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巷口的晚风》七杯柠乐

7、交换秘密

　　日子依旧单调地跟部黑白片一样漫长，如果说一定有什么值得说一说的，那大抵就是学校终于开始动工建设新的食堂了，下午的校园广播新增了生日点歌的栏目，杨棉烫了一头卷发，程诗决定了毕业就出国以及吴煜又胖了两公斤，我？我还是老样子，永远在固定的轨道运行，被自己蒙着眼睛，日复一日。
　　寒假的时候高一给我发了条短信，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我打了一大串类似于“哎哟你还记得学姐啊这么久不联系你还活着啊”之类酸溜溜的话又一条一条地删掉，最后也只简单回了一句“新年快乐”。高一没有再回我，我也没有在意，过年时候的祝福短信实在是太多了，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的，不熟的，一条又一条不知道被转发过多少次的喜庆段子每隔几分钟就要袭击一下我的手机，大多数我都不会回复，这些丝毫没有生机的短信好像回复什么都不太合适，那索性就当做没收到吧！话虽如此，但是每年除夕跨年的那一刻我还是会固定地给几个人发一条自己用心编辑过的祝福短信，高中好友加大学好友，只是今年，多了一个易之杨。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鞭炮齐鸣，我捂着耳朵，仰望着漫天华彩，上衣口袋里手机屏幕还亮着，“发件人：易之杨”六个字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我的口袋里，和我一起看着这如墨的夜空里不遗余力绽放的烟火，逼人眼目，就像被装在口袋里的那句话：
　　丁柠同学新年快乐！能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能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太好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二月，春天还在路上奔波，吴煜却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告诉了我一个惊天大秘密。“惊天大秘密”这五个字是吴煜强调了很多遍的词，并嘱咐了我不下10遍如果告诉别人她就杀我灭口，说一不二。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并做了一个在嘴上贴胶带的动作吴煜才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又是一场摇摆绵长的暗恋！
　　其实跟吴煜吃喝玩乐混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吴煜对江明远的情意，喜欢一个人时连你身上的气息都会出卖你，你提到他时的眼神，语气，动作，即便“粗犷”如吴煜这样的女汉子，可是在念到“江明远”这三个字的时候透露出来的小女人姿态还是被我尽收眼底。
　　早就看出来了。
　　我一脸得意地看着蹲在垃圾桶旁边偷我饼干吃的吴煜。
　　啊？什么时候？怎么看出来的？我有表现得很明显吗？还有别人看出来吗？
　　吴煜“嗖”地一下就站起来了，饼干屑掉了一地。
　　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吴煜慌乱的脸。
　　少给老子来这一套，快说！趁杨棉和程诗都不在！
　　吴煜踢了我一脚，拉了自己的椅子过来端端正正坐我旁边，一副小学生的乖乖模样。
　　我把我那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全世界的墙都是透风的”的“谬论”传授给了吴煜，吴煜第一次没有挖苦讽刺我，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易之杨啰！
　　啊？
　　哈哈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
　　吴煜拍着巴掌笑得前俯后仰，留下我在一旁呆若木鸡。
　　我忘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全世界的墙都是透风的！

