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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闭月星 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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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月星第十章
Written By 翻译:人文森林
无瑕的力气还是让彗星难以招架。变得更加沉着冷静的彗星,一直试着在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
之前,呼吸困难,不能集中精神去感觉对手的一招一式,最后还受了伤。反而受伤以后,才能把急不及待的心情静下来。
为了夺回莫邪剑的迫切的心愿要果断抛弃。
现在开始,心中只有自己。不,还有站在自己背后的子建。如果自己不能赢眼前这个对手,莫邪剑会落入丽姬的手中…对子建的希望和中兴家业的意志都成为泡影。
一切终将结束。
用这种焦切的心情去代替莫邪剑的存在。终于,渐渐看清了无瑕使出的剑法和套路,尽管从力气上还是赢不了无瑕。
而且,如今握在手里的这把晸赫的剑,完全不同于刚才被切成一半的那把普通的剑。既坚固又轻便,虽没有像无瑕的剑那样大,挥舞起来刚刚好。和自己从小用过的木剑没有两样。
彗星非常喜欢晸赫的这把剑。
依然无声地看着两个人对决的晸赫,之前偶尔露出的微笑都早已散去,静静托着两腮。轻轻斜靠在椅子上的晸赫,一动不动。
尖锐地望着彗星渐渐娴熟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额头上都起了一道皱纹。
早前听扶苏说过,如今看来动作确实非常柔软细腻。已经和无瑕对决了那么久却没有显露出特别疲惫的气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奋力应对无瑕的攻击,但绝不会被牵着走。
时攻时守,恰如其分。偶尔,还会大胆地钻到无瑕的漏洞,好几次和获胜的机会擦肩而过。
乍看之下,无瑕更胜一筹,但在晸赫的眼里,两个人不分上下。
只能说是坚韧与柔软之间的差别。或许,坚韧更能浮现在众人眼中,以为无瑕的实力胜过彗星…
这次对决的胜败在于…谁先失去了机会,失去将对方一招之下降伏的唯一一次机会的人,将是败者。
随着两人来回合数的增加,晸赫越发感到有趣。
“…呼…!”
无瑕的剑惊险万分地从彗星的左耳边划过。彗星把颤动的心急忙镇定下来而低下了身体,再次用脚向着无瑕飞来的剑踢了过去。为了避开彗星的脚,无瑕向后退了一步,而趁着这个空档恢复气势的彗星,非常安定地转了身。
如果説无瑕是仅靠他的剑来攻击,彗星则是剑身合一。这是在力量上不能和无瑕正面较量的彗星的对策,也是别无选择的挣扎。
不说一句话的无瑕只有默默地攻击着彗星,而彗星为了避开无瑕的攻击而挥剑后再次走近无瑕…两人间的对决一直都是在反复着这种套路。
当两人渐渐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疲惫时,撞击在一起的剑与剑在暗示着这场对决将很快走向尽头。
得要马上分胜负了。再这么拖时间,将耗尽各自的体力。
仅仅为了給这场宴会助兴而对决的价值早已殆尽。现在开始是以扶苏和胡亥的剑术老师的实力和名誉而战。
“一定要赢!”
