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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南归 ...

  •   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银盘中的烛泪斑斑,油汪汪的朝外溢,在最底下一层一层堆积起来。
      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突而感觉身下温暖柔软,登时醒悟,原来他是抱着自己,斜倚在榻边,抬起头,看见钟荣那张清俊的面容,睡眠中的他,修长的剑眉,微蹙,合着的眼睛,四周已有密密的细纹,挺俊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比起以前的俊美英姿,现在的他是沉毅内敛的,在暗淡的烛光辉映下,俞显得温润,她却隐隐觉得这份温润,却是莫名带了些许锋芒,一念至此,没来由对自己心凉,自己这些年步步小心,算心算时,日子久了,居然多疑至此。她轻轻抚着这张自己曾深爱过的俊颜,内心五味杂陈,突觉腰间的手紧了紧,她忙放下手,想从他的怀抱中脱出来,却牵动背上的伤口,不由轻轻“哎呦”了一声,呼吸喷在他脸上,他本就睡的浅,便已睁开了眼睛,忙查看道,“怎么了?很疼吗?”她再也不好意思三缄其口,只得道,“我想坐起来,这样压着你,血液凝滞不通,身子会受不了,我伤在背上,只要给我个枕头,趴着便好。”他微微一笑,凝神看着她,道,“没事,这样抓着你,才觉真实。”她垂下头,扭头从侧肩瞧去,看到背上的伤口已包扎好,疼中伴随着痒,心知这是愈合的信号,不由暗暗赞叹,转移话题,道,“你用的什么药,伤口倒愈合的快。”他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将她小心安置在靠枕旁,走下榻来活动活动筋骨,随即端起温在茶婆子中的药,“据说是大内秘药,效果还好,快把药吃了,否则留下病根,就不好了。”他语声柔腻,将药碗递给她。看她喝完,重新坐至她近前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北川府吗?”她呐呐,“我?是,一直在北川府,做账。”他盯着她淡淡一笑,“我知道你虽是世家出身,骨子里却很是玩劣,你究竟怎么着人家了,被人打成这般。”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叹口气道,“你也知道做奴婢的,主家想打想骂的,那管你好是不好?”他脸上笑容渐逝,神态凄然的呆呆的怔了良久,伸手摸了摸她头发,突然将她揽至胸前,半晌才幽幽的道,“以后不会了。”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忙抬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在北川家过得挺好的,”他看她忙着解释,眼里的凄然反倒更深,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抚着她依旧有些肿的脸颊,道,“我知道了。”她笑一笑,“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他听了她的话,松开她,却复在她额头一吻,诡异一笑道,“我那是怕他们浪费时间,耽误你疗伤,你真以为我会送你回去。”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揉了揉,他脸上的胡渣刺着她掌中的皮肤,九年,他好似老了许多,“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历城。”她心口似针刺般,抽抽的一疼,九年,她还能跟他回去吗?
      她掩饰着心情,慢吞吞的道,“北川家的账目还没交代完,再说,我还有些个人东西要去收拾的。”他无奈般看着她,“好吧,等你好些再去吧。”她笑笑,“我还有件礼物是给你的,本想着这辈子是怕送不到你手里了。”他淡淡一笑,似有些不高兴般,“这辈子很长的,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着你,我那么小气,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她侧着头,眼现讥诮,“什么你的东西,我是人,你以前从不这样小气。”他柔声道,“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怕你······,不知道给嬷嬷劈了多少柴禾,挑了多少水,干了多少杂活,”她轻轻笑,小声说,“你以前就算干了也不会说的。”他将她手由脸颊移到唇上,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她忙抽回了手,面上有些讪讪的。他看她眼里躲避的神色,叹了口气,凄然一笑道,“以前年轻,什么都不怕,总觉你还小,眼睛里除了我还是我,直到上元节那夜,你走了,我才知道不经意间你已长大了,而今,岁月流走,愈发的患得患失,你又在外面由着性子这么多年,再要不小气,人生有多少个九年可以让我们蹉跎。”说到九年,他突然站起身,走到黑沉沉的窗前,冷着声音道,“四年前,我曾托人打听到北川府,他们却说将你买到别处了,这次我又托人打探,他们百般狡辩,如若不是我亲自来寻,怕是又要错失彼此,这帮刁民,真真可憎。”他将“刁民”二字压得极重,猛地听来,叫人顿生寒意。
