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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4 忌日 ...

  •   在汪绮媛不时投来玩味的目光下,雷莛雨吃着合心意饭菜,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发毛。她默默嘀咕着,再吃个虾饺就起身说有事先走了吧,再吃几口煲仔饭就走了吧……直到汪绮媛收拾完桌子,她悻悻然觉得不该这样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可要她再继续和汪绮媛同处一室,却不免有些为难。

      眼前这人是她妻子最好的朋友,朋友的朋友自然也该是朋友,可这人冷冽的眼神中始终带着了然与探究,这种了然让直觉敏锐的她觉得危险,尽管她也认为这忐忑有些莫名,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可下意识地还是想要离她远一些。

      汪绮媛洗了手进来,一眼就看出雷莛雨想要走又不好意思走的样子,取出几个大纸袋放在她的面前,道:“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这是你的礼物。”

      “诶?”自从雅宁去世,她便没了过生日的心思,在西藏时更是如此。接过袋子,一看之下比先前更叫她吃惊,衬衫、T恤、长裤、袜子……连内衣内裤都有……“多了一点吧……”

      汪绮媛耸了耸肩,一边擦护手霜一边道:“今年、去年和前年的礼物都在这里,你不在意自己的生日,但是雅宁她不会不在意。说来也滑稽,之前雅宁去我那里我们一起逛街时陪她买过你的东西,当时没有在意居然也能记得你的尺码。她呀,她以前说过,担心有一天离开你了,你生活不能自理。”

      雷莛雨眼睛发红,声音低沉,“这是她离开我之后,我会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意思嘛。”借着把衣服拿出来看的动作,遮掉几乎落下来的眼泪。

      汪绮媛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解释道:“我不太清楚你的喜好,全是根据以前雅宁买的那些样式来挑。”

      “有心了,汪……绮媛,你太有心了。”瞧着衣裤袜子都是极为简单的样式,颜色光鲜,均是自己平日穿衣的风格,为人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她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汪绮媛瞅她一眼,似是在说不必那样客气。过了一会儿,拎起自己的包对雷莛雨说,“走吧。”

      一直想走的雷莛雨倒是一愣,“去哪里?”

      “下午你本来要去哪里?”

      雷莛雨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本来她是打算问秦玫卿拿了车钥匙去看雅宁。

      汪绮媛打开办公室的门又瞥了她一眼,她忙拎着袋子走了出去,只听汪绮媛告诉夏半,下午她不回来了。

      夏半的目光在雷莛雨脸上打了个转,还促狭地挤了挤眼,雷莛雨面孔一抽赶紧跟在汪绮媛的身后。

      车牌是原先雅宁的车牌,在西藏时接到过秦玫卿的电话,由她全权处理了,没想到车牌落到了雅宁朋友的手里,奔驰CLS换成了GL500。是了,这人方才好像说过车牌和新车过几天给她。

      先回花店取了要带去墓地的花,雷莛雨特意关照程悦进了一大捧白色的报春花,汪绮媛挑了一束白色的玫瑰,让她颇为意外的是程悦和汪绮媛看起来也是熟识。注意到她的诧异,程悦白她一眼,悄声给她解释,这个汪小姐是大主顾,每个星期都会让她们送花上去,偶尔还会问起雷莛雨和卓雅宁,有时到店里会带些水果吃食给她们,是个顶顶和气的人。

      车行墓园的路上,想起程悦说的顶顶和气,雷莛雨忍不住多瞥了专心开车的汪绮媛几眼。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一种金属气息,似这倒春寒,捂不热的冰冰冷冷,哪里有什么和气可言。她不禁心下嘀咕,自己受人如此之多的恩惠还不知感恩,实在是不应该啊……等晚上要打电话问问关世云,为什么她的感觉那么奇怪。

      临近清明,工作日的墓园里不似周末那般热闹,只三三两两错开高峰提前扫墓的人带着纸钱和祭品。雅宁的坟前一片新绿,两人将花奉上,又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手指划过照片上笑得温柔的女人,雷莛雨晃一晃神眼泪几乎潸然而下,她吸了吸鼻子,柔声道:“亲爱的,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都写信告诉你了,阿里的邮政确实不大好,没有一封信是寄到的,我想大概是你都收走了。

      你爷娘参加了一个失独家庭的互助会,过阵子我会去看他们;我爷娘对你也很想念;秦玫卿一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今儿问了夏半,大家都和和美美,你不用担心。啊,对了,我终于和你那至亲好友汪……汪绮媛见面了,承蒙照顾,她……唔……

      你种了许多善因,让我受了许多善果,不晓得你重新投胎没有,会投到什么样的人家。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连带着你的份一起。嘿,我已经25岁了哦,再过几年就要大过你了诶。