安静的人群中,唯一一个对着彗星叫喊的扶苏的声音。因要集中精神对付无瑕而不能听得很清楚,但是彗星靠着零零星星传来的声音也能认出是扶苏的声音。而且,就算没能听得很清楚,但是好像胡亥也在給无瑕加油打气着。
当扶苏和胡亥的声音传来时,无瑕和彗星的眼神都开始发生着变化,相互对视着的视线里多了几份感情。
不知又来回了多少回。两把剑又一次撞在一起…当两人的身体因反弹力而向着相反的方向弹出去时,彗星凭着直觉感受到了一点。
这将是最后一次的撞击。
依稀听到的无瑕粗野的喘气声告诉了这一切。而自己…无论如何也敌不过无瑕的力气。即将陷入困境的彗星,需要立即給这次对决画一个句号。
不管是胜…还是败…
相互退了一步,在刹那间凝视着对方的两个人,再次燃烧了起来。无瑕和彗星为了最后一击握紧了各自的剑,向对方冲了上去。
无瑕把原本是一只手握着的剑改成双手握剑,把从未使出来过的气派上用场。彗星则是把力气集中在握着剑的右手,吸了一口气后停止了呼吸。
无瑕把所剩的最后力气全部集中在一起,准备对彗星发出最后攻击。宛如又一次把彗星的剑切断两半一样,猛烈挥舞着的无瑕的剑随时威胁着彗星。
当两把剑快要刺向各自的身体时,彗星读懂了无瑕的意图,皱了一下眉头。如果直接正面迎上去,晸赫的剑也在劫难逃。
瞬间在脑海里浮现了这一判断以后,彗星把原本应该要正面抵挡着的剑转向了方向,把无瑕的剑往下拉了下去。彗星很快的把身体低下后扭了过去,而不能跟上剑的速度的无瑕,没能及时转了方向。
机会就这一次。
在彗星扭身的同时无瑕的剑掠过了彗星的肩膀,往地面刺了下去。而彗星把低了下去的身体抬了起来,按下了低了下去的无瑕的后背。彗星绝不会放弃这突如其来的机会。
彗星的剑早已停在了无瑕的脖颈儿面前。
“… …”
“… …”
好寂静。
两人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彗星看着冲向地面的无瑕,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安静下来。而发现彗星的刀锋已经在自己喉咙的无瑕,眯了眯双眼。
“… …”
周围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所有的人都以为彗星会屈服于无瑕的最后一击,谁也没有预料到彗星会敏捷地扭动自己的身体,最终对准了无瑕的脖子。
扶苏和胡亥,东万和晸赫,还有…丽姬。
看着冰冻了一般毫无动静的彗星和无瑕,说不出一句话。
“… …”
慢慢闭起双眼后再次睁开的无瑕,吐出一口颤抖着的气,把自己的剑无力地扔在地上。脖颈儿一直被彗星的剑对准着的无瑕,低沉地一声长叹。
“…我输了。”
无瑕的一句话。
这句话宛如像一个信号灯一般,同时爆发出了所有人的赞叹声。大家都看着彗星纷纷议论着,在那一阵阵骚动中,彗星小心地把对准无瑕的剑收了起来。
到现在才露出筋疲力尽的彗星,抬起了头,第一个视线投向了晸赫。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的那张脸,看似又好像在微微一笑着。
东万一直难以置信般愣愣地看着彗星,之后不禁失笑着。而扶苏早就奔向了彗星那里。还没等彗星擦汗,扶苏就直接扑进彗星的怀抱。
“果然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
“…扶苏公子。”
“尤其是你那最后一击…”
脸涨红得都快不能接话的扶苏,高兴得把周围人群对彗星的赞叹视作对自己的一样。彗星看了一眼扶苏后扭了头。
“…了不起!”
“… …”
一直放低身体的无瑕站起来后再去把自己的剑拿在手上。然后把剑放进剑鞘里,看着彗星浅浅一笑。
“其实,一开始看到你,就很自信的。结果,被你降伏了…”
“如果时间再延长一点,输的人肯定是我。”
回答着无瑕,彗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丽姬。脸色僵硬的丽姬,一直不安地挪动着身体。
彗星望着东万和晸赫,还有丽姬,往前挺身而站,但渗透在全身的紧张感还没有完全散开。
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赢无瑕…
“嗯,确实拥有着非凡的实力。”
一直俯下看着彗星的晸赫,把斜斜地依靠在椅子上的身体扶正。环顾四周后,給旁边的东万使了一个眼色。
“这次打赌,好像是我赢了。”
“…嗯。是很好的一次打赌。”
东万笑着装作在看晸赫,实际上观察着丽姬的态度。
虽感到不快,但是丽姬好像还不知道事情的真伪,只是喝着侍从端给她的茶。
如果知道了主导这次对决的晸赫的意图,丽姬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分明连觉都不能睡…
东万预想着心怀忧郁的丽姬,嘲笑着她。
正如东万所料,晸赫在給对决里赢的彗星说着话。
“依约定,给你赏赐。既然在对决里胜了,要什么,什么都可以给你。”
“… …”
“想要什么?”