      他变了,她以前不喜欢的那些,如今在他身上都找不到了,眼睛中再也没有以前的软糯、隐忍和自卑,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沉着和自信,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现在这个陌生的他。
      休息了一天,第三日,钟嵘派人护送她回到了北川府,此时的北川府已经有些满目疮痍了,残破的大门,随处乱扔的东西,连府中的树木也都垂头丧气,了无生机。她微微一笑,也许这样子,并非全然不好,至少这样一个看来已被洗劫的样子,也少了人再去动心思。有了温大人和钟嵘的面子,他们倒分为客气起来,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这分外客气只是表象,自己房里的东西似遭梳理般,被翻了个遍,也好在自己有所准备,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提前收好,她走到床前,打开床下的机关,将一卷黑皮账本,从里面拿了出来。
      所谓的商机,便说的是有些东西,在一定的时间,当价比黄金,可过了那个时间,还不如白菜。
      她将总账交给北川起鸣,淡淡的说,“家主曾说过,这本总账,只有家主一人可看,如今大公子已经继承家业,当然该交给公子。”北川起龄接过来,交给后面五账房之一的晏熊,他细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自此后,我与北川家再无瓜葛,大公子,我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即刻走人,公子如若不放心,可以派人监督我。”北川起鸣深知,因为她,秦奚柳不知从那儿召集了一些暴徒,已经闹了一回,还砸破了大门,如今她又是府丞亲戚,自己也拿她无可奈何,况且自己想要的已经拿到了,也没必要耗在她身上,于是浅浅一笑道,“前几日的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本来是要给姑娘一些盘缠路费的,但姑娘也看见了,家里已经如此不堪,昨夜又遭了一伙毛贼,只有请姑娘谅解了,至于姑娘的东西,姑娘自便。”
      她在离开之前,又去了后院北川闭书房,却没有见着他,只得出府门,刚出府门,便看见齐少为躲在暗处,探头探脑,,忙将他招过来,齐少为蹦到她跟前,叫道,“哎呀,我的姐姐,你跑哪儿去了?秦大哥急的都快长鸡眼了,你叫我盯着四门,除了几个女人拿着包裹偷偷溜出府外,昨个半夜,北川府的三公子领了一大家子人,也走了,我让人一直跟着了。”她点点头,拿出一个圆心铁牌,道,“你将这个交给一个可靠的人,送到城外一家叫江南的茶馆,交给掌柜的,让你的人和他交接,就说,如果南去,一路安稳。”看他将东西收好,便要走,忙笑着拉住他道,“这么急性子,小心以后讨不到老婆,姐姐还没说完了。”他翻着白眼,道,“我爹说了,女人就是麻烦。”她哈哈一笑道,“你爹走之前没给你说什么吗?”他撇了撇嘴说道,“说了,叫我万事听大小姐,你吩咐。”她一笑,望了望天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即刻南归,但是我希望你能和你娘跟姐姐回江南,同你爹爹团聚。”他脑袋摇的似波浪鼓一般道,“我是堡子里的大当家,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有,爹爹南面有老婆,会给我们脸色看,我们不去。”她叹了口气,沉思了半晌道,“傻瓜,就算齐叔叔南边有家室,他还是你父亲,回去和你娘商量一下,如果决定下来,今夜到城南驿馆找我,走吧!”齐少为却吧嗒着眼睛不走,终是皱着鼻子说道,“姐姐就这样走了,不管我秦大哥吗?”她笑了笑,也不过一两天的工夫,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了,都成秦大哥了,她叹了口气,“你秦大哥是有本事的人,用不着我替他操心。”
      回到驿馆时,钟嵘正在看官牒和抄报,面前的桌上放着朱红的食盒,看随从替她搬来一个大箱子,笑道,“必然是一箱子书,你在馆中的那些花花草草,我都替你养着了,回家便能看见。”突然看见另一随从手中抱着一只很大的乌龟,忙伸手接过来看了看,道,“没想到小海长这么大,还这么肥了,我还以为你扔了它了。”她略一吃惊道,“天下的乌龟不都长得一样吗?你怎么知道它是小海?”他面上一红,却没有答她,偏在这时,它伸长脖子看了看,张大嘴叫了一声,又懒洋洋的缩回了龟壳,钟嵘哈哈大笑道,“天下这么懒的龟,也只有小海了。”她蓦然记得以前在馆中,自己特别爱养鱼,但总是养不活,于是他便送她一只乌龟,说是乌龟好养,那夜自己走时,只带走了书和小海,她为什么要带走小海?也许,自己当时在心底还是对他有希翼的吧。
