫醒他,一个人,沿着街道,向蛋糕房走去.

　　最近的生意有点忙,傍晚下班的时候已经过七点了.
　　习惯性地往那家酒吧走去,经过路口的时候因为红灯而停了下来.在对面的人群中,无聊地随意一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闯进了视线中.是夏天.
　　有半年没见了吧!看上去竟有点陌生了.时间和记忆原来也是这么残酷的东西,原本那么熟悉和亲密的两个人,终于还是没能经得起考验.
　　绿灯亮起,夏天踩动单车,随着人流车流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没有回眸,形同陌路.
　　我在想是不是前世今生的缘分都是一定的,一旦经历完了,就再也没办法熟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