晸赫的下问。
彗星把抱着自己的扶苏轻轻推开着,走到晸赫的面前。隔着适当的距离的彗星,用斩钉截铁般的眼神看着晸赫。
这一时刻的自己能提出来了,唯有那一个。
彗星静静地等待着周围恢复平静,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将会招来一阵新的波澜。
所有人都闭起了嘴唇,猜想着彗星到底会提出什么赏赐品…连丽姬也在不安地注视着彗星。
把周围所有的一切用心去感受的彗星,等四周安静了下来后,终于把紧闭的双唇打开。
正面直视着晸赫,毫无犹豫,毫无颤抖。抑扬顿挫刚好落在某一个东西上。
“…我要莫邪剑。”
要莫邪剑。
听到彗星的回答,第一个受到惊吓的就是丽姬。慢慢瞪大双眼的丽姬,嘴唇马上慌张地颤抖了起来。
刚才…刚才彗星分明説自己要的是莫邪剑。
彗星的那一句话,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惊讶万分。
彗星伸手要莫邪剑,不仅仅是剑而已。莫邪剑是献给丽姬的献礼品,要莫邪剑就等于在要丽姬的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简直就是堂而皇之地在挑战丽姬的权威。
周围的人轮流看着彗星和丽姬,又开始议论纷纷着。
“刚才…是説要莫邪剑妈?”
怒视着彗星的丽姬握紧了自己的群角。犹如受到了忍无可忍的羞辱一般,丽姬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給晸赫当男妾的你,胆敢想夺走和正室夫人没有两样的我的东西?你的所作所为是在蔑视我吗?
“哪来的一个奴婢敢贪图本夫人的东西?”
等了半天,晸赫也不吭一声,丽姬马上提高了声音。
彗星淡淡地面对着丽姬的指责,而丽姬更是对彗星如此坦然的态度忍无可忍。
“…是啊。如你所知,莫邪剑是夫人的啊。”
默默坐在一旁的晸赫,摇了摇头。但是,晸赫自己也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反而会煽起彗星的意志。
“别的可以给你。”
“…不是説什么都可以吗?”
看着彗星胆敢对晸赫顶嘴,丽姬终于把那美丽的眉毛往上扬了起来。此时此刻,丽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马上走下台子,給彗星扇一个耳光。
你这小子,竟然…!
“难道文将军想否认自己的约定吗?”
“… …”
“一国之将,还出尔反尔。”
晸赫的嘴角上终于显露出了谁也看不出的微笑。唯独东万…和彗星…才能看得出的…
“父亲大人,彗星説的没有错。”
“… …”
当晸赫不能给出任何答复时,扶苏从彗星身后默默走了过来。扶苏用万分真切的脸色抬头看着晸赫说着话。
“如果不能遵守和一个奴婢的约定,又岂能成为一国之忠臣。小儿自小从父亲大人那里学到的,不正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 …”
“而且,丽夫人。虽然莫邪剑是献给您的贵重礼品,但是,这一切关系到父亲大人的威严和脸面。如果您不把莫邪剑赐给彗星,就等于让父亲大人在众人面前变成了一个毫无信任感的人。”
听着扶苏的能言善道,东万惬意地点了点头。唯有丽姬,按奈不住怒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然后,听完扶苏的话的晸赫,露出一种实在是好不容易忍到现在般的表情,发出低沉的笑声。
“哦…这下怎么办呢?”
