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被潜录》拉蒙维多

10、英明（二）

　　“织田先生，我在想是不是您也该回去了...”
　　“不急。”织田声音中带着笑，似乎在忍着笑。但我却没有感觉到半分搞笑之处。“你忘了今晚我们是要干什么了？”
　　这个人可是那么轻易的就给那个老男人下了逐客令。恐怕，现在已经不是我可以选择半推半就的时候了。他和我始终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不过我也是暗暗较上了劲，我讨厌他一向如此从容的态度，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人反感。
　　“织田先生！”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把高脚杯铛的一声敲在了床头柜上。“请您别太过分了！”
　　“哦？”织田带着笑，但他的眼神却是冷淡的。“千叶先生，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你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进这间屋子的。这几年，我还从没有这么有耐心。你别会错意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命令！”
　　“你这人有病吧！”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火气一下子全都扑腾上来了，一下子就冲淡了理智。我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铸成的对抗织田英明的免疫力一下子全都失效了。“你有什么权力，小心我报警了！”
　　“哼~”织田不屑的哼了一声，也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带着肯定的眼神，肯定能让我败下阵来的眼神。“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良民，装什么清高。当年是谁在我身下叫的嗓子都哑了，浪到比发了春的猫还...”
　　“你给老子闭嘴！”我把这句话嚷了出来。并不是真的为了制止他说话，他想说还是会说。我扯着嗓子嚷嚷，只是为了能够阻隔他的话进到我的耳朵而已。
　　“哼，不敢听？当时你可没有这么理智吧。如果当时你能有点脑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真是个傻瓜。”
　　对比提到那些让人不齿的事情，我只会感到有些难为情或者恶心。倒不如说，真正让我感到耻辱的是因为那件事而让我入学考试发挥失常，到了我不熟悉的京都。然后在我好不容易坚忍不拔了几年以后居然又好死不死的遇到了这个人，原本以为已经坚不可摧的我在他一贯随意的话语和冷淡的眼神中再次缴械投降。这种一见面就互相伤害就好像两个刺猬一样的局面让我感到厌烦。
　　或许，如果我没有到京都，我还是身在生我养我的东京，我会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交到更多的朋友，有余力做更多以前没有体会过的事情。说不定现在已经结婚了。
　　都是因为那件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命令！真是恬不知耻到极致了。
　　“你想打架么？！混蛋！”我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一使劲还扯掉了衬衫的扣子，一阵凉风贴上了我的皮肤，感觉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
　　“千叶，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你别忘了，在社团的时候，你一次都没赢过我。”
　　“那又怎样！”我握了握拳头。“能够揍你两下，我也开心。”他说的没错，我只是合气道棕带，而他却是黑带上段。合气道是防守型武术，我主动攻击他的结果只会是被他按趴在地上。
　　织田笑了。
　　我被他的这种轻视气的不轻，锉了锉牙，撸了撸袖管。
　　“这多年过去，你还是没变。像个很容易被刺激到的瞪羚，平时看上去挺温顺，稍微对你有些刺激，就会上来咬人，然后再迅速的跑开。哼，我喜欢！”
　　我的心又多跳了一拍。
　　“你就是只大刺猬！”我掩饰着我一时的尴尬，什么话带刺儿捡什么说。认识他这么些年，他这朵华丽的金盏菊最听不得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我是个缺爱的人。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对我很亲近。对我很亲近的人我却又敬而远之。到了26岁，我依然会因为我注意的人不经意间的调戏而脸红。就算只是开个玩笑也好，我想体会这样如同恋人一般的对话，这种脸红心跳的话听着让我上火，但也同样让我心动。
　　我还是没有放下他。我依旧眷恋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的神经还是这么敏感。就好像当年，因为练习合气道时，他的一个动作摸到了我的腰；因为他拉小提琴时冲着我笑；因为他突然对着我念诗时炽热的眼神。
　　我就被他俘虏了。
　　而经过将近十年的磨练，我开始慢慢免疫周遭的诱惑，努力提高自己的情商。可是，当我再次面对他的时候，我还是会再一次沉沦。
　　临床证明，千叶疫苗抗击不了织田病毒。
　　他的阴影太大，我逃不出去。
　　因为情场经验少得可怜，才会被耍的团团转。人家一个媚眼儿就能把魂儿都勾没了。
　　在我发愣的时候，织田已经握住了我的手。让我一瞬间清醒过来。本来想要甩掉，但是那种温度，那么熟悉，让我贪恋。我真的是缺爱了吧。每当我缺爱的时候，就喜欢发//情，虽然每次都会被理智带回来。但是面对这个特别的人，我是否还有那种能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和也。你还是那样心口不一。这样不累么？你我之间，又没有阶级仇名族恨。我们谁也没有背叛谁，当时你冲我发脾气，我那时候也因为要去德国念书而弄得焦头烂额。所以，我才会对你说那种话。我那时候那样的爱着你，怎么可能会。。。”
　　“好了！”我打断他。并不是因为讨厌他的话，而是不想再听下去而让我产生后悔之情。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应该去惋惜什么“如果当时可以冷静一点，多信任对方一点就会有更光明的未来”这样的事情。无论对错，现在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我宁愿他来嘲讽我，大不了两个人打一架以后各不相干。可是他现在却来到我面前那么深情的说着当年的事情，试图残忍的勾起我当年的回忆，让我意识到当年一念之间的错误，这更让我觉得难受。我喜欢“掌控”这个字眼，希冀一切都能够按照原定计划实行，别让我面对什么突变。可是现在，我丧失了主动权。我变得无力，周围却没有什么东西可让我攥住，那种飘忽感，让我厌恶，更让我惧怕。
　　这些都是源于一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害怕面对错误。
　　“和也。”织田英明的声音沉了沉，我能够感觉到他一直都注视着我。“你只是怕面对过去的失误。”呵呵，比我自己得出结论还要迅速。这个家伙让人火大。“以前的错误，不代表在现在和将来还会发生，不代表我们不能去挽回和修整。我们还年轻。这几年在国外，我也想着你，想着如果你能够在我身边多好。你看，你还是会在意我的看法的不是么？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么？”
　　我有点木讷的抬头，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的脸，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说实在话，我是个胆小的人，害怕被感情欺骗，所以我怀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反过来背叛我。但是同时我又是个胆子极大的人，抱着试试的心态做过很多事情，试图能够找到我所需要的感情。找到需要的，舍弃不要的。何等自私！玩弄感情最终被感情玩弄在股掌之中。
　　而织田英明不一样。我有时候会想，就算是再让我和他在一起，我甚至还是会愿意的。再次选择读档，读取游戏进度，只要这一次选对选项就好了。
　　可是，我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给他来耗么？他即使到了四十岁，还是会那么光鲜亮丽，身后多少人照样趋之若鹜。而我呢？工作都不一定稳定的人，有谁会愿意和我在一起过日子呢？
　　“我...”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只是那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织田英明抬起我的下巴，趁着我微微张嘴的时候，居然把嘴靠了过来，然后舌头也连带着卷了进来。
　　我脑袋顿时当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