      她蹲下身,打开箱子,由里面拿出一方硬木做成的长条匣子,放到他眼前,他接过来打开,原来是一杆玉笛,拿出来,触手生温,通体紫色,没有一点瑕疵,润的好似一泉流动的紫色液体,不由赞道,好玉。又兼之做工精致,不由得爱不释手,“你怎么得来这一方好玉的。”她略略一笑,有年去臧边做生意,碰见一伙人在赌石,我看中一方有紫气的石头,便买了回来,回到西京找人开石,不想开出一块紫玉来,于是便做了一杆玉笛。他放至唇边,吹奏起来,笛声清越饱满,清脆激越,不由得喜笑颜开,细细再看,发现末端用篆书刻着两个字“莫得”。
      他收起玉笛,悠悠一笑,心中隐隐有丝不祥的预感,莫得,莫得。
      “温大人送来一副食盒,说是西京城里最好的厨师做的,尝尝吧,等回到南边,我给你做荠菜云吞。”令人一层层打开,她一瞧之下不由愕住了,里面三菜一羮,却是那日秦奚柳请她吃的,每一层却有一方小小的水牌,上面写着菜名,却是“霁雪红妆”、“掌中富贵”“美人入海”“太极团圆羮”。钟嵘看她神色有异,不由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钟嵘早就听说北地的熊掌美味异常,于是替两人挟了些,果真是酥烂肥美,油腻中带着腥香,不由多吃了一些,她一尝之下,才知这一次的熊掌是真熊掌,并不是口蘑代替的,不由吐了出来。
      心内暗恼,这个秦奚柳,不,是张世泽,是讽刺自己贪图富贵吗。
      一顿佳肴还未吃完,菜的主人却找上门来。驿卒来报,说豫园掌柜秦奚柳求见。钟嵘还以为是来讨赏的,忙令人包了一封银子。
      秦奚柳不似平日里商贾打扮,里面素色的袍子,外罩烟青色的外衫,腰束美玉镶嵌的皮带,没有着帽,乌黑的头发由一条素色发带收紧,长身玉立,和煦怡人。钟嵘乍见他的瞬间,不由被他气势所震,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商贾中间,居然有如此出众的人物。”秦奚柳拱手一笑道,“多谢钟大人夸赞。”目光一转,便定在站于一旁的江叶玫身上。钟嵘刚想自随从手中接过赏银,却看他目光紧紧盯着叶玫,不由放下了手,秦奚柳回过头,眸光淡淡看着他,抬手一指叶玫道,“草民今日来,是谢谢大人仁慈,救了草民的未婚妻子。”她心内一急,满面潮红,“张······,秦掌柜,你不要乱说,谁是你未婚妻子?”他眼色冷厉,语气讥诮道,“江叶,家主还没死了,你就不认他赐的婚了吗?今天却由不得你不认,我有家主当日给我的婚书为证。”伸手入怀,掏出来双手呈与钟嵘。“江叶,你不会是嫌弃我落魄,又是商贾出身,要攀其它的高枝,那我告诉你,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你。”她无奈的抚着额头,唏嘘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他冷冷打断她,“你哪天跟我解释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钟嵘皱了皱眉,眼角掠了一眼婚书,随手将它放于一旁,道,“秦掌柜,男女之间,贵乎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我方才听江姑娘的话,好似襄王有梦,而神女无心,男女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强人所难。”秦奚柳浅浅一笑道,“钟大人有所不知,俗话说的好,女人的心海底针,叶儿这几日正和我闹别扭了,我和她其实是两情相悦的,不然,她也不会收下我家传家宝,做定情之物。”她急向前一步,指着他道,“秦奚柳,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拿了你家传家宝的?”后者不慌不忙,走向屋角,好死不死的,刚才抬来的那箱子,未来得及收起,四平八稳的放在那里,他走过去,抬手打开,果真看见箱角一个破布包裹,他提起来,随手一抖,打开来,将里面的貂皮袍子拿出来。她这才记起来,自己丢下了那么多衣物用品,怎么偏偏将这个破布包裹装在箱中了,哑然道,“我是准备还你的,可是······”他看她神色,面上露出诡异的笑,瞪了她一眼道,“我们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安静呆着。”随即将袍子翻过来,露出里面明黄色的内衬,“钟大人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我这件袍子绝对可以算的上是家传之宝。”钟嵘猛的站起身,他曾经见过一件和其非常相似的,在欧阳夏楠那里,据她说,先皇得了几块百年难遇的紫云王貂皮,于是做成几件袍子,黄色内衬表示皇恩浩荡,一件赏给了先皇乳母客氏,后来崇祯便给了欧阳夏楠母亲,一件给了福王妃,一件在张太后那里,那么秦奚柳手中拿着的这一件,又是属于谁的了?