“… …”
“连扶苏都那样説我…一不小心,我快成了一个愧对子女的父亲了。”
晸赫迫不得已般看着丽姬,长叹了一口实在是不能再夸张了的气。
丽姬轮流看着扶苏和彗星,咬了咬牙后,急忙把脸上的怒气躲起来,向晸赫低着头。
“…剑对妾身也毫无用处。如果是关系到文将军的脸面,妾身当然要义无反顾地拿出来。”
看着丽姬那牵强附会的微笑,东万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的东万宛如像一个看客一般,在观赏着丽姬的态度。
“把那把叫莫邪的剑,赐给那位。”
丽姬叫自己的侍从把放着莫邪剑的箱子再抬了出来。
“非常感谢夫人的那片心意。真的很感谢。托夫人的福,我终于可以体面地站在这里了。”
看着侍从把箱子抬到彗星那里,晸赫轻轻摸了摸丽姬的手。丽姬故作温柔,微笑着向晸赫点了头,而晸赫也抬头,和东万对视了一下。
“… …”
“… …”
虽没有说话,也没有一丁点笑意,东万倒是觉得很是痛快。
彗星好几次看了又看拿在自己手上的箱子。
被扶苏抓着不放,直到宴会结束才能回到通往自己住处的那一条熟悉的路。
尽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但是,心里充塞着如此这般自豪感,除了子建出生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过了。
夜深人静。
彗星想象着在秀兰和子建面前把莫邪剑拿给他们看时的激动,实在是不能把停止微笑。
把自己视为眼中钉的丽姬就随她去吧。就算往后因今夜的骚动而对自己更加怀恨在心,要加害于自己,也无妨了。把莫邪剑握在自己手上的这一瞬间,彗星觉得一切都可以如此完美。
彗星在宴会结束以后,把群情涌动的人群甩在身后,抱着那个放着莫邪剑的箱子,正在穿过明亮的灯火的一瞬间…
突然看到了一个人拦着自己,彗星立即停止了脚步。一直低着头看着箱子的彗星抬起了头,看到了比自己还高那么一点的大影子向自己袭来。
彗星瞬间一震,往后退了一步后把箱子抱得更紧。之后看到的是往前走过来的进。
“…不用惊吓。”
“… …”
真的是进。
进看到彗星的态度就抬起了手,小心地走了过来。彗星把原本紧张万分的眼神慢慢舒缓着,低声吸了一口气,安心地看着走向自己的进。
“…有什么事情…”
“…文将军找您。”
听了进的回答,彗星觉得很是惊讶般把视线停止了。暂时想了一想的彗星,摆出不能理解的表情望着进。
“今天是丽夫人的生辰。难道不需要去丽夫人那里吗?”
“丽夫人説身体不适,嘱咐了汤药。好像要早早入睡。”
听了彗星的疑问,进微笑着还摆出一副难堪的表情。彗星把视线低了下来去看着自己抱着的箱子。
虽然故作温柔地微笑着向自己赐给了这把剑,内心分明是心如刀割,气愤地都不能面对晸赫。
彗星把视线从箱子上挪开,表示有所认同。
再怎么样…今夜很想給秀兰和先镐…給他们看一看莫邪剑,说说话来着…
“去寝室就可以了吗?”
“…是。到时候侍从们会给您一件新的衣服。”
尽管非常不愿意,彗星也只能点一点头。不想故意惹晸赫生气。其实,想一想,今天能夺回莫邪剑,都要感恩于晸赫的特意安排。
“那么,有个请求。”
“请讲。”
彗星摸了摸抱在手中的箱子,然后把箱子小心地传给了进。
“可否把这个箱子带到我的住处?”
“… …”
“給先镐就可以了。”
静静微笑着听取彗星对自己嘱咐的进,从彗星那里接了箱子。
“…知道了。”
看着进也和自己一样小心地提着箱子,一直不能从箱子上离开视线的彗星,对着进低下了头。然后,彗星正准备向着晸赫的住处转身,进轻轻叫住了彗星。
“啊,还有…今天实在是印象深刻。”
“… …”
转了身的彗星再次把头转过来,进就对着彗星轻轻一笑。
“尊贵之身,气质非凡。”
看似像轻松的玩笑或者真挚的赞扬。彗星听着进的称赞,静静看着他。怀疑进是否是出于某种恶意,但是,和进对视后发现其实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彗星眯着眼睛凝视着进,向他走近了一步,开了口。
“若不失礼,可以问几句话吗?”
“… …”
不知是否对彗星的视线感到惭愧,进稍微低下了头,沉默地在等着彗星发问。彗星再一次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进,接了自己的话。
“…从何时开始辅佐了文将军呢?”
“…是啊,大概有十五年了吧。”
“是中人出身吗?”
“… …”
平静地回答着彗星的进,收起了嘴角边的微笑。确认这一微小变化的彗星,不知不觉颤抖了一下。
以前偶尔也想过。前姓在奴婢和众人中不是那么常见,而且,他的外貌也一点都不像出身卑微的人…
“…不是。”
“… …?”
看似不会再回答的进,马上又露出微笑。比之前还变得明亮的进的表情,反而让彗星感到疑惑。
“那么…”
“…以前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小人依然是服侍文将军的人。”
淡淡回答着的进,向彗星低了头。宛如不再需要更多谈话般,进转了身,抱着彗星給自己的箱子,向着彗星的住处走去。
看着进的背影,彗星感到有些混乱,悄悄把嘴唇咬了一咬。
到底还是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他的过去…也不知为何,总是对此操心着…也许是出于彗星自己目前的状况使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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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害羞?”
