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我的1988》栗子与二宫

15、再见

　　夏日夜晚，汉江边游人如织，从出租车下来，全志龙就赶紧把帽子戴在了头上，穿过人群的时候，还刻意把头低下，或用手挡脸。

　　“你是特务吗？害怕暴露身份？”在妍嫌弃地撇撇嘴。忽然想起那天，他的目光也像今天这般左闪右闪，忍不住又笑：“怕什么呢？如果被人认出来就说自己叫金时勋好了！”

　　全志龙瞅她一眼，不怀好意地笑：“得了吧，有几个傻子在看到我的脸后，还相信我叫金时勋？”

　　在妍走出两步，忽然觉得不对，这话说的.....仔细想了想，这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骂我？！”她怒视他。

　　“嗯！”他认真点头。

　　还嗯？在妍哭笑不得，好像一拳挥过去。

　　“想揍我吗？”他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在妍崩溃，冷着一张脸吓唬他：“冒用别人的身份证可是要坐牢的全志龙先生！”

　　他撇撇嘴：“我不是道德模范，申在妍小姐，我就是一个混在娱乐圈挣点小钱养家糊口的艺人。所以，别对我的人品有那么高期待。”

　　江边游人虽多，但大部分都是情侣，一对对卿卿我我，哪里没灯就往哪里钻。反倒视野开阔，环境敞亮的江堤边没有什么人。在妍想起来自己上一次来汉江边还是十七岁的时候，也是盛夏，天空下着雨，她没打伞跟做贼似的躲在一棵梧桐树的后面......那天的记忆太不愉快了，以至于后来在妍就算回国，也从未再来过这里。

　　就像是烙在心口上的一道疤，揭开就得疼上半天。可是今天，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在妍忽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我到底在怕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自己也该坚强一点。

　　这么想着，在妍不由自主地朝江堤边走去。

　　“你去哪儿？”全志龙一把拽住她。

　　在妍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去那边看看。”

　　全志龙踮起脚，伸长脖子瞅了瞅，那边视野虽开阔但光线也太过明亮，很容易暴露身份。话说像他这种气质中自带时尚感的男人在人群中并不常见。整个大韩民国也不超过十位。全志龙自认为赵寅成前辈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而他是当仁不让的第二。第二也很了不起了，想想赵寅成前辈的身高......

　　“我不去！”全志龙傲娇地抬起下巴。

　　在妍皱眉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去，我自己过去看看。”

　　“喂！”

　　见在妍独自往江堤边走去，全志龙很不满地喊了两声，在妍没有回过头，反而越走越快。麻烦的女人，全志龙叹了口气，一手插兜，原地傲娇了一阵，见对方毫无反应，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不是你自己说要来这里吗？好不容易来了，干嘛还躲着？”见他跟过来，在妍忍不住说道。

　　“我只是说去汉江，汉江地方大了！”他赌气似的说。这时，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从一边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志龙本能地压低帽檐儿，“挡着我点！”他指挥在妍，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在妍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往全志龙身前挡了一步，直到那帮女孩走远了，她才嘲笑道：“做名人有什么好，出门跟做贼似的！”

　　全志龙笑，慢条斯理地回击：“你理想高尚不想做明星，当初干嘛还去FNC浪费时间？”

　　“是啊，所以我退出了！”她提醒。

　　“噢，那上个月去YG参加选拔赛是怎么回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看到美丽的汉江夜景在妍心情挺好的，他这么一说，瞬间又跌回谷底。

　　“我被刷下来了。”在妍说，微微笑着，看不出沮丧。但其实，她真的有点想哭，她明白，这次失利算是彻底结束了自己闯荡乐坛的希望，然而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是，她终于明白，自己在音乐上其实也没什么才华，写出来的歌也就骗骗刘熙娜这种外行，一旦碰到专业的，那些歌曲立马就变得错漏百出，一文不值。

　　看着神情落寞的在妍，全志龙一点也不想安慰她，很吝啬地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他摇头晃脑地说：“虽然刚刚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但我还是要说，并不意外。”

　　在妍咬牙：“你说话真难听，而且还没有同情心！”

　　“嗯，谢谢你这么快就看清了我，眼光不赖。”他神情傲娇，笑容里带着一股挑衅的味道。

　　欠揍！在妍气得瞪他一眼，不过总归是他救了自己一命。这么想着，在妍忽然就不生气了，但是也不想和他说话。蹲下身子，她双手抱住膝盖，眼睛望着远处波光点点的汉江，像是陷入沉思。

　　独自站了一会儿，全志龙也累了，挨着她蹲下，连续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最后一咬牙，直接坐到了草坪上。当然，姿势要炫酷，保证360度无死角。

　　夜深了，江面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白雾飘飘荡荡，全志龙的思绪会随着这层白雾回到了从前。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全志龙是跟着姐姐屁股后面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长大一点，姐姐便常在晚饭后带着他一起来汉江边玩。小孩子嘛，贪玩总是难免，每到回家时，姐姐常常因找不到他而大哭。一次，二次......全志龙还是不长记性，姐姐气得没办法，就编出了一个鬼故事吓他。

