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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初进太子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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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我再怎样地珍惜所剩下地时间,再怎样地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充分地去利用,金家的人终于来接了。我整了整俗儿的衣服,抱起她,来到大门口,金家的轿夫和一个老妇在门口等候多时,脸上微露不快。我上前一步,将几枚五殊的钱币递给那老妇,好言到:“烦劳几位了,这点钱你们拿着沽点酒喝了!”老妇鼓起的死鱼一般的眼睛眯了起来,谄媚地笑到:“夫人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说完,上前欲来抱俗儿,我止住她,轻轻将俗儿放在步舆上,关照她坐稳,不要乱动。
此时的舆,不过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上四角做有把手,乘者盘坐在上面,由四人提着把手行走。俗儿拉着我的衣角,怎么也不肯送手,我无奈地抱着她泪如雨下,又是一番软语好言相劝,俗儿仍是泣声不止。
老妇低声对跟在我身后地青衣丫头到:”这位姐姐,天色也不早了,府里还等着我们复命,可夫人和小小姐这样伤心难过,也不是事,还请姐姐去和老夫人说一声,来劝劝才是。”青衣的丫头为难地说:“老妇人有急事出府,不在府中。”老妇人急到:“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伤了夫人和小小姐地身体可怎么办啊”
我听地明白,哪里能不知道老妇惺惺作态,急着回去复命。我怕老妇回去编排我的不是,到时候反倒累及俗儿吃苦了。于是按下满腹地心酸和痛楚,强行掰开俗儿地手,吩咐起轿。老妇见状,示意轿夫快走。
俗儿哭着要跳下来抓我,老妇按住她,随着轿夫一路小跑,俗儿挥着小手,哭喊着:“娘亲,你快点办完事情,俗儿等着你!”我泪眼模糊,哽咽着坚定地向她保证着,看着她消失在街头的拐角。
不知道在门口待了多久,才在丫头的搀扶下回到房中,王息也在,看到我,不好意思地说:“妹妹没能送别俗儿,还忘姐姐原谅!实在是,妹妹怕忍不住伤心,更添加姐姐的心思。”我漠然地看着她和臧儿,到:“不必多说,姐姐明白地很,只是妹妹答应姐姐的事情,还请千万记在心上!”王息自是点头应允,又柔声到:“母亲让我告诉姐姐,明天便是你进太子妇的好日子。”我一言不语,王息也知道没有意思,便告辞了。
一夜无眠!想的都是俗儿和谧儿!
第二天,一大早,臧儿就带着一个梳头的妇人,来到我房中。我任由她们折腾,洁面,上粉,修眉,润红,梳头,穿衣,整整弄了将近二个时辰,才算完毕。我原本是打定主意,一切都随臧儿的意思,毕竟日后还要有求于她,没有必要走的时候,还要弄的难堪!可看着铜镜中,那个铅粉厚重的女人,仿若一个日本的艺妓,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一把扯过丫头手中的脸帕,用力搽着脸,丫头们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臧儿一拍榻几,怒到:“娡儿这是何意?!”
我轻轻一笑,到:“女儿并无他意,娘亲不必恼怒。想那太子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即使女儿打扮地再花枝招展,一个下堂的弃妇,也是徒增笑柄而已!”
臧儿听到“弃妇”二字,认定我羞臊她,愈加恼恨,王息劝她到:“娘亲,姐姐的话虽不中听,可也有几分道理。姐姐原本身份特殊,如果今天,不能给太子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入府的美人众多,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我虽一直不喜王息,可她的聪慧已然让我忍住不拍手赞:“妹妹好个玲珑心思,说的甚对!想那太子,因为好奇这个能生出天子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必会在我进府时见我一面,我若不能一击而中,一天他继承大位,天下之大,任他索取,只怕我不知道在哪里苟活!”
臧儿这才恍然大悟,愧到:“还是女儿们聪慧,娘亲到底是老了!娡儿既已有主意,就放手一拼吧!”
我让丫头们将装扮重新洗净,淡淡地涂上一层薄薄的粉,用石黛轻扫了眉头,点了些胭脂,在手上揉开,在颧骨下下侧拍了拍,最后用小拇指再挑了点胭脂,沿着嘴唇淡淡转了一圈,最后在唇中心,重复又涂抹了一下。舍弃准备好的夏赤的襦群,选了一袭秋白。汉代的襦群,为直筒式的长衫,衣和裳一起包住身子的,虽是分开裁减,但是上下缝合。群长可曳地,下摆成喇叭状,衣服几经转折,绕至臀部,再用一条同色的绸带系扎在腰间。衣服上绣着兰草,还交杂着植物的几何的纹样,虽不雍容华贵,倒也精致典雅。
一切都穿戴完毕,我好无牵挂地上了太子府派来地车舆。
太子府-亦称北宫。位于未央宫之北,近桂宫,是皇上新辟出来给给刘启住的。
整个未央宫,周廻二十八里。利用龙首山的地势为台殿,高出长安城。前殿东西五十丈,周围台殿四十三座、宫十三座,池一个。以香木为栋檬,以杏木作梁柱,门扉上有金色的花纹,门面有玉饰,椽端上以璧为柱,窗为青色,殿阶为红色。殿前左为斜坡,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拾级。黄金制作的壁带,间以珍奇的玉石,清风袭来,发出玲珑的声响。诗经有云:"夜如何其?夜未央"。未央:未尽、未深之意。三千粉黛,是男人的荣耀,却是女人深深的悲哀!日日夜夜和那么多的女人争夺一个男人,怎能不将人性扭曲到极点!不过这么个宏伟的建筑,却在唐末始全毁,真是可惜的很。
想到自己也要成为其中的一个,说不清楚是鄙夷还是无奈!在小黄门的引领下,东转西转,左穿又穿,总算在一间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扣了扣门,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宫打开门,,轻施一礼,笑着说:“奴婢奉太子命,在此等候良娣”
我明白宫中的关系,是盘根交错,错重复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来历。一切都要小心,谦恭为上。我忙还礼到:“姑娘多礼了!劳烦姑娘等候!”。那女官抬了抬美,愈加客气到:“良娣客气了,良娣刚进府,本应等良娣稍作休息。只是今日,正巧馆陶长公主殿下也在,等着见见良娣呢!所以,请良娣随奴婢来!”
