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凉秋先生

5、取向不同如何恋爱

　　其实方言昀是知道陈先生的。
　　因为下午他特意装成不经意的模样问了楼上住户的信息。
　　“哦~你说陈先生啊~”保安阿姨的胖脸上浮起一抹不相称的娇羞，“陈先生其实也不常住这里呢，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一次，据说是个很有名的企业里的管理层人员呢，哎呀，年纪轻轻的，哎呀，待人也是没的说啊，路过保安室总要跟我们打个招呼呢，不像那些个老是把我们使唤来使唤去还给白眼的……我还看到他经常去楼下喂小野猫呢，心是真的好啊……”
　　……是啊，心好到吃完晚饭喂小猫睡觉还要喂小鸡呢。
　　当时他只是疑惑了一下，因为小舅舅昨天吃完饭后特意把剩菜都归到了一个碗里，脸上带着傻笑，把碗和垃圾一起送下楼了。下午经阿姨这么一说倒也是很像去喂猫呢。到晚上他总算是明白了。
　　可想到昨天晚上的限制级三百六十度声效，看来小舅舅出柜的同时也失恋了。
　　取向不同无法恋爱啊。
　　所以方言昀难得乖巧地对这个问题保持了沉默。

　　沉默直到周日。
　　刚笑眯眯地把买菜沈俊送出门，已经能蹦跳着前进一百米的方言昀瞬间黑脸抓着钥匙要上楼。此刻一向注重保养的他眼部有了眼袋与青色，全是这三天楼上闹的。
　　每天十二点！比闹钟还准时！女的声音高低不同花样百出也就算了！每次做的时候还都要摔些东西！简直不能忍！
　　方言昀爬到楼上又按门铃又捶门，泼妇气场全开。
　　你有本事闹我，你有本事开门啊！异性恋！不要脸！你有本事压女的，你有本事开门啊！
　　门内的人估计也是惊讶于敲门人的怨气与力气，打开门的时候眼镜都没扶好，僵硬的脸上透着茫然。
　　时间静止。
　　如果让此刻表情都给不出来的方言昀整理一下心情，那些从身体各处奔涌上来的情绪大概只会化成一句话：我去年买了个表！一群表！一大群表！
　　“是你？”陈亦汀正经严肃地歪了歪头，扶正眼镜。
　　方言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忘了是来干什么的。只是本来准备好的攻击力MAX+的话看着眼前的人倒无法说出来了，好歹人家帮过自己，因此只好临时改口：“我住楼下。”
　　一段规劝与训导总是需要一个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头嘛。
　　陈亦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叫陈亦汀。”
　　……谁要知道你叫什么啊！“那个，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楼，隔音不太好。”方言昀尽量曲折委婉地表达着企图让对方跟上自己的思路。
　　陈亦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恩。”
　　“哎，你懂了就好，”方言昀长出一口气，“虽然我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例如叫你不要把女的带回家之类的），但彼此互相体谅是最重要的嘛。”
　　陈亦汀皱了皱眉，方言昀看到后马上说：“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我，我只是暂住在我亲戚家里，虽然才住了三天……那个，沈俊，认识吗？”
　　出乎意料地，陈亦汀摇了摇头。
　　……我天，这是一场多么暗的暗恋啊。天天楼下喂小猫都看不到。
　　“哈，那也没关系，”方言昀简直为小舅舅鞠一把辛酸泪，“总之，邻里友爱嘛。”
　　陈亦汀正经严肃地“恩”了一声。
　　方言昀一脸蛋疼地离开了。
　　陈亦汀开门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这下才有些弄清眼前人的意思。是“我在你家楼下住了三天你都不知道好歹也见过一次也算熟了吧不是应该邻里友爱要互相走动的嘛”吧？
　　一向平静的脸上隐隐有了笑意，真是个很爱撒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