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君穿越记》问茶

8、烂尾必备七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张餐桌上，凭弦贺赫的三个姐姐都嫁出去了，他是年纪最小的。凭弦元重和她母亲担忧地目光审视他，老头子终于忍不住一筷子拍在华丽的梨花木桌上，气愤道：“你一直唉声叹气个什么劲儿？”
　　“父亲，是不是你们给表妹说了什么？她从来没有那么说过！”他阴着脸沉声说，那声音里明显的不信任和质疑，我还能听出他微不可察的恨意，我默默地缩在桌脚喝牛奶，一边想这真的是我的文吗。
　　“她说什么了？”他母亲好脾气的问，保养极好的双手扣住她儿子的，目光盛满了真切的忧心，贺赫垂头，闷闷地答没事。
　　我想了想说，贺赫，和你父母没关系，是简兰她自己……
　　“死猫你闭嘴！”还没说完就被戛然打断，贺赫红着眼瞪向我所在的方向，当着在场若干人的面朝我骂，凭弦元重和凭弦夫人面面相觑，女人眼中忧虑之情更甚。
　　“儿子，这猫能说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贺赫头疼地皱眉，转而埋头吃饭。
　　好好的一顿饭真是吃得胃疼。
　　晚上睡觉前，贺赫一边扯我尾巴，我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低声沉吟。我抬爪去挠他不安分的手，二逼主角转而顺手将我扯进被窝里，他就势躺倒，脸朝床顶，淡黄色的床幔被他不经意带到身下，绷紧的布条看上去吹一阵风就能断掉。
　　贺赫像个身上有了零钱的小屁孩，犹豫着是拿它去买垂涎已久的玩具还是乖乖放进存钱罐中。我蜷缩在他枕头边，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走。”他喃喃，大手随意拨弄我的耳朵，我闪头躲避他的攻击。
　　那就走呗，走吧，我们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呗。
　　贺赫郁闷的收手，侧身面对我，棕色的眼眸在黑夜里发光，声音就像浸泡在苦涩的药水里，难堪而隐晦的复杂心情慢慢渗出：“九天的千年浩劫，也许我只能束手无策，陆彦，你觉得我们躲得掉吗？”
　　……如此懦弱的主角，我当年设定时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走了的话，凭弦族一定会追捕我们，查曼本就对凭弦近年来日渐强大的实力深感威胁，万一他们借此发难……再者西边的兰斯特自千年前就视我们为眼中钉，他们被称为恶魔的使徒，与查曼关系密切。上一场千年浩劫导致魔王沉睡至今未醒，伟大的创世神如今下落未明，他消失了几千年了。还是众神出手，人类才得以苟延残喘。”
　　呵呵，还挺有大局意识的，我直视他的双眼，冰凉的空气敷在眼膜上，我仿佛是通过重重叠叠的黑暗眺望他。
　　你将会是英雄，这是我决定的，我突然想发笑，无奈嘴角僵硬。
　　我可能成为英雄吗？或者是命运之神的预言珠未洗干净？
　　你能的，我肯定道，爪子放在他凑近的俊脸上蹭了蹭，他亮闪闪的目光在一片黑色调里尤为刺眼，宛如芜杂下未可预料的倒刺陷阱。
　　我想他大概是茕茕独行在迷茫的未知里，白天可以装得毫不在乎，唯我独尊，夜幕下真实的想法暴露在冷清的孤独中，自小被当做未来英雄来教养，同时对此疑惑不已。
　　二逼主角……
　　兄弟我会陪着你的。
　　真的？
　　是啊，二逼主角，要不爷去抱谁的大腿？炮灰都死得比较快好吗？
　　睡觉吧。
　　……不要如此冷淡！
　　呵呵。
　　嘁……
　　一觉睡到翌日正午，眼前是一片迷蒙的亮红，我恍恍惚惚睁开眼皮，做工精细的厚重窗帘被仆人高高挂起，金色挂钩的弯角处被细致地雕刻成凭弦的神兽——白虎赛灵，这老虎是命运之神的坐骑。
　　巨幅落地窗外金色的阳光裹挟着温暖的热度瀑布一般灌进室内，空气中的颗粒浮尘在淡金色的光辉下优雅的飘荡，窗外的郁金香沐浴在微风里，红黄交错，偶尔冒出两三朵淡蓝，宛如一副细密而大气的油画。
　　我眨眨眼，二逼主角居然没有强制我同他一起醒，太不正常了好吗？
　　死猫你醒了？贺赫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在哪儿？我翻身四处搜寻他的身影，能心灵交流的话，他应该离我不远。
　　我在你隔壁的隔壁的书房里，他预料到我的反应，很快又说，老头子训话，火气真不是一般的大，你先别乱跑，在房里呆着，我回来再告诉你。他说的很仓促，啧，不会是老头子操藤鞭满屋子追着他打吧？
　　如此美好的场景！怎么可以错过？！
　　死猫你不准出那间屋子！贺赫猛地插一句，我吓得从床沿一翻身滚到北方阿尔利棉兽毛编织成的地毯上，伸爪扒拉下垂的床单，我说，为什么？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猫身自由！
　　好的，我懂了，他超乎平时的冷静淡淡说，今晚你吃死耗子吧。
　　……我不出去了好吧？
　　呵呵。
　　好高冷的笑，我擦擦额头上源源不断往下淌的汗，落地窗被封死了，这种情况下……神似密室杀人现场有木有？
　　还不如睡觉！
