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凤守梧桐燕逐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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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是
在那家为梧桐的客栈。
她独自坐在二楼窗边，冷冷清清的发了一张桌子。清粥小菜，青素相映。
他就提了个酒坛，把剑往桌上一搁，拍开封泥。喝了一气才笑道：“姑娘拼个桌！”
鼻尖绕着醇厚的女儿红的味儿，她不抬头，却拿眼角余光淡淡地看了那柄剑。黑暗破旧的像是在路边捡来的。剑柄上面只有两个隶书——石燕。
大约是无名小卒。
她失了兴致，或许本来就没有兴致。放下碎银，握了以白银细腻著称的凤翎剑便要离开。
“姑娘，听说你们教主是江湖第一的大美人儿！可是真的？”
她转身，却见他桃花的眼睛里盛着她看不懂的笑意。
她忽的便怒了，雪剑出鞘，恍惚了自己的眼：“口舌不净，让我挑去它罢！”剑刺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看向了他的眼，依旧风流的恍神。
他似乎极欢快，勾起一只竹箸，把头一侧。戏耍一样的敲她去势极快的剑。
她方才从那双眼中逃脱出来，耳边还回响着清洌的敲击声。原来风翎剑能发出这样美的声响，手腕一麻，长剑落地，回旋着兵铁的喧嚣。
“姑娘你们教主有没有告诉过你，出门在外扯乱玩玩什么凶兵利器啊？”
她不答，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梧桐树的叶子正乱了风，也乱了人心。
“得饶人处且饶人。”低沉的男声霎那间破去她心间的迷雾。
身后，刻意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回头只见到冷意的白，透着古老沧桑的祥云纹的青铜面具。
“教主。”她不知为何有些惊慌，心里又是隐隐有些失落。
“教主不是个顶顶的大美人儿吗？做甚么那个铁疙瘩挡住脸。”他笑的轻浮，却不曾动手。只那双勾人摄魂的桃花眼，像是忽地纳入了满天星辰。
被称作教主的男人只是取了剑，轻轻的放回她手中，转身离开。她又听见教主，低低的声音说“是青铜。”
她错愕，只任那抱着那柄灰剑无耻之徒笑的肆意。
笑声止了，她悄悄的回头。见着对方像是戏谑人生的燕。直直的纵身远了。
她以为自己与他不过是擦肩而过的浮世路人，一抬头，却发现一片梧桐叶，执拗地追着风。
他时常提着酒坛，有时是儒雅的梨花白。有时是大漠里烈火一样的黄沙漫天。然后笑着看着她“叫小黄鸡的妹子，你们教主是最怜香惜玉的人吗？怎么舍得你那把鸡毛剑就往外跑啊？”
他坐在梧桐树的枝桠上，像只灰燕。
她冷笑，拔出凤翎剑喝道，“你这浪荡的登徒子，大街上的地痞无赖，滚下来吃我一剑！”她怒喝着，眼角却悄悄浸透了情意。
他摇头，随手摘下一片梧桐叶抛给她，嘴里惆怅似的说：“可惜啊，可惜了啊！”
她没弄懂，他却又笑了，嬉皮笑脸地拿着根狗尾巴草搔搔脸颊，眼里染着笑意，“凤翎妹子，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总瞧着我做什么？”
她脸上发烫，眼神飘忽，“你这胡说八道的小贼，嘴碎的只会乱讲！”
“小贼？我偷了你什么？”
“你！”她恼，心却跳的猛了，要跳出去，随着他走了似的。
他大笑：“好好好，江湖第一大美女说小的是什么，小的就是什么！”
她气结，踩着轻功逃得飞快，什么都不敢想了。
她心底漫着羞怯，又想起教主那祥云纹的面具，不安到了极点。
她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了，又怀疑自己从来没获得过，恐慌得寝食难安。
他却来了，像只潇洒的燕悄悄潜进教中。
“我与你们教主打了个赌，要是我打赢他，就娶走你们教里的第一大美人，要是输了么……”他迟疑，做出不知当不当讲的踌躇模样。
“输了又如何？”她的急切，心跳如鼓，心里闪来闪去的‘万蛇窟’、‘千刀剐’。
“输了嘛，本大侠委屈委屈，入赘进来呗。”他笑嘻嘻地扔给她一片梧桐叶，“小姑娘，以后可喊不到教主了！”
她面色通红，几乎喜形于色，却心慌更甚。
那天夜里，他抬头望天说：“妹子啊，哥可去了啊。”而她只能痴痴看着。
看着他的身影像只逍遥雨燕，很快融进漆黑夜色里，弃了梧桐。
五日后，新主登位，他却没出现。
她惊惶，踉跄着求着上崖。却只见到碎开的青铜面具，浸了血迹的祥云纹。
旁儿，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
她恐惧，后退两步，踩着了什么，低头去看，是片破碎枯老的梧桐叶。
数十年后，名为梧桐的客栈前，那棵沧桑的梧桐树下，头发花白的老妪拾起一片梧桐叶对着孙儿说：“凤凰死守梧桐而栖，石燕就天地逍遥乘风逐云。”
孙儿懵懂点头，却望见天空，燕儿飞过，似要还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凤守梧桐燕逐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