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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被改写的剧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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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黎静静地吸完了一包烟。
一个人站着,不说话,只是抽烟,一根接一根。
落寞的姿态引得周围的监视者纷纷侧目,暗自唏嘘。虽然他们不太清楚莫君黎与顾家盛之间的恩怨,但两人在立场上有了分歧是明摆着的。既然顾家盛已经撂下狠话禁绝莫君黎再插手此事,那么这个男人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再难有什么作为。
毕竟敢有胆子拔老虎的毛,就不能怪被发威的老虎狠咬一口。
当莫君黎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打火机坏掉了。
“麻烦,借个火。”他对远处的看守说。
看守斜眼看了莫君黎一眼,大抵觉得可怜他从衣兜里摸出个火机来上前替他点着了火。
“你是有多大的烟瘾?都抽了快一包了吧。”看守者忍不住问道,见过抽烟厉害的没见过像这么个抽法的,一根接一根从刚才起就没停过。
“我的烟瘾不大。”莫君黎淡淡地吐出一口烟雾说,“抽烟对我来说,只是一种促进思考的方式,好比有些人工作的时候喜欢喝咖啡提神一样。”
“所以你刚才是一直在思考了?思考人生呢。”看守的口气略带挖苦。
“我可不会思考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不过,偶尔思考一下人生也不错。你会发现人的一生中充满了许多戏剧性的逆转。比方说,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人会在最后一刻满盘皆输。比方说,之前还是敌人的家伙,也会在情势所逼之下与你联手合作。太多的不确定性,造就了人生起起落落的过程。大概就像是,剧本里描写的高(和谐——)潮一样吧。”
看守一脸没听懂地瞅了莫君黎一眼,不再理会他。
真是,得罪了顾家盛还在这里装逼。罢了罢了,反正也只能在他面前装一装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守者赶忙接起电话,点头哈腰嗯嗯啊啊了几句。
“集合,换地点。”他放下手机,对留守的一干人等吩咐道。
说罢转向站在不远处没事人似的莫君黎,“还有你,跟我们一起走。”
最后一根香烟的火光已燃到了根部的位置,莫君黎将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这才慢条斯理道,“走?陪你们去黄泉路么,我可不干。”
“什么黄泉路?你在胡说些什么?”看守的声音有些不悦。
“差不多是时候了,虽然事情的发展跟我预想中的有点偏差,不过……”莫君黎笑了,眼里流露出的锋锐分毫不见刚才没落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对于剧本的创造者而言,不管过程之中发生什么意外,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声音里骤然的的杀气让看守一惊,同时背后响起了枪声。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数不多的留守人员便突然遭到了一群杀入者的血洗。前后只经历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战斗已经结束,无人生还,尸横遍地。
“莫君黎——!”
带队的一人气势汹汹地奔过来,正是先前靠郎封白掩护逃出去搬救兵的张震。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莫君黎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说顾家盛打算暗算老大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刚才电话的内容,张先生应该跟我一样听到了才是。”莫君黎说。
利用抽烟打火的幌子暗中在看守身上留下了监听器,再捕获到顾家盛的密谋。
“哼!”张震愤愤地甩下莫君黎,咬牙切齿道,“顾老头这个阴险狡诈的笑面虎,竟然和刑老头狼狈为奸!正好大爷这儿还有一笔旧账欠着没算清楚,这次非让他瞧瞧厉害不可!”
说罢转向莫君黎,“你确定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事到如今你除了相信我还有更好的办法?”莫君黎反问。
张震怒目瞪他,最后冷笑,“好,我就暂且先饶你一马!莫君黎,如果被我发现你有半句话骗我,我必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兄弟们,走!”
张震一声吆喝,立即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剩下被大部队丢下的男人,脸上挂着不变的淡漠与从容。
莫君黎抬手拍了拍刚才被张震拽过的衣领,眼底流露出几分嫌弃的神色,“白狼,可惜你忠心耿耿的部下有男儿的血性,却没有你一样的头脑。”
莫君黎这般低语道,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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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和窒息。
狭小的后备箱内顾娇再一次试图挣脱身后的绳子,却是徒劳。该死,那两个人将她堵了口手脚缚住丢在这里,别说是出声求援,便是连车子现在停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顾娇艰难地贴着车壁蹭动着身体,在她贴身的内衣里还藏着一把备用的车钥匙,只要能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就能驱车逃走。顾娇艰难地挪动着,后备箱里的空间狭小,她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将钥匙搞出来,只得用身体去撞身后的箱门,却发现从内部开启不了。
只能向外面呼救了么,可这里貌似很偏僻半天都不见半个人影。
正当顾娇焦急万分之际,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有的脚步声。
噔、噔、噔……
有条不紊的节奏,隔着一层门壁的金属,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有人,有人路过这里!
大喜过望的顾娇精神一振,不管这个人是谁,她不想放过求生的机会。口被麻布堵住,顾娇只能拿拼命撞击车壁发出声响来吸引路人的注意,祈祷他能够发现车里的动静。
脚步声渐渐移近,但来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顾娇发出的动静,他又走远了。
不……!
