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如烟 而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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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祥身上的伤并不轻，过了二十招，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见是楚留香，心下一松，撑地的剑便再也无力支撑，倒了下去，触及的却是一具温暖的躯体，散发出郁金香料独有之味，让人不愿舍弃
楚留香将玉佩扯下放于易天翔手心，道“这玉佩算是物归原主了”
易天翔触摸着玉佩，感受着它的温润，闭眼片刻道“楚兄，你后悔做我的朋友么”
楚留香道“那你呢。后悔让我能查到么”
易天翔摇了摇头道“纵使我不在客栈通过她将情报透露给你，以楚兄你的才智，只是迟早罢了”
楚留香道“她便是王兆兴的失踪的夫人，同时也是，你娘，是么”
易天翔擦了擦嘴角的血道：“这不重要了，等到你出去后便能见到她”
楚留香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们？”
易天翔道“只因我已经出不去了”
楚留香道“既然我进来了，我是无论如何都得将你带出去的”
楚留香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只因他相信，可这次他忘了一件事，而这事便会使他完不成他想做之事，那便是活下去的欲望，倘若那人求死，便没人能救活。
易天翔将黄绢从怀中掏出，黄绢上血迹，早已不知是谁留下，多少人而留。易天翔撑着楚留香慢慢站了起来，将半身靠在了他身上，耳旁轻语道“楚兄，还是把你扯了进来”拉起楚留香的手，便将黄绢放于掌心，楚留香虽不知此物是何，但却感觉犹如千斤压于心，将黄绢塞在腰间，一手扶着易天翔往外离去
易天翔轻轻拉了拉楚留香道“往里面走，我有话想和你说”
楚留香看着易天翔片刻，终是妥协
伤口处血顺着手臂滑下，滴落于地，在空荡的密洞中，久久徘徊
易天翔却已麻木般道“楚兄，我知道你不喜有人死，可惜江湖便是这样，每日有人新生，便注定会有人离去”
楚留香道“我只是不愿此人是你”
易天翔道“你能待我如知己，我已很开心。但这是使命，希望这份使命在我这一辈可以完结，不要在让天适和后辈所苦”
楚留香道“等出去，无论什么使命，我们都陪你一起去完成”
山洞中突然出现淡淡烛光，听脚步声，却还是三个武功不弱之人，楚留香暗自心惊，如今带着天翔，似乎丝毫没有胜算，但面色不变道”有人来了，这里可还有别的机关么”
易天翔勾嘴一笑，伴随着脸上的血迹，却有一种虚弱之美，手指微抖，指向不远处的一道墙，移步那处，易天翔道“楚兄，如果还有机会，真的还想和你在花海畅饮，如此有生命的地方，恐在也看不到了”
楚留香道“天适一直在等你，你已是他所剩无几的亲人了”
易天祥已挣脱出楚留香的怀抱，一只染着血的手抚上他的面容，另一只手往墙上伸去，似乎是想将他拥入怀中，但其实手却已按下墙上的机关，突然山洞猛烈摇晃，石头也开始掉落，不远处的高手见状，步伐加快，向里赶来，墙壁处在摇晃过后，窜出一丝光线，一道门显现而出，突然渐强的光线让楚留香有一丝不适，拿手虚掩
易天翔的唇在楚留香脸颊轻触而过，手拂过腰袢，用自己仅存的内力将楚留香震了出去，轻声道“不要。。。忘了我”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易天翔恍若无闻，他似乎看见了爹，爹正对着他笑，犹如紫罗兰般沁人心脾，最后爹的样子却又和楚留香所契合，原来真的那么像，真的让人。。离不开，却又不得不离开
楚留香当然听到了，但是他却阻止不了，只因他在摔出密室的那一刻，密室便已毁，被爆炸所毁
他当然阻住不了
因为谁都不可能在废墟中找出一个完整的活人
当楚留香再次撞到墙上时，一翻转，入眼便见着一女子，及其安静的在喝茶，仿佛早就料到楚留香会来
墙已合上
里面无论发生何事，便再也无法知晓
楚留香摸着墙壁，泄气般狠狠敲上
此时那女子放下茶杯，清冷的眼神，似乎能冻结一切，道“没用的，一切都结束了”
楚留香这才注意到那女子，做少妇打扮，风韵依然犹存。
楚留香道“你一点都不伤心？”
女子道“我为何要伤心”
楚留香道“任何一位母亲，眼见自己儿子惨死，我相信都不会如你般冷静”
女子道“他的选择，我都是会尊重的”
女子一瞥眼间，见着楚留香腰间黄绢，心下了然，道“祥儿，将它给了你，足见楚留香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该女子便是易天祥之母，亦是王兆兴失踪多时的夫人，当年，王兆兴知晓一切后，为了补偿，便将她们都带了回去，却不曾想他二人一个为药物所致一个受了过大刺激，皆记忆丧失，而王兆兴亦不愿他们想起那冰冷的现实，便顺其自然