      学了这些日子的佛法,也算是有些感悟。佛没有让我忘记你,我也没有片刻忘记你,雅宁,你是我的彼岸,我的归途,我的菩提树……”

      汪绮媛默然听着她絮絮叨叨,有些话令她难过,有些话使她发笑,听得这一句,她鼻中一酸,朝雷莛雨望去。只见那人的眼泪已流了下来,却仍旧带着笑意,像是在诉说着衷情,从包中拿出一块手帕递了给她。

      雷莛雨怔了一怔才接下,这是一块纯素色的手帕,一角还绣着“汪”字,不知是否自汪绮媛之手,手帕上带着淡淡的干净的洗涤剂香味,这种香味被她称之为家的味道。

      汪绮媛冷清的脸容沉思着,像是在纠结犹豫什么,许久,她还是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在坟前站了许久,一个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个默默无语地听着,雷莛雨时而轻笑,时而垂然而泣,一直到黄昏时分两人才离开。草草地在外面吃了晚饭,各自回家,雷莛雨将汪绮媛所赠的礼物丢在沙发上,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洗完澡,取过昨天信箱里的一大摞东西,广告,丢掉;账单,过期了也丢掉,一个黑色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拆开,是一封电脑打印的信,言语寥寥却令得她跳了起来。信上说,卓雅宁的意外别有隐情,欲知详情请她往东京一聚。信末有一个联系地址和黑山的署名与家纹。

      黑山?黑山老妖?通常叫这种名字的都不会是好人。这种玩笑,未免太过拙劣。将信丢进垃圾桶里,过了一会儿又捡了回来,信封上是来自J国的邮戳。

      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那个联系地址,是位于东京千代田区的一个幼稚园。而那个黑山更是荒唐,搜索几百页后有个居住在J国的东南亚大毒枭看起来比较匹配。雅宁怎么会和毒枭扯上关系?雷莛雨越发确定了这是个恶意的玩笑。而玩笑的始作俑者大概是个考据党,连黑山的家纹都一并用上。

      哂笑着将信纸揉成一团,笑自己荒唐还浪费时间去找这种东西。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秦玫卿打来问她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和汪绮媛见着,她因为出差的关系不在公司,没法和她们一起去祭拜雅宁。

      她说没有关系,有心就好。

      秦玫卿又夸了汪绮媛几句,说她这人做事细致,十分靠谱。雷莛雨看着那些没拆的衣服,想反对又说不出口,只得说:是是是,雅宁的朋友都是好人,包括你秦姐姐在内。

      “雅宁有没有认识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她想了一想,还是问了。

      “奇奇怪怪?”秦玫卿在电脑那头笑了起来,“伊自小循规蹈矩、听话乖巧,认识的人里头,最奇怪的就是你了。”

      “你也不要太谦虚,我要是奇怪,你就是奇葩了好吗。那个汪绮媛也很奇怪啊。”雷莛雨没好气地回嘴道,说到奇奇怪怪,她脑海中第一冒出的脸是汪绮媛。在她的心目中,像关世云这种穿越时空的人都没有汪绮媛来的诡异。

      “你个要出家的还不奇怪?不过你说我奇葩我也不好否认,至于绮媛嘛,伊和雅宁一样也是安分守己、一板一眼的人。咦,一根筋,人家对你不错的呀,之前你进医院还是人家送的,要不是她说不定你脑子烧得更坏了,肺都穿孔了。”以秦玫卿对雷莛雨的熟知,一听她提到汪绮媛就知道她不喜欢她。

      雷莛雨瘪了瘪嘴,道:“就是她对我太不错了才奇怪。你有见过送给初次见面的人一堆衣服裤子连内衣内裤都有的嘛……买个外卖分几家店,还都是我想吃的……简直太可怕了好嘛。”

      秦玫卿大笑了一会儿才道:“人家是你家雅宁最好的朋友好伐,她们认识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情呢,这些不都是看在雅宁的份上。买你想吃的你还要啰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念经念得脑子坏了吧。”

      “呸。”

      “有这么邻居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没有她你还指望一去经年回来就有干净地方睡?醒醒吧。”

      “啊,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家是她打扫的?”那支梨花也是汪绮媛放的?还有那个瓦罐……

      “她找人打扫的,其他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也都是她添置的。”自己不过是和汪绮媛无意中一提,汪绮媛就想到她回来没有干净地方可睡,应该先找人打扫一下。秦玫卿的意思是找个阿姨收拾一下就行,可汪绮媛连床单被套这种事情都想到了,仔细地令人发指。“感动吗?”

      “简直痛哭流涕。”雷莛雨苦笑着环顾家中,不知还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是属于那个女人的。不管出发点是不是在于雅宁,这种盛情,她受不起。

      挂电话前,秦玫卿又道,如果想知道雅宁认识些什么人,可以问一问汪绮媛,她知道的事情一定比她要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4 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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