　　其实那时候我和易之杨已经很熟了，我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暴露本性。有时候他会在□□上主动找我聊天，易之杨这个人很幽默，而且话还挺多的，有时候讲一句话我都要笑老半天，每次在我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吴煜就跑过来看着我心领神会地贱贱一笑 。自从上次和吴煜交换秘密之后我们就好像变成了“暗恋者同盟”，我会跟他说我和易之杨的点滴，详细到易之杨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手势，吴煜亦然，我对江明远的了解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突飞猛进，包括他爱吃的菜，喜欢的色系，习惯性的动作，甚至包括眼镜的度数。
　　停停停，吴煜，你搞得我对你们家江明远了如指掌，你就不怕我横插一脚？
　　我一边洗着一颗大白菜一边和吴煜打趣。那时正值春夏之交，我们全班租了一个农家乐的场子聚会，所谓农家乐，其实说到底就是借用别人的厨房，自己做饭自己吃。
　　这一点我简直不能更放心了！因为你压根儿就不是江明远喜欢的类型！
　　吴煜说完这话还带了一个轻蔑的“哼 ”。
　　诶？那我是什么类型，说来听听。
　　我一向对别人对自己的评价都特别敏感，吴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当然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真想听？
　　当然！
　　放下你手中的刀先！
　　吴煜瞥了瞥我手里切着白菜的菜刀一本正经地说。
　　说！
　　我停了切白菜的动作，转过身，正对着吴煜。
　　胸大无脑！
　　吴煜丢给我这四个字就一阵风似的逃开了，跑到安全地带拉着杨棉耳语了几句，然后两个人一起指着我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不甘心的朝那两人吼了一句，转身继续切白菜，哼，胸大无脑总比杨棉那个又没脑子又是飞机场来得好！我总是习惯从别人身上找安慰，想到这一点，倒觉着这句话也不是那么难听嘛！
　　你连白菜都切得这么丑啊！
　　易之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旁边，看着砧板上被我切得乱七八糟的白菜摇了摇头。
　　什么啊！明明就切得很有艺术感好不好！
　　我拿了一片切好的白菜叶子递给易之杨。
　　艺术感……看来吴煜形容你形容的挺对的。
　　啊？
　　哦不对！应该更简洁一点。
　　什么？
　　易之杨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吐出两个字：
　　无脑！
　　你！去！死！
　　一场你追我赶的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开饭的时候因为人太多我们只能绕着餐桌围成一个圈儿，一边转圈一边吃菜，结果转了几圈男生们开始喝酒整个队形就乱了。吴煜撇下我也加入到男生拼酒的队伍，杨棉作为班长夫人当人也是要陪在秦昊左右的，我一个人围着一盘炒面倒也乐得清闲。
　　这炒面有这么好吃啊？
　　正吃得开心，易之杨端着一杯啤酒一屁股坐我旁边，饶有兴趣地问我。
　　你别敬我，我不会喝酒的！
　　我抬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旁边的杯子倒扣在桌上。
　　谁要敬你酒啊，想得美！我是问你炒面好不好吃？
　　易之杨笑笑继续问我。
　　人间美味，仅此一家，你不要跟我抢！
　　我把盘子往里拉了拉，轻轻推了易之杨一下。
　　哈哈，真的这么好吃啊！你知道这个炒面是谁做的吗？
　　不要跟我说是你做的。
　　答对了，正是本大爷的手艺，怎么样，服不服？
　　服毛线，肯定不是你做的！
　　不信算了，你做的菜呢？是哪一道？
　　我弱弱地指了指对面那盘还剩了一大半儿的酸辣大白菜，等着易之杨的嘲笑。
　　哈哈哈，没人吃啊！
　　纠正一下，是比较少人吃。我们班爱吃辣的同学太少了！
　　那你不会做个别的啊？
　　我只会做酸辣大白菜啊！
　　丁柠你还是是个女的吗？20岁的人了居然只会做一个菜？
　　要你管，以后结婚了又不要我做饭！
　　我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埋头吃炒面，心里却“咯噔”一下，完了，又一个缺点暴露在易之杨的面前了。
　　好吧，那就祝愿你找到一个像我这样会做饭的男朋友吧！
　　“咳——”易之杨话音刚落我就开始剧烈地咳嗽，感觉刚刚吃进去的面都进了我的气管里。
　　没事吧！我开玩笑的。
　　易之杨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把手上的杯子递给我，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喝下去了。
　　易之杨你去死吧！这是酒！
　　“还是你喝过的”这半句到了嗓子眼却还是被我的理智给咽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天闹到很晚，回去的路上吴煜一直缠着我问刚刚发生了什么易之杨笑成那样，我原原本本给吴煜讲述了一遍，唯独过滤了那句话。
　　祝愿你找一个像我这样会做饭的男朋友！
　　易之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