我还真低估了人的好奇心,真想不到,我这么个弃妇,竟然让馆陶长公主等不及,过府相见。不过,从这也可看出,刘启和刘嫖的关系,真的是很亲密。也罢,该来的总要来的。我也正好瞧瞧这位赫赫有名的刘嫖是什么样的人物!
进了正殿,里面传出一阵阵女子肆意地笑声,在太子面前,还能这么无忌惮的,除了刘嫖非其他人莫属了!女官进去通禀,不多时,一个中黄门出来,宣我入殿!我应了一声,随他入内,跪在室中央。
汉代崇尚红色,到处都弥漫着红色的氛围。我目不斜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中黄门唱到:“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新进良娣-王娡叩见。”
“抬起头来,给本王看看!”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说。我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朝前方看去,正面地榻几之后,端做地应该就是刘启了,粗眉大眼,方颐大耳,穿着一件黑色的深衣,很是有几分男子的气概!
刘启心中也是暗赞,好个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可惜,为了进府,四处散布流言,如此算计周相,实在是可恼!
我见他面色不悦,忙又垂下了头!坐在刘启边上的刘嫖,取笑到:“唷!启弟弟,不是说她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吗,怎么还象小姑娘一样,害起羞来!”刘启笑笑不言,四周的宫人,象是得了主子德默许,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笑声充满了整个大殿。
端的是天家的子弟,跋扈嚣张,难怪日后,那栗妃不愿和她结亲!我故作羞辱,肩头微颤,刘嫖很是得意,又大声到:“太子没有许你低头,怎敢违抗啊?”
我小心地回到:“奴婢乃有罪之人,怕污了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的眼睛!”“这到奇了,好好地你怎么成了有罪之人了?”刘嫖不解地问。
“奴婢若无罪,怎么会不容于自己的夫君,被迫于自己的孩子分开?!”我悲戚地答。詹事上前喝到:“良娣,休得胡言乱语,注意你的身份!”
刘嫖不乐意了,埋怨到:“你别吓唬她,儿家对她好奇的很呢!让她说清楚!”詹事还待分辨,刘启发话了:“罢了,就依皇姐,让她说个清楚,不然,皇姐心里可难受了!”
刘嫖撇了刘启一样,啐到:“就会拿我说事,当姐姐不知道啊,你心里啊,也痒着呢!”说罢,不理会刘启是否尴尬,对我到:“王良娣啊,你别害怕,快说给儿家和太子听听 。”
我默然了一会,决然到:“既是两位殿下地旨意,奴婢遵旨!奴婢曾陪母亲去见姚善翁,不曾想到,姚善翁竟然说奴婢是天生的贵人!奴婢好是恐慌。后来,奴婢的夫婿,知晓了此事,他和堂上的公婆大人,均认为他们是卑微福薄之人,若是将我留在身边,定会遭受天谴,于是将奴婢休回了家中。可怜了奴婢的女儿,还如此幼小,就要遭受失母之痛!奴婢不是罪人,又是什么?还望太子可怜,将奴婢赶出府去,奴婢若能和女儿再在一起,一定每日里,给太子殿下,焚香膜拜,!”说罢,放声大哭,匍匐在地。
刘嫖和刘启,听闻此言,又见我此状,收起儿戏的心思,不知道如何是好,面面相觑!好半晌,我慢慢止住伤悲,抬起头,悲悲切切地告罪:“奴婢殿前失仪,请殿下治罪!”
刘启升起了一丝不忍,忙到:“本王哪里会怪罪你呢!你既已进府,前事就忘了吧!来人啊,扶良娣去后面休息!”
上来两个宫女,搀扶着我,往内室而去。
刘嫖无趣地说:“启弟弟,我本来以为她,抛弃自己的夫、子,为的就是贪图富贵,很是不齿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差点错怪了她!”
刘启应声到:“是啊,我原本将她收进府来,为的是顺应了我太子的身份!没想到,她到没有世俗女子的不堪,既无小女儿做态,也无妇人的媚俗,举止文雅,进退也知道分寸。”
刘嫖乐了,到:“哎哟,我怎么听着,这话里有话啊!得,姐姐我啊,也是明白忍,就不在这破坏你的春宵了!我还是回去了!”
刘启被说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挽留到:“那哪行啊,知道你要来,我让厨房里备了你喜欢的桂蠹虫,浸渍了,用冬蜜拌了,很是爽口的呢!吃了晚膳再走”。
刘嫖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蠹虫,自是不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