“… …”
抬头看着晸赫的彗星,心不甘情不愿地握紧着衣角。
“…回去会接受治疗的。”
“不用担心,我可不是在战场上游手好闲的人…这种小伤口还是可以給治疗的。”
“不是那样…”
当彗星想从晸赫那里扭身脱离,晸赫再次伸手去拉了彗星的衣角。经过两个人之间来回好几次挣扎后,彗星的右肩膀露了出来。彗星想及时把自己的衣服提起,而晸赫却强词夺理般挡着彗星的手。
“你的身体不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你忘记了吗?”
“… …”
最终无话可说的彗星只能低下头。把害羞的眼神转向一旁,望着照亮房间里的煤油灯,轻轻叹了一口气。
轻轻微笑着的晸赫把彗星的上衣掀了一半。虽不会严重却还是很让人揪心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彗星的右臂上。晸赫凝视着已变红了的伤口,抬头看了彗星。
“除了今天,之前有被剑割伤过吗?”
“…没有。”
听完彗星的回答,晸赫摆出早就那么认为般点了点头。然后用侍从们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的白布去給彗星包扎伤口。彗星咬着嘴唇皱了一下眉毛。
“从尊贵的贵公子一下子没落成奴婢…只知道鞭子的疼痛,却不会体会刀剑的残酷。”
被晸赫来来回回包扎着的手臂变得越来越酸楚和疼痛。刚刚换的新衣裳也很快又被染红了。每次抬起右臂时,伤口比之前好像更加裂开了。之前晸赫小心地替自己把旧衣掀开后脱下来时,碰到原本早已凝固了的伤口,疼痛又一次袭来…
“第一次受到的伤势尚且如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
“我永远不能忘记人生第一次经历过的刀伤。在还很年幼的时候,被敌军捅了腹部。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难以启齿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你应该也看到过还留在我腹部上的伤疤吧?”
晸赫委婉地抬起了自己的视线,而与晸赫正好对视着的彗星不知不觉脸都被染红了。
当然…知道他身体上残留着的数不清的伤疤。随着留宿在晸赫寝室里的次数的增多,在他身上能发现的,旁人看不到的伤疤比比皆是。肩膀,腹部,背,手臂,甚至在脖子上也是…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看到那些伤疤,彗星第一次深刻地觉得自己和晸赫走来的路是如此的天南地北。当晸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时,自己却在凉亭下读书赏月着。晸赫的过去是一个又一个伤口的愈合和一次又一次面向新的伤口的重复。晸赫他…到底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了呢?自己要攀爬的那座山,突然又比之前变得更高大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在晸赫面前露出自己伤口的彗星,因为不小心露出疼痛的样子而变得满脸通红。彗星没有回答晸赫的话,只是把通红的脸转了过去,而晸赫却笑着发出呼吸声。
“…当时…发誓自己绝不会再拿剑…然后就逃跑了。害怕自己再一次受到如此难以忍受的痛苦,更害怕自己无心挥舞着的剑給对方留下和自己经历过的同样的痛苦…就没有了勇气。”
“… …”
“估计你也是在被无瑕的剑割伤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天都快塌下来的绝望感了吧。对你来说,如此熟悉的剑…第一次让你深刻体验到,原来是一个用来杀人的道具,尽管在脑中是早就知道。…是不是?”
听完晸赫的话,彗星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安分地跳动着。晸赫所说的,无可否认的正确。当从无瑕那里受伤的那一时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挥舞着的剑也绝非是防身之物而已。所以…就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尝到了如此深邃的恐惧感。
为何晸赫…只从自己的表情就可以看透自己的所思所想呢?
“这么一说…你用的是我的剑。”
“… …”
“怎么样?第一次握紧是否也可以一下子熟悉了起来”
晸赫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彗星赶紧收起了刚才的思绪,看着自己的手,避开了晸赫的视线。
好像到现在…还能体会到那把剑留给自己的感触。
“…叫霜切。听说过吗?”
霜切。
彗星悄悄皱了皱眉头,。
霜切…好像听说过…
“是荆轲刺秦王的时用过的剑。”
“… …!”