楚留香划过黄娟，手却触碰到一件晶莹之物，冰凉剔透，还带有粘稠之感
玉，一块价值并不菲，却意义深刻的玉佩
玉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楚留香的手中
夹杂着思念，夹杂着不忍
易夫人道“你不想知道此物为何么？”
楚留香道“我天生便是一个会惹麻烦之人，即便你不说，它也会自己找上我，更何况。。。。”
易夫人道“何况什么？”
楚留香道“何况这件事死的人够多了，已经没必要将夫人扯进。浮生门所有人已于二十年前而亡”
易夫人终是一惊，道“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天祥，终究没有交错人”
楚留香走了，走的很匆忙，因为他还要回花海去见一人，那人见到山洞坍塌，一定会像傻子般，无论多痛，也要挖开
也就只有胡铁花，会如此傻，一生有一傻子，却也足以
楚留香到了，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胡铁花和易天适正在挖，手指尖已面目全非，却浑然不知
楚留香轻轻唤了声“小胡”这声小胡语气轻柔，却像千斤般砸在胡铁花心头
胡铁花回过头，脸上汗水夹渣着灰尘，显得脏乱不堪，此时却也顾不得些许，见着楚留香安恙的站在自己身后，也不顾楚留香喜好干净，一把将他抱住，力道之重，或许连胡铁花也不自知。只有失去过，方才之重。。。。。
楚留香感受着胡铁花的力道，感觉脖子处，凉凉，湿湿的，自成年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小胡哭过，手抚着他那乱糟糟的脑袋，另一只手提他顺着气，身上的味道依旧是连他这个没鼻子的人都能闻得到的，但这次却真的不忍心，也不愿，推开他
不知过了多久，胡铁花松开了衣袖猛的擦了下脸，便大呼道“老臭虫，你去哪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么，你知道看到那个废墟，让我有多窒息，有多怕，怕你就长眠在此，我更怕。。你一个人会孤单”
楚留香道“对不起”楚留香从来便不会对胡铁花说对不起，只因他一直认为朋友之间，不必如此。但这次，楚留香突然觉得，或许在逝去的时光中，他们已不只是朋友，这种感情得到了升华
易天适呆立在旁，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在任何情况下。楚留香活着，但哥不在。答案大家心中都已知晓。天适心中却不愿接受，他宁可骗自己，哥逃出来了，只是受了伤，不得相见而已。为了稳定自己的念想，天适回过头，便又挖了起来，只要找不到尸首，便还可对自己说，哥还没有死去，他只不过在另一个地方，活的很好
眼泪却不受控制，一滴一滴落在石块上，直至融入里层，天适的指尖早已麻木，却不愿停下
楚留香是个热爱生命之人，更不愿看他如此，将他猛的拉了起来，抓住他的手，随身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缠绕，道“你冷静点，天祥已经死了，死了”最后两声说的极轻，却仿佛喊进了谁的心中
天适却又挣扎起来，眼神空洞，魔怔了一般，楚留香这些天内力匮乏过多，加上刚刚被爆炸冲击所伤，不免被他拉的有点酿跄
他突然不动，倒下，胡铁花接住了他，只因他被点中了睡穴，他现在需要的便是沉睡。。。。
胡铁花一手扶着易天适，一手虚浮着楚留香，道“老臭虫，没事吧”
楚留香道“无事，先回镖局吧”
回到镖局，已是傍晚。。。几天前的晚上还是如此安详，几天后已是物是人非
楚留香替躺于床上的天适摆上一层薄被，对胡铁花道“好好看着他，我出去一下”
胡铁花募得拉住他的手，手心的热度直传楚留香心底，在这总情形下，无遗是使人温暖的，道“小心”
胡铁花本就是粗犷之人，亦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深处之感，也不会说多少动人话语，但胡铁花是胡铁花，楚留香亦是楚留香，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无需这些，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皆能温暖双方内心，或许，等到有一天，他们会豁然开朗，明白这绝不只是他们所想之情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如烟 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