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之死：谎》寒戈

1、1

　　挂了电话，方厘掐灭手里的烟，拉下绑头发的发圈，仔细闻了闻头发，确定没有一丝烟味，才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走进厨房，在黑暗里摸索出一个玻璃杯，接了半杯自来水喝起来。伦敦的自来水也是没有异味的，方厘索性没了喝熟水的习惯。
　　也许是水太凉，方厘觉得有些隐隐作呕。“damn it…” 随手揉了揉肚子，蹑步走进卧室。
　　床上的男人优雅地侧身躺着，月光几缕，只能看清他一半的面孔，是东方人的眉眼。呼吸很轻，方厘坐在床边时的轻微声响也打扰了他的宁静。
　　一点一点挪到床上，方厘僵硬地躺下，生怕吵醒了身旁的男人。没有关的卧室门外有风掠进，方厘打了个颤，纠结着是下床关门重新来过还是和这个男人抢被子…似乎都不是容易的事。刚决定干脆就这么睡，大不了明天去Dr、yan那里取一点处方药，一只有力的手拉着方厘的手臂把她扯进了一处温暖的被窝。
　　“林祁？…”方厘轻声唤着，他醒了？！“你是不是抽烟了”声音懒懒的却很清醒。“我…胃不舒服，起床喝了杯水。”一定不能承认，方厘心想。“再撒谎我就收拾你，睡觉！”似乎有些不奈的语气。“明明就没有…”“身上冷的和什么似的，胃不难受才怪”大掌伸进睡衣，温热地敷在胃上，动作轻缓地揉着，“不许再抽烟。”毋庸置疑的命令。回答的是方厘并不均匀的呼吸声，林祁睁开眼，看着方厘的颈窝，眼底是猜不透的深沉。

　　夏日的伦敦，早上七八点钟就有充足的阳光。方厘醒来却没有立马起床，静静地听着浴室里的声响，手背挡住的双眼下有些苦涩，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伸展五指捏了捏鼻梁，睁开的双眸有些迷蒙。怔怔地盯着浴室的门，片刻传来把手的咔哒声，林祁走出来，身上是烟灰色的家居服，和方厘穿的这身白是一套。是她去年在Asos官网上订的。
　　林祁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神情迷糊的人儿：“起床，一起去shopping mall，我明天要出差，七天后才回来，我要先去给你备点儿口粮在家”说着作势要来拉她“不去，困着呢，冰箱里还有微波便当，饿不死。”方厘佯装疲惫，心想，还要抓紧时间逃回去完事儿呢，走前还找一冰箱麻烦，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呢嘛。
　　于是她机灵往床侧一滚，躲开了林祁的手。“可是你的sanitary pad已经用完了吧，这两天也该到日子了，今天不去买好，到时候我可不在，还是你想血洗咱家？”被窝里，方厘脸色一白，她把这件事儿给忘了！“行，去吧，就不让人睡会儿懒觉…去down town，中午我想喝鱼片粥。”
　　说着她坐了起身，跨坐下床。发现拖鞋在林祁站的那一侧，用手一撑，滚到另一边，穿好鞋站起身，两人几乎贴着面对面而立，林祁也不让，方厘狡黠一笑，凑的更近，抬手对着林祁胸前就是一记狠掐，接着迅速闪身溜进了浴室。
　　“碰”一声响，方厘靠着浴室这头的玻璃门，瘫软地坐在地上，笑容逐渐虚脱，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啪嗒密密地掉落…
　　“快结束了…”呢喃化为浅浅的哽咽。
　　冲完澡，方厘又细致地洗了脸，涂抹上乳液，轻轻地按摩浮肿的眼袋，待泪痕不再明显，她才推门走进里间换衣服。
　　衣柜拉开，花花绿绿一片。方厘却没了挑三拣四的兴致，找了一条最素雅的裙子换上，站在穿衣镜前细细打量…一字肩能很好的衬托她蝴蝶骨的曲线；高腰的短裙摆挡住纤腰的异常，这让方厘很有安全感。满意地笑笑，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描摹精致的妆。
　　半个小时后，脂粉掩盖了最后一丝不安。方厘走出卧室，寻着香味来到吧台，林祁没有等她，已经在看着早间新闻想用早点了。
　　“你做的？”方厘挑眉，用两指捻起一块松饼递向嘴边，“去洗手。”林祁拉过作祟的手，就着她的细指，咬过那块松饼。“真烦！”方厘还是听话去厨房洗了手。跳着回到吧台，湿答答的手恶作剧地蹭在林祁的外套上，后者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的笑笑，替她拉开身旁的座椅。

　　周末的百货公司，总是人山人海。方厘窝在副驾驶，无聊地看着林祁找停车位。“呵—”精疲力竭的一个哈欠，“早知道就不起来了，困死了…”方厘把视线移向窗外，日子长了，就越来越嗜睡…指甲不安地揪着发尾。
　　“晚上睡不着瞎折腾，白天不起床，课也不愿去上。方厘，你这样可不好…”林祁偏过头正好看见方厘指尖缠绕的头发，抓下那只手握住，“不然你先下车去逛着？”前面缓缓移动的车龙可不短，方厘撇嘴：“我不要。”挣脱了林祁的手，点开电台，不耐烦地换了好几个频道。异乡的语言扰乱她的神经。最后停在某一个台，正放着《Skyscraper》，方厘放松下来。看着僵持未动的队伍，发起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