　　“志龙，你一定要记得，只要江面开始起白雾，就证明阴间的大门已经打开，小鬼都跑出来，然后把那些不回家的小孩全部抓走。”

　　五岁的全志龙吓得瞪起眼睛：“那他们还回得来吗？”

　　姐姐摇头：“回不来了，阴间那种地方，只要被抓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故事，直到志龙长到十三岁还相信是真的。

　　全志龙决定吓唬吓唬申在妍。

　　“还不回家吗？鬼门关都打开了！”

　　本来申在妍正很努力地投入到悲伤中，听他这么一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全志龙继续表演，用声音营造恐怖气氛：“没听过那个故事？一旦汉江上飘起白雾，就说明鬼门关已经大开，小鬼们就要跑出来抓人啦！”

　　申在妍眯起眼睛，想天才多半是神经病这话果然不假。这时，突然又对自己没什么音乐才华而感到庆幸。“我不怕鬼，如果你怕，就先回去好了。”

　　这话说的让龙爷很不爽。“笑话，我又没做亏心事，怕那玩意干嘛。”顿一下，“反正要抓也会先把你抓走。”

　　在妍一愣：“为什么？”

　　见她上钩，全志龙很高兴，下巴一扬，傲娇地说：“因为我是全志龙，全宇宙唯一的全志龙，他们不敢抓我。”

　　荒唐！在妍极力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皮的厚度也是全宇宙唯一的。”

　　沉默中，两个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三秒。噗！最后是全志龙先笑出了声。

　　放松地长叹一声，他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草坪上。耳边有切切虫鸣，头顶上是灿烂星空。夜雾浓重，淡化了周围景物。薄如蝉翼的月光落在脸上，全志龙幸福地闭了一下眼睛。

　　身旁，在妍的长发被夜风吹起，发丝上染着莹亮的月光。凝视片刻，全志龙忍不住伸出手去。
　　飘荡起来的发丝仿佛小猫的尾巴，一下一下，扫着他淡青色的手掌心。
　　受不了痒，他轻声笑起来，然后，收回了手。

　　在妍半回过头，兴许是酒劲上来了，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朦胧迷离。认真地瞅了他一会儿，才说：“你长得真漂亮。”顿一下“就像漫画里那些用美貌迷住人类的妖精。”

　　全志龙斜睨她一眼：“前半句话我爱听，后半句话请收回，谢谢！”恭维的话他喜欢听，但如果太过他就受不了了。妖精？呵呵，估计下一步就离人妖不远了。

　　沉默片刻，在妍忽然问：“网上说你交往过很多女朋友，是真的吗？”

　　全志龙不说话，帽子挡住脸，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的沉默令她尴尬，但是在妍不死心，厚着脸皮又问：“你跟那个日本模特是真的吗？”

　　全志龙的脸彻底沉下来。

　　他一直不说话，而且脸色越来越臭，在妍终于明白，刚才所有看似亲密的举动，其实都是假象，他们还是陌生人，而且今天过后，将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他还是站在舞台上被万人崇拜的时尚爱豆，而她依旧是那个穿着白大褂，跟在叔叔身后，每天对着不同人的鼻孔做着清理工作的小碎催。

　　忽然有些舍不得就这样结束，但天空总有亮起来的时候，梦也总有醒过来的一天。在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先走了，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会一直支持Bigbang的。”

　　全志龙睁开眼睛，透过帽檐微微露出的缝隙看她。张了张嘴，全志龙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只不变喜怒地说了声：“谢谢。”

　　所以，就这样吧！在妍转身离开了，一路顺着江边走。走到一半，突然又忍不住回过头，她看到全志龙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双手插兜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背影孤独又潇洒。

　　他越走越远。

　　他们离得越来越远。

　　在妍突然想在最后狠狠疯狂一次。

　　“G—Dragon！”她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前方，全志龙的身体暮然一僵，回过身来，正看到在妍向自己的方向奔跑而来。发丝飞扬，她的容颜在沉沉的黑夜里美丽的像一朵刚刚盛开的花。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被她用力吻住，她抱着他，紧紧的，充满了一丝绝望。

　　慢慢的，他开始回应她。像是贪恋糖果的小孩，他忽然想要更多。然而，就在他的手环住她腰间的一刹那。她又使劲推开了他。

　　全志龙整个人都有点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申在妍。如果不是唇上还有她刚才残留下的温度，此刻，他一定觉得是在做梦。

　　“对不起。”她抱歉地看着他，眼中有泪光，“谢谢你没有拒绝我的吻，再见！”

　　说完，在妍转身，奋力地向前方跑去。

　　前方一片黑暗，直到跑进黑暗里她才开始放声大哭。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她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自己要踏踏实实地呆在现实中，努力奋斗，成为爷爷期盼中的白衣天使。她再也不会做那个关于音乐、关于舞台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