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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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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y清醒的时候,是在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他睁开眼睛看得见白色的天花板,僵硬地扭一下头,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一个容纳五六人的大病房,弥漫着药味。哭叫的声音不绝于耳,在他隔壁的床位上,一个少年大哭着尖叫:“我的腿呢?!”然后一大堆人在安慰他。
Ohy觉得身体很沉重,他很累,甚至不想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闭上眼睛之后,那些记忆就又浮现出来——喋喋不休的急救电话,消防员,手机……他知道自己是遇上一出爆炸事故,并且受了伤,被送进了医院里了。
“这位先生,统计一下你的基本情况好不好?”护士发现他醒来,拿了一个表格过来填。
于是ohy道:“我叫欧海月,25岁,职业是画家。住在市区时尚大道255号。我的银行卡号是xxxxxxxxx,你可以直接从我的银行卡上划医疗费。”
护士记下来,然后用怜悯和安慰的口吻说:“欧先生,人生总是不尽人意,希望你能坚强。”
Ohy没有什么反应,像一具木偶一样任由护士摆布。直到护士把他扶起来,换了一瓶输液瓶,然后他才感到自己下身是多么沉重,木麻地钝痛。
“我的腿呢!!!我的下半生怎么过啊!啊啊啊啊啊!!”隔壁床的少年绝望的歇斯底里,吵得ohy耳朵都疼。
护士都忙着去安抚那个要寻死觅活的少年,ohy抬起沉重的手臂,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来一角——————还好,起码老天还为他保留了一条腿。
Ohy的病床在靠窗的地方,和邻床之间有帘子隔着。在他住院的时候,他的脸总是吸引着女护士的目光,她们看他的目光无不是惋惜可怜,偶尔换药的护士还会安慰他,说他的残肢装上假肢之后还是可以有很多的行动力的。但是ohy只觉得很疲惫,空虚,寂寞。这种感觉在他住院之后尤为强烈,已经是孑然一身的他的床前没有半个亲人和朋友,他的经纪人也都在国外,不可能在短期内赶过来。
孤单寂寞的ohy在偌大的医院里就像是提前进入养老院的老头子,颓废地蜷缩在床上,每天靠着看报纸度日。从报纸上他知道自己卷进了商场瓦斯爆炸的事故,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故乡变成了残疾人,更不想去想今后该怎么办。每天每天,邻床的那个双腿截肢的少年都要彻夜恸哭哀嚎,搞得整个病房的人都不安生,窒闷的气氛笼罩在病房里,在他们的头顶形成灰色的积雨云。最近几天,那少年甚至放出话来要自杀,让医生和他的家人都很紧张。
终于,为了让少年和其他病人振作起来,中心医院请了一位残疾人士来讲座,希望通过这种励志的方法激励大家燃烧起对人生的希望和活下去的信念。
Ohy一点都不想去听,他依旧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嚼着口香糖。直到护士强行把他从床上拖到轮椅里,推到了门外的走廊上。Ohy穿着病号服,右腿的裤子如今从大腿以下已经是空的,垂在轮椅座位底下,令他有种自己被阉割的感觉。
护士把他一直推到了医院北边的大会堂,ohy进去一看,发现根本连半个人都没有。
“咦,怎么会这样?”护士拿出小本子看了看,才恍然大悟:“欧先生,讲座是下午三点才开始,现在才两点,要不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我在这里等?为什么不推我回去?”ohy不满道。
“你整天躺在床上,偶尔也要适应一下自己操纵轮椅,这里比较宽敞,也适合练习啊。”护士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借口说有别的事情就离开了。
“喂!”ohy来不及叫住她,看着她离去。自己只好被困在这里,他双手按住椅子两侧的轮环,缓缓往大门移动,从这里到他原来的病房要经过电梯,还要经过三个折弯的长廊,对于失去一条腿坐着轮椅的ohy来说是难以想象的遥途。
这时ohy想到了陶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舞蹈演员。是不是他在住进医院的时候也是彷徨无助的心情呢?
Ohy幻想着他的样子,觉得手指活络起来,他想画画。
当他靠在轮椅上拖着下巴陷入沉思的时候,大会堂的门被推开,ohy转过头,看见一架轮椅驶了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清瘦青年熟练地顺着滑坡将轮椅驶上讲台,然后准备起讲稿来。他似乎没把ohy放在眼里,只是说:“先来的么?先去找个位置坐。”
Ohy看着他,终于发觉:这个人就是陶仁!
“陶仁!”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了,ohy见到一个熟人就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陶仁也有些吃惊:“是你!我正想找你,关于你的支票……你怎么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陶仁被截肢的右腿,不禁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