“在我十五岁时,父亲赠送给我的宝剑。”
【注:《史记·刺客列传》:“于是太子(燕太子丹)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淬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
晸赫的脸上温柔的微笑一掠而过。
从晸赫那里听完才想起来霜切剑的来历,彗星用格外新奇的眼神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原来自己曾挥舞过的剑…就是霜切剑啊。
“要一直扭着头避开我吗?”
“… …”
給彗星擦干伤口上凝固了的血迹后,晸赫抬起了头。白布早已变得血迹斑斑。晸赫把那块布丢在地上,伸手去托着彗星的下巴。
面对面近距离坐在床铺上。
彗星被晸赫牵着,只能和他对视着。两个人紧贴得都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而彗星只能用自己颤抖的身体挡住了晸赫,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晸赫的寝室,而时辰已是深夜了。彗星吃力地接受着无声地凝视着自己的晸赫的双眸,小心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一直在细细看着彗星脸庞的晸赫,慢慢地,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而视线却一直定格在彗星的脸。
晸赫放开了托着的彗星的下巴,却用另外一只手抓了他的右臂。
当彗星感到了疼痛而咬住唇时,低了头的晸赫却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彗星的伤口。
“… …!”
轻轻亲吻着伤口的晸赫让彗星慌张地全身一震。咬住自己伤口的晸赫的感触伴随着疼痛一起袭了过来。
彗星按住晸赫的肩膀,低声地发出了呻吟声。片刻保持着同样动作的晸赫,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后把头抬了起来。看着不知要说些什么而表情难堪的彗星,晸赫只是依稀在微笑着。
“…缺乏干净的水和药材的战场里,是用人的嘴唇去消毒的。”
“…现在…又不是在战场。”
彗星转了头,把被晸赫抓住的手臂抽了出来,却被走近自己的晸赫搂住了腰。
“和在战场没什么两样。你不是每天和自己那被诅咒般的命运战争着吗?”
“您现在如果是想开玩笑…”
正打算对着晸赫提高声音的彗星发现自己的嘴唇被堵住。虽不是很突然,却无法推开,彗星闷声不响地接受了晸赫。而当晸赫的吻开始变得狂野时,彗星急忙把头扭了过去。
“今天不是丽夫人的生辰吗?虽然您没有去她的住处…今夜…”
“不要用安慰夫人来当借口。是你自己不想要。”
“… …”
“今晚我把莫邪剑给了你,是不是应该可以得到一些补偿了呢?”
把自己的嘴唇深深埋在扭头过去的彗星的头发和脖子上,晸赫用自己的呼吸声在和彗星诉说着。避开着晸赫的视线都早已失去了自由。彗星的眼光细细颤抖着,最后咬了咬嘴唇。
今夜的自己恐怕又在劫难逃了。
“这是…”
秀兰不能马上接起话。对第二天一大早就敲自己房门的彗星的疑惑也瞬间消失了。眼前闪闪发光的,正是放在一个箱子里的莫邪剑。
“…是如何把这把剑…”
惊讶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了一摸莫邪剑的秀兰,泪眼汪汪地看着彗星。而彗星也是看着秀兰,充满感激的眼光早已变得模糊。
只有昨夜从进的手上已经拿到莫邪剑的先镐,表情朦胧地站在那里。
“在丽夫人的生辰宴会上,和胡亥的剑术老师无瑕对决了一番。”
“…那个,已经从先镐那里听说了。”
“…文将军説…在对决上赢的人,可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所以…”
彗星含糊其词地望着莫邪剑,悄悄看了彗星一阵子的秀兰再伸了手。
“但是,莫邪剑为何落到文将军那里…”
当秀兰抚摸着放着莫邪剑的箱子,彗星看了一眼躺在秀兰的怀里熟睡着的子建的脸庞。
“也许正是父亲和哥哥的愿望使然。”
“… …”
“让小儿重新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彗星安静地看着子建。可以把申家的家宝莫邪剑堂堂地放在静静熟睡着的小小而无比尊贵的身体面前…彗星倒吸了一口气,因为自己都快禁不起这种感动。
“真希望子建能快一点长大,可以手握这把剑。”
到那时…正如我从小受到哥哥的教诲,我也会給这个孩子教授我所知的一切。教他哥哥的教诲,也告诉他他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让他觉得自己作为申家的后代是多么光荣和自豪的事情…
哥哥,我会替您好好照顾您的孩子。
-第十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