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鼠猫现代版）》叶枫

2、第 2 章

　　看看时光不早，再不联络，卡洛那边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取过床头的笔记本打开，无线上网自动开启，果然，邮箱内留了一封状态为A级的信件。点击后，用自制的译码软件翻译，信的内容不出所料，卡洛已知此次行动失手，除了严词警戒外，更要自己暂停一切活动，蛰伏下来，等待进一步的命令，此外显然是对自己没有及时联系表达了不满。

　　展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段时间，卡洛与他的明争暗斗已渐趋白热化，养父有意在他们之间选一个继承人，卡洛常年管理组织内部事物，有一批后起之秀的支持，但他却更得养父青睐，自幼就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训练各项技能，七岁时就能熟练拆卸组装各种枪械，十一岁已基本详知世上最先进武器的各项性能，十八岁在伦敦念完全部大学课程取得学位，并通晓数国语言。

　　在这个组织里，他是唯一一个年满十八岁才第一次接受任务的人，当时养父给他选择，是继续念书还是参与组织内部的事务，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并非是他不喜欢读书，只是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已到了不得不还之时，当时反对最强烈的就是卡洛，甚至暗中派人警告他不得插手组织的事，只是展昭的决定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那一年，他第一次接受任务，也是第一次杀人。

　　他还清楚得记得全过程，就象是平素的训练，找到合适的地方等候目标出现，然后毫不犹豫地干掉，整个经过丝毫也未引起半分紧张，直到看见目标中枪倒地，一大滩血染红了外衣，他漠然地收拾好枪械离开现场。事后睡一觉舒缓精神，泡半天酒吧一切就都过去了。从展昭做出选择起，他就清楚自己是作为组织中的一名杀手而存在的，通常他们接了任务从不过问杀人理由，但别人如何展昭不会干涉，他却有自己的底线。

　　这是做为楚天虹养子所拥有的特殊权力，他的目标绝对排除老弱妇幼，不管再多的理由，这四类人都不可能成为他暗杀的对象。除此之外，虽说职业杀手杀人是不须理由的，但楚天虹每每安排任务，总能给展昭找出一个合适的杀人理由，比如说对象是个□□老大、某国的腐败政要、或是与组织有利益之争其他团体的头目。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该死的理由，这样展昭在执行任务时不必有太多的心里负担，偶尔甚至还会生出替天行道的自豪感，故而出色完成了数次任务后，在组织里赢得了“独行侠”之名。虽然他也知这一切都是表象，自己所在的组织本身就是非法的，无论暗杀目标是否该死，全都以客户出价而论，有了钱，不管你是谁，只要是目标就逃不掉。

　　前段时间最骇人听闻一次暗杀莫过于非洲某国一部落首领，他一向致力于不同民族间的和解，但却被反对派盯上，找到他们组织出了大笔的赏金，卡洛亲自出手结果了他。本来这也就是一场普通的政治暗杀，但随后引发几个部落之间的混战，死亡人数以万计，更造成了数百万难民流离失所，连国际社会也为之动容，不得不派驻维和部队。听到这消息时，展昭沉默了，但即使是知道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清楚组织在收到钱后同样会毫不迟疑地出手。

　　展昭有时很庆幸，楚天虹给予自己的这份特殊，他可以选择任务的对象，别人就没有这份幸运了，当初一位极出色的杀手做了警方的污点证人，将组织设在美国西部的一个分站一锅端，后来派去处置叛徒的就是那人的亲兄弟卡洛，不但杀了他哥哥，还有怀孕的嫂子以及未满三岁的侄子。他的冷血，令其他人也不寒而溧，展昭更是嗤之以鼻，但因此事，卡洛却得养父的器重，将组织内多数事务交与他打理。

　　展昭其实并不在意权位，甚至还有些讨厌，在这里拥有很高的权利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罪恶，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不是他能支配的，但他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底线。这次任务在他看来，那个白玉堂确实该死，什么不能做，却把自己的智慧投身于杀人武器的研究，这种人若非本身有喋血的嗜好，就是神精不正常，留在世上无义，就这样，他为自己的这次行动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动机。

　　只是没想到又会失手，自打上回那次暗杀失败，展昭已反思了良久，那一次，目标人物是某跨国企业的老总，此人的发迹自然少不了那些不合法甚至于是肮脏的手段。在他成功后，为了洗白自己，大发善心热衷于慈善事业的同时，却对过去与之有合作关系相助过他的那些人一毛不拔。他亦知那些人不会放过他，便先下手为强，将对他有威胁的人利用警方的势力一一铲除，因此楚天虹很快就收到了巨额赏金要取这人的性命。

　　那位老总如今的实力如日中天，身畔保镖如云加上警方的暗中保护，令组织派出的数名杀手铩羽而归，展昭接到任务后经过精心的安排，终于觅得一良机，准备在此人出席的一场慈善义演中下手。只是当唯一的机会出现后，看着那些残疾儿童围在那人身边幸福的笑容，有一个双手缺失的孩子，用肘举着花送上自己的感激之情，展昭犹豫了，他可以一枪射杀那人，但却不愿在这种场合下这么做。