      他盯了他一眼,仍然微微一笑道,“袍子虽然价值连城,但奈何佳人不受,也是无可奈何,秦公子人中龙凤,自有雅量,何必咄咄逼人。”秦奚柳微叹口气,“大人此话差了,前人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大人读圣贤书,又做过一任父母官,当知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小夫妻的事,还是自己关门解决,请大人把内子交还给我。”钟嵘淡淡一笑,转头看了看她,道,“可是我好像听江姑娘说,她并不认同这桩婚事。”秦奚柳沉思片刻,转头盯着她,目中是殷殷期望,慢慢柔声说道,“叶儿,你自己说,家主指的这桩婚约,你认不认同?”她怔了怔,要说不认吧,当初的确是她请求北川闭替她找个归宿,要说认吧,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即便他们结婚,她还是会说服他,让她南归,不由咬咬牙,刚要说不认,秦奚柳不待她开口,上前一步,轻声说,“是你逼我的,今天可怪不得我下狠手,日后你要掐要咬,我忍着就是。”一伸手,便将她围在脖子上的丝巾抽掉,紧接着撩起自己袖子,露出一道紫色的掐痕,江叶玫目瞪口呆,脸上由潮红变得煞白,随即又好似泼了血一般,一直红到脖根,他这样的举动,自己始料未及,后悔不跌,众目睽睽之下,恨不能咬舌自尽。
      却听他淡淡道,“本来,这闺房之事,不方便讲给大人听,但我未婚妻子,太顽劣不驯,我们这样,虽然不合礼法,但江湖上漂的人,性子最是豁达,我和她已有了夫妻之实,我想,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这辈子怕是再也没人肯要,男儿大丈夫,做了就得负责,所以,······。”微微叹口气,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
      江叶玫捂着脖子上的咬痕,气急败坏,冲上前去挥手便打,口中怒叱道,“秦奚柳,你不要脸,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和又你有夫妻之实。”钟嵘站起身,伸手拉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面无表情,扯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脖子,因为上了药,所以已经看不出什么,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粉色疤痕,她满面羞愤,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声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我们没有,没有······。”他点点头,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冷冷的说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她,我要她。秦掌柜大概不知道吧,九年前,她已是我的人了。”
      秦奚柳怔在当地,目中露出绝望的神色,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里钻出来,“九年前?”他目光凌凌,猛地转过身,当众人都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却又回过身来,冷冷问道,“既然九年前你们便相识,因何她会离开你?”钟嵘面色突而变得惨白,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秦奚柳眸子里现出一片讥诮,目中凌凌,“钟大人,你是百官楷模,天下儒生榜样,难道要用一些成年往事,以上欺下,霸占小民妻子不成?”钟嵘蓦然也盯着他,空气凝在一处,好似随时要点燃的炮仗,冷冷道,“我只是找回我的心上人,无所谓霸占之说。”秦奚柳走到二人近前,从钟嵘手中扯过她一双手,摇了摇,好似哄孩子般,柔声道,“叶儿,你真要跟着他走吗?”她方才还气势汹汹,然则看到他目中凄楚的神色,怔了良久,终于心里一软,絮絮道,“我只是想回南方,想回家去。”他点了点头,慢慢放开她手,哈哈长笑着,那笑声中有睥睨天下的豪迈和世事炎凉的落寂,再不回头,飞奔而去。
      她怔怔盯着他的背影,心绪良久无法平定,等她再回身看钟嵘时,他已收拾好了心情,云淡风轻的对着她笑,“我收到消息,浠水失手,张得三的民军马上便会攻到西京,我们今夜便回南方,我带你回家。”
      她终于踏上了南归的路。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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