　　我走回一半浸染在阳光里，一半隐匿在阴影中的大床边，望着一角耷拉在床沿外的金线枕头默默神伤，你们知道人生最大的痛是什么吗？
　　够不着……
　　人生如此艰难，何必呢？
　　我重新走到窗边，斜倚窗玻璃卧下，太阳把一切晒的暖烘烘的，温热的触感透过皮毛蔓延，我舒服的摇摇尾巴，眯眼睡着。
　　意识模糊前，我懊恼地想老被主角这么管着是不是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猛然记起前两天男仆洛加装了一麻袋的死耗子打算交给王宫外级别较低的亡灵法师做实验，糜烂的腥臭味简直……好吧，大道在于忍，我头疼地陷入昏睡。
　　我觉得我只睡了几分钟不到就被贺赫以极其凶残的方式彻底叫清醒了，他抓住我尾巴在空中圆圆地结实地抡了个转儿，我晕眩的直想吐，尾巴根尖锐得疼。我隔着衣料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他嗷一声扔下我，坐在旁边倒吸冷气：“死猫，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谁叫你丫作死！
　　我拱起脊背谨慎的盯着他，刚才你们说什么去了？
　　贺赫挑眉，平静的语气将轻松氛围一扫而尽，他的话仿佛长年沉在海底的危险动物有朝一日浮出水面，幽深不可测的威胁气息随着淡淡的语调深入人心，窗外仍旧是阳光正好，贺赫冷冷地说：“魔族在人界地域出现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这次的事件不寻常，据说他们是为了寻找能使魔王复苏的关键之人而来。”
　　所以呢？
　　“蠢猫啊你，他们无视人魔两族千年前定下的的九天协议擅自行动，而且是魔族高层强行突破了九天屏障，这会引起人界动乱的好吗？”
　　……你们就讨论这事儿去了？
　　“不……是另外的，这件事发生在哈卡和凭弦的交界，你知道那个在奥瑞里传得神乎其神，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占卜师吗？”
　　我点点头。
　　“魔族找上了她。”
　　话说我写的时候，魔族是在凭弦族灭亡之后才出场的，现下就出来晃悠也未免太早了吧。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头疼地望天，贺赫大手揉搓我的脑袋：“死猫你怎么一副无比郁闷的表情，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倒也不用瞎操心。”
　　【哔---】你才是猪，我炸毛道。
　　他高举双手做投降状，耸耸肩说：“我希望父亲能让我去解决这件事，和魔族交涉。”
　　然后呢？
　　“如你所想，他不肯，说什么还不是时候。”贺赫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皱眉，“他们试图培养出一位温室里长大的英雄。”
　　唉，还是不能走吗。我懊丧的叹气，远离贺赫向门外走，他霍然起身，惊恐地拦下我说：“陆彦你要去哪儿？”他的语调微不可察的颤抖，就像偷偷看毛片还极力掩饰的小青年，他抓住我的两只前爪，一用力就带进他怀里。
　　贺赫，你到底在隐瞒了什么？我憋闷的问，为什么心灵感应居然没有效用。
　　“死猫，你不要乱跑，这几天不太安全。”
　　……贺赫！
　　“听我的吧。”他夹住我的胳肢窝迫使我的身体悬空正视他，他的唇印在我额头的金星上，温热柔软的两片反而使我浑身发寒，我没想到我只能单方面接受你大脑的讯息，而我所想你全部一览无余。
　　我不会冷笑，由于自幼缺乏面部表情，老妈还带我去看过医生，面部神经障碍，这就是结论，虽然我觉得他更想回答精神病。
　　但我不相信，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利用五官灵活摆出不同的姿势罢了，我只是不知道而并非我不能够。
　　所以我冷冷地看着他，目光直视到他心底深处，贺赫心虚的撇头，很快又选择与我对视，义正言辞：“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死猫你最近就消停些吧！”他给我一种若是我继续不知好歹争辩下去，他会毫不犹豫将我接下来数日的饭菜全部换为死耗子的感觉。
　　可我仍然非常不爽，你在想些什么，你心里的那点情感波动皆数被人洞察观赏，这根本与剥光了衣服站在展览台上接受众人目光审讯无异。
　　“陆彦，死猫听话。”他下巴尖蹭蹭我头顶，约摸刚才的眼神太冷冽，他也吓了一跳，不停给我顺毛，“死猫，我总觉得你应该是个人，说不定还是小面瘫呢哈哈。”他讪笑着转移话题，我却更难过了，他手足无措，并未意料到我情绪反而愈加的低落。
　　我要去找妹子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我挣扎着作最后抵抗。
　　他再次严肃而深沉的凝视我，嗓音仿佛拔高的大山投下的阴影，将身处沟壑里的我包裹其中：“陆彦，你听好，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连这间屋子也不要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