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风流》广秀风

48、第四十八章 洗烟华

　　“你快点去吧！待会时辰到了，我自己去武安侯府！”我淡淡对萧准隐道。
　　见他面露迟疑，又补充道：
　　“既然我跟你回来，就不会再自寻短见！武安侯虽然刚愎自用、疑心甚重，但对于女人，礼数是会做足的！况且沛王还不知道长乐亭主有假，只要他一天不知道，曹爽即便知道我真实身份，对外也要把我当作长乐亭主！还有这个身份作荫庇，你还担心什么呢？现在，我可不是当初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听了，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出口，便起身出了门。
　　萧准隐一走，我便翻出首饰盒，装扮起来！心里想着今天一大早，长乐亭主便放出她已经离开洛阳的消息，难道消息有误？
　　她应该不会在没抓到我之前就离开洛阳，除非是金乡公主命令她离开洛阳。嵇康前时明明跟我说过，他还要回邺城，怎么突然改为洛阳了？又或者是金乡公主怕长乐亭主回邺城，沛王就会得知长乐亭主无碍，那么金乡公主与曹爽的如意算盘就打不了了！
　　今日我以亭主的姿态去见曹爽，算算时辰，现在是时候启程了。刚走出寝居，便见到一人高马大的侍从立在门口。
　　“辛荷姑娘！萧公子让属下护送姑娘去侯府！已经备好了马，姑娘请！”
　　“有劳壮士了！”言毕便快步出了侯府上了马。策马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到了气派如皇宫的武安侯府。
　　“壮士，多谢相送，接下来便由我一人独往！”我阻了侍从道。
　　“这……”他面露迟疑。
　　“去吧！”
　　“姑娘保重！”他见我态度坚决拱手告辞，扬鞭策马而去。待到他的马蹄声渐远，我翻身跃下马的瞬间。
　　只听到四面八方的马蹄声奔过来，不多久，便见无数手持弓箭的黑衣人骑马涌过来。
　　“本亭主这一招守株待兔还真是妙啊！”长乐亭主从人群中同样策马上前。
　　我被这气势惊了一惊，一会便恢复如常，冷冷道：
　　“长乐亭主还真够有能耐，居然可以调动京城的禁卫军！不过，带这么一队人马来抓我一个弱女子，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么？”
　　她听了似是心虚似的，但神色倨傲如常，道：
　　“只要能杀了你，无论动用多少力量，本亭主也在所不惜！”
　　我却绕开她，朝那些黑衣人走去，淡淡道：
　　“各位洛阳的父老乡亲，在武安侯府动手，你们就不怕因此经受牢狱之灾！辛荷不过是武安侯府的一个小奴婢，要处死也该侯爷说了算。你们为了区区一点现银，作出这等冒险的事情，恐不是全身之法！要知道，在天子脚下聚众滋事，可是大罪！虽然近年来天灾人祸多发，然而在洛阳，却也算富足安康，你们掂量掂量，要不要在这，或者我随你们到郊外，现在是尔乃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请你们给辛荷一个痛快！是万箭齐发？”我说着掏出一把绣花针抛到空中，忽而掉转头，全向路边的大树射去。
　　“还是五马分尸？”我说着将披风四角用细线绑在四面大树上，只听到棉布裂碎的声音。
　　“又或者是一刀两断？”
　　长乐亭主听了我这一通说法，脸都绿了。
　　刚才那些黑衣人虽然蒙着面，可头发上衣帽上还沾着茅草，坐在马上颤颤巍巍，显然不是策马之人。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肥头大耳的汉子从马上跌了下来。好不容易爬将起来，口齿不清道：
　　“长乐亭主，我是外城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不会打打杀杀，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我……”不料他话还没说完，长乐亭主已经拉了弓，射穿了他的喉咙。
　　那些人见到有人死了，坐都坐不稳，便纷纷从马上跌下来。
　　“不，亭主，这银子我不要了！我要回家！”一群人便都弃马而逃。
　　长乐亭主怒不可遏，拉了弓便将那些人就地射杀。我掏出佩剑，替那些人挡了一些。
　　由于挡箭需要集中精神，便没注意到她改了攻势，将最后一支箭射向了我。我眼见就要被她一箭穿肠。
　　“亭主小心！”只感觉自己身子被猛烈地撞开。
　　“洗烟！”我被撞倒在地，回头只见洗烟被一箭穿了心，惊呼出声。
　　“洗烟！”长乐亭主与我同声呼出。
　　“亭主快走！”洗烟手捂住胸口，强撑着起身挥剑斩落马上的长乐亭主。
　　我则急忙跃上马朝武安侯府大门奔去。今日，又一个与我相交的女子因我丧命。我强忍住内心悲痛不能发。或许，追着嵇康来洛阳，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扶烟、玉阶、洗烟，这些女子，一个个娇艳美若，却……我握紧了拳头，更加用力地挥着马鞭。
　　脑海里却浮现起洗烟活泼爽烈的模样。
　　“这美男只适合远远地瞧着，若是被他发现了，只会脏了他的眼睛，这种缺德的事奴婢是做不来的！”
　　“怎么不像，你就是亭主啊！”
　　“那亭主带我一起走吧！洗烟是孤儿，爹娘都死于鼠疫，你和亭主便是洗烟最亲的人，既然亭主是去追马均了，那洗烟便只有追着亭主你了！”
　　“洗烟知道，亭主不是那种只顾自己，苟且偷生之人，即便老天再难为人，人也要挺过去不是！记得小时候，阿娘对洗烟说：‘洗烟，家里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老天是公平的，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难。既然都一样难，那我们能做的，就是凭一己之力，攻坚克难！’”
　　洗烟，你尊我为亭主，我却不能护佑你周全！洗烟！
　　走到今日，本以为眼泪早已经流干，现在却是不可抑止地喷涌而出。洗烟，这个与我一样，只有十四岁的女子，却这样香消玉殒了。难道人命真如草芥一般？那些所谓的权贵，就是如此般玩弄人命么？
　　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庄稼人豁出性命为官家办事，不料竟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