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娇红嫩绿春明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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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街市。街市上有人，很多的人，他们怎么都一脸痴呆的表情看着……我？为什么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这种感觉真奇怪，算了，我走开，选人少的地方。
“姑娘，你芳龄几许？可有婚配啊？”
这是问我吗？芳龄？芳龄多少呢？我睡了几万年？记不清了。婚配？是什么？就是，就是这个东西使得他们都看着我吗？
“我，我今年大概有七万岁了。婚配……是什么东西？”
那人怎么一副被玄冰之境的风吹得呼吸都锁在了喉咙里的表情？是我说的话吓到他了吗？可我真不知道婚配是什么。既然他被憋住了，不让路，那我让路罢，走。
“姑娘，您这么年轻美貌，有没有兴趣到翠红楼啊？我保证你一年就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
这个女子，比姑姑要……要五彩斑斓……许多。她也是问我吗？翠红楼？银子？我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怎么到那里去？
怎么那些人都眯着眼，咧着嘴，看着我很……很……高兴的样子？他们应该是看着我吧。
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身白衣，这，这街市上白衣女子也有，为什么看着我？难道他们知道我是从仙界来的？不对，我隐藏了气息，他们不可能看出来。
“姑娘，姑娘，停，停步！”
这个年轻……公子，怎么一脸焦急，还追着我喊？
“何事？”他怎么嘴咧得这么开？露出了一嘴整齐的白牙齿。他这样，是……很高兴么？有什么高兴的？在街市上跑得一身的汗，后面跟着一帮同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灰衣人，可惜了那衣衫翩翩，年少风流。
“请问姑娘芳名？”
方名？方名是……是问我从哪方来的么？
“小可姓薛，名磐，是城中书香人家子弟，今日上街，对姑娘一见倾心，还望姑娘告知小可芳名？姑娘今日若是归家，小可，小可也可以护送一下，这城中，城中春景，若是一人独赏，还是嫌清净了点。”
薛磐？书香人家？小可？护送？一人独赏？清净？哦……
“我今日只是上街转转，我现在不想归家。多谢公子好意！”刚刚那酒楼面前的姑娘面对想要替她提东西的年青人时，大约也是这么说的，应该没错。
“放肆！我家公子是城中大户薛家的长房长孙，倾慕者可以从南门口排到城北薛家大门口，薛家富贵倾城，你一小小女子，竟然不识好歹，敢拒绝我家公子邀约！不想活了么？！”
咦！错了？口气这么冲，这帮灰衣人，原来不是跟着来对我咧嘴眯眼的，是那薛公子的仆从啊。
这个说话的，满面红色油光，气色也太好了一点，体型比起这街市上大部分人都宽厚一些，好似一只人形的大饼，恩，确实像极了茶楼前卖的大饼。
但是，不识好歹是什么意思？
“不识好歹是什么？”
“你，你！……”
“郭大！走开！别吓了人家姑娘！”
“哎！，姑娘，姑娘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么？”
“呵呵！薛某见姑娘独自一人，怕路遇恶人，所以薛某自荐，愿意护送姑娘归家，还请姑娘圆了我这护花使者的念想。”
他为何老是纠缠我呢？这样双手作揖，微微向前躬身，好像是人界表示尊重的礼节。这年青人是多么知礼，但是我不想回家。
“公子，公子，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呀！”
那灰衣人怎么这么惊慌？那边过来了一座，哦，那个就是老爷。
咦，这老爷功效怎么这么大？一个个都飞快地跑了，还有，其他人都齐齐退开让道。
以后谁再问我一些莫名其妙无法回答的问题，就用老爷吓唬他们。
咦，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啊？哦，原来老爷已经走了。
“大姐，你知道怎么样才拿到一座老爷吗？”
“哼！长得这幅模样，招蜂引蝶，居然是个傻子。”
她为什么这么一脸不屑？难道老爷只能用来吓人，不能拿在手里的？大概这是人界的禁忌吧。
怎么这些女人姑娘都皱着眉，鼻孔里出粗气呢？
“哼！不也是一样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看？再看，我回家撕烂你的嘴！”
那女子，说话怎么那么狠？她手里扭着的那个男的，怎么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旁边那些人也是一样，是在做什么？
这天上照下来的光越来越少了，街市上亮起了一团团的红光，笼在一个一个肚腹圆圆的红布缠住的笼子里，按照人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我也该找地方歇息了。
这些人怎么还是围着我看呢？我还是去郊外找个树杈睡一夜吧，城里好多人看我，也太吵了。
这郡城的包铁皮大红门怎么关上了？当着这些凡人使出仙术会不会很吓人？我还是等到天黑成一团泥糊糊之后再飞出门吧。
先在这四方的城里四处转转，这些人，大概也像夜鸟归巢一样，晚上要回屋子里面睡觉的吧，再转一转，他们就不会再跟着我了。
“哪里来的狐媚妖精，大晚上的还一身白衣，头上挂白玉在外面走来走去，哼，要是我是郡守老爷，肯定把这妖精赶走。”
哎呀！这个女人一盆水倒出来也不看着人，差点倒到我身上，她嘴里念叨的，是我？！
一身白衣，头上挂白玉，我确实是一身白衣，额前挂着白玉额饰，可是我不是妖精啊，更不是出自妖狐一族。