　　终于收了武器准备另寻时机，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卡洛深知暗杀那人不易，在取得楚天虹同意后，准备了第二手方案，以防一旦展昭不能得手。接下来的事就演变成了一场灾难，卡洛的人在那人必经之途埋设了最先进的电子导航塑性炸药，将那人炸上天的同时，也炸死了随后跟着近半车的残疾儿童。

　　展昭得知后，怒不可遏，连夜飞回总部找卡洛算帐，哪知卡洛无比轻蔑地看着他道，那些孩子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展昭的妇人之仁，如果他把握机会干掉那人，又怎么会牵连到无辜的旁人。紧接着卡洛又语重心长地道，展昭，你不适合做一名杀手，还是回学校继续读你的书吧。展昭又怎容他如此轻视自己，当下这两人就在楚天虹这座偌大的豪宅内动了手，他们的身手都是一流，又各不容情，先从拳脚相加开始，到最后发展到了动用枪械，非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不巧的是楚天虹那日不在家中，旁人只怕秧及池鱼，又哪里敢上前劝解这两个煞神，等到楚天虹回家之时，这座房子早已让他们弄得面目全非，总算幸运的是他们除了身上有些淤伤，并无大碍。楚天虹也是赏罚分明，安抚卡洛后，动用家法狠狠地教训了展昭，惩罚过后足有一星期躺在床上不能动坦，随后二个月禁足在家，直到接下这次的任务。

　　展昭想到这回失手，竟然打伤了原本以为绝对不会成为自己目标的四类人之一，卡洛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只觉异常烦闷，见电脑屏幕上那个可爱的□□图标，心念却是一动，找琰聊聊吧，也只有在他那里，才能寻回真正的自己。说来也奇，以展昭的出身经历，他本不可能找到一个朋友，但偏偏这世上就多了一样网络这种东西，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展昭遇到了他有生以来，唯一引为知已的朋友————琰。

　　自十七岁那年和琰在网上偶遇，两人相交已有七年，在展昭看来，琰很有才华，并且不乏幽默，有几次的网上恶搞甚至带着些孩子气，第一年愚人节，那个让自己笑了半小时的FLASH就是琰花了三天时间制作送他的。每次执行任务回来和琰谈上一会，成了最好的放松。虽然展昭知道，可能永远也见不到网络那头的人，因为他的环境，根本不允许有这么一位朋友。

　　想到最初两人结伴玩网游，每次闯关，琰总是不管不顾，一往无前，自己只得在他身后多加保护，那个游戏，他们足足玩了两年，甚至还玩笑着加入游戏中的结婚行例。展昭年满二十后，所接的任务逐渐增多，网上在线时间日少，最后就没空碰那个游戏了，过不多久，琰就说没有他的组队，对这款游戏也了无兴趣，不再玩了。对此展昭暗暗抱歉，他知道琰比自己还小一岁，正是容易被网游所吸引的年龄，却因自己这个玩伴的缺失而放弃了。

　　在琰二十岁生日那天，展昭通过网上竟拍的方式，将一把拍得的精品英吉沙小刀转至琰的网名下，那把刀价值不菲，琰可以随时随地向卖家公司索取这件礼物。记得琰拿到后在网上兴奋异常，还第一次开口说很想会一会真实的展昭，这是他早已有之的愿望。展昭暗暗叹气，他又何常不想看看琰呢，只是清楚凡是和自己有瓜葛却不是组织内部的人，极有可能成为无辜的牺牲者，他当然不能这么做。

　　这些年的交往，展昭没有给过对方照片，琰提出要传送自己的写真时，也被用想保持神秘感的理由而拒绝了，两人永不见面，是给琰最好的保护。事实上，琰也很少谈起他的情况，展昭只知他父母早亡，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在法国念书，还有一个做生意的伯父，从小养育他们兄妹长大。对此展昭只有羡慕的份，他自幼被楚天虹收养，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无兄弟姐妹，从十四岁起，楚天虹就鲜少有时间陪他，所得的家庭温暖少之又少。

　　网络是虚拟的，但感情却是真挚，展昭会和琰说起从未对人透露过的理想，象徐霞客一样做一名旅行家，游历地球的山山水水，看遍各地的风土人情。琰也会谈自己的未来，他的理想更是超越了大部份人的，要游太空，找寻那些除地球生命之外的生物。展昭时常会取笑琰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每每想到自己的理想，感觉就象五十步在笑一百步。

　　他和琰，同在网上追求一份自己向往而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生活，他们彼此欣赏，乐在其中，七年里始终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如果有段时间忙于各人的事不能上网，心里就会滋长起几分思念。在今晚，这种思念更加地强烈，展昭打开□□，试想那可爱的头像会闪烁，只是琰并不在线，只有一份前两日留下他亲手制作送给展昭的春节电子贺卡。

　　将贺卡存好档，失望地关了机，看窗外天色已暗，不远处一条商业街上灯火辉煌，记得在那里有一家小酒吧，展昭整好衣服离家，准备去那里买醉，暂时放纵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