看来是我这一身装束惹来了麻烦，得找个僻静地方换换装。
好了！这下应该没人看着我了，我看过这城里面，穿青衫的女子一大把，我现在换了青衫，将额饰也收起来，大概再没有人看我了。
“哎呀！姑娘，怎么这么大晚上还不回家呀？要是夜路上碰到恶人就糟糕啦！城东最近有一帮黑衣人专在晚上抢人钱财，你可要当心那！”
是么？这个灰衣的老人家真是个好心人。
“多谢老人家提醒。我这就回家去。”
这黑魆魆的街市，原来还有人来人往，那个挂着大大的正红色笼子的楼，真好看！可是上面怎么有那么多姑娘招手啊？还一个个都穿着极薄的丝绸衣服，这夜里风凉，也不怕受了冷风入风邪。
这楼门口，怎么还有一些抬头张望，咧着嘴眯着眼睛的男子？为什么不上楼去坐一块儿聊天呢？偏要隔着那么大一个牌匾和高高的楼门。
额，原来他们招一会儿手就进去坐一块了，那个男子的手是放在哪里呢？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堪入目。
那牌匾上，不是，不是“翠红楼”三个大字么？原来翠红楼就是这么个地方，是，是个让女子取悦男子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女子要那样的，那样的，取悦男子呢？凉凉的夜风里还光着脖子和胳膊，明明冷得起了鸡皮疙瘩的。
亏得今日那个中年女人没有再追上来，不然，与这翠红楼扯上关系，还真是……真是令人……令人尴尬。
这夜风越来越凉了，我还是赶紧出城门，找个安身的树杈罢。
这城墙外，月光还不错，没有了那一团团红光的侵扰，白白的月光，一大片一大片的洒下来，清净干脆多了。
当初我醒来之后，执意要出来走走见世面，姑姑说让我留一些日子，再入人界。
看来她说的有点道理，这人界的好多东西，我都弄不明白。什么芳龄，芳名，富贵倾城，老爷，翠红楼，这些都是不可理解的。
我应该找个人替我开蒙，这样在人界中行走就不至于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了。
但是该找谁呢？嗯……
明天去城中找一个吧，明天，如果谁再紧紧跟上来，缠着我说话，我就让他做我的向导，今天那么多人缠着我看，想要和我说话，叫他们中的一个做向导，肯定乐意的。
姑姑说我睡了六万多年，怎么睡了这么久呢？六万年前我怎么就这么乐意睡一个这么长时间的觉呢？唉，想不起来了，怎么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姑姑说，等我在人界多待一些时日，大概就会想起来。
可是我觉得，姑姑说过，这人界的人活到一百岁就算高寿，既然都是六万多年前的事情，人界子子孙孙孙孙子子都不知多少代了，我又何必去纠缠那么久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想不起来，也一样可以活着，依我今日白日所见，这人界的事情，好像有几千几百无穷件，其中的复杂奥妙，非常值得我花时间精力去弄明白。那我为何还要钻牛角尖，巴着六万多年前的旧事不忘呢？就算我命格是仙格，寿命上达数十万年，但是那么久之前的旧事，中间都已经沧海桑田了不知多少遍了，实在不值得我还心心念念着。
如今这世上的人，说自己都不用“吾”了，你我他，用得顺溜又方便。
六万多年，原来就连称呼都沧海桑田得面目全非了，我这么一个人大概也早该作古了，偏还活得好好的。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还活着，奇怪。
刚刚从玄冰之境醒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一门心思想往外面跑，等到真的到了人界，却又茫然了，好似过去犹如一张白纸的一个人，面对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红尘，脑子里面一时拥塞入太多陌生的东西，虚不受补，思绪碎裂成万千条，乱糟糟地结成了一块。
有一只小精灵。哎哟！趁着大晚上的来捣乱。我一把抓住，倒要看看你意欲何为？
“美人姑娘，美人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
小小精灵怎么这么好奇胆大？今日碰上我还好，若是碰上其他强横点的，说不定就此丧命。
“你是什么修成的精灵？”
“我看你呀，一定是个高人，要不然肯定也不敢在这十五之夜，留宿于迷踪林之中。你知不知道，这林子里有吃人的妖怪，天黑了就要出来吃人的。”
“妖怪？人界哪里来的常驻妖怪？”小妖精的口舌真快，细声细气地在耳朵边上，自顾自地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个妖怪曾经救过郡守大人的第三个妾，所以获得准许生活在这里，逢年过节，郡守大人还要献祭呢。”
“有这样的事？你不怕么？”
“我是小小精灵，还不够塞妖怪的牙缝，当然不怕。”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娇红。”
“我猜，你是一颗石榴树。”一股石榴的香气氤氲在夜色里。
“猜对了猜对了。美人姑娘果然是高人。美人姑娘晚上不用睡觉吧？你可以和我聊天么？我不喜欢睡觉，最喜欢晚上晒月亮，但是晒月亮又没人说话，太无聊了，美人姑娘来了就太好了太好了！”
“有人聊天，这么值得高兴么？”我自醒来之后，很多时候都一个人，不觉得有很么不好。
“当然，当然，我是树木修成的精灵，千百年间都扎根在一个地方，不能说话不能动，好闷的，现在我修炼成精灵了，自然要抓紧时间多说话多动一动呀。”
嗯，确实又爱说又好动，这也是它的因果，怨不得。
看样子，今晚会比较热闹。
不知明日，还会遇见什么？
中天月华亮亮的照下来，斑驳的树影在张牙舞爪，样子十分凶恶，青衫仙子和活泼的小精灵在树上，恍然不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娇红嫩绿春明媚（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