顾娇的心里顿时涌出几分绝望,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路过竟然没有发现她。莫大的无助感笼罩全身,如果郎封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撒手不管,迟早她也会因为缺氧死在车里。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已经筋疲力尽的顾娇再一次用力地撞上了后备箱的门板。
不,不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趴下,距离后备箱的门远一点。”
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传入顾娇的耳际。顾娇立即听命地伏下身子远离箱门,只听轰的一声,子弹撞击在箱盖上的声响,后备箱的门锁竟然被这样强行打开了。
箱门被敞开,麻布被拿掉,顾娇迫不及待地张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而还没等到久违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的喜悦升起,便被其他的情绪所取代。
她的面前,莫君黎若无其事地收起枪,看着一脸惊愕的顾娇。
“这样你就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了,顾小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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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的地点,选在了一处三面环海的断崖。
说是断崖,实际上是一块从高处延伸出去的横亘在海面之上的断岩。地势平坦,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视野开阔,站在崖边俯瞰底下,可以看到海浪拍打礁石,一望无际。而唯一能够离开的道路,此刻已被顾家盛的人围的严严实实。
“这里倒是让我想到了古罗马的斗兽场。”郎封白环视了一圈后说。
“可惜你不会成为创作奇迹的英雄。”顾家盛讥讽道。
“起码作为葬身之地也不错,我挺满意的。”郎封白的面色依旧轻松,看着浩瀚的海面反唇相讥,“大海啊,连个尸体都找不到,到时候也省得顾先生再毁尸灭迹麻烦了。”
“哼。”顾家盛嗤笑一声,未置可否。
倒是后方被当作人质看押的谢子唯紧绷着脸色,掌心暗暗渗出汗水。以顾家盛的心狠手辣,不知道这次挑战郎封白的对手会是何许人物。如果是暗杀兵团的人倒不足为惧,这些刺客虽训练有素,但在单打独斗上罕有人是郎封白的敌手。
从小到大,他与郎封白打过那么多次架,却没有一次是赢他的。
“敢问挑战我的人是……?”郎封白问。
话音未落,空旷的断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听得人心里发毛。在众人纷纷追寻这笑声的来源之际,便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后方跃出,如同蛟龙贯空,锐不可当,稳稳地落在了他们面前。
他斜睨着郎封白,面容因为古怪的笑意而有些扭曲,“哼哼,哈哈哈……当然是你的老朋友了,封白。”
“黑蛇……是你?”郎封白的面色微微一僵。
想不到顾家盛竟使出了这样一道杀手锏。四年前的王位之争中,黑蛇便是他最大也最棘手的对手。两人的实力可谓势均力敌,不分伯仲。若不是当年黑蛇求胜心切,搞错情报而被混入本营的顾乔玩了一出“乌龙”,未必会被郎封白一举剿杀而败北。在消灭黑蛇的残党之际,两人短兵相见,黑蛇落败被郎封白心口刺中一刀,却是负伤逃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郎封白本以为黑蛇早已不知死在了什么角落,不想他竟会忍辱负重到现在。
“你居然没有死……”郎封白蹙眉。
“当然,我非但没有死,这四年来还时时刻刻想着你,念着你。想着你捅我的那一刀,真是又狠又快……很痛,痛得我几乎以为我就要死了……”黑蛇这样说着,捂住了表情愈发狰狞,“但阎王不收我,叫我活了下来。无数个日日月月,我活得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被人四处喊打,东躲西藏。这个伤口每痛一次,我就想你一次。呵呵,呵呵呵……你能理解这种思念么,封白。能理解我现在,是怎样的思念你么?”
那张笑得扭曲的脸孔,呈现出病态的狰狞,分外骇人。
“我完全没有兴趣理解一个怪物是怎样想。”郎封白面无表情道。
“……怪物?”黑蛇怔住了一下。
“一个因为复仇心切被人利用的怪物。”郎封白说。
“用不着你来说教我!”被戳到痛处的黑蛇勃然大怒,亮出了擅用的兵器,两把趁手的弯刀寒光闪烁,霸道凶猛,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雌雄双煞”。黑蛇手握刀锋朝郎封白喝道,“郎封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杀了你,重夺帮主之位!一雪前耻!”
“手下败将。”郎封白冷哼一声。
“没枪在手也敢口出狂言?我知道你枪法精湛,但决斗中只要一方用枪便是输家。”
“胜你,根本用不上我的爱枪。”郎封白轻笑,突然一脚将满架的兵器像黑蛇踢去。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各种兵刃如同暗器一并飞来,被黑蛇挥刀斩落。收刀之际,只觉一股霸道的杀气迎面而来,直取眉心。黑蛇大惊,忙举刀格挡,只觉得虎口被震得微微发麻。
再看面前的郎封白,纯白的风衣舞动,手间赫然多了一物。
剑。
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
后方的夏宇轩不禁睁大了眼睛,脑海中掠过郎封白陪他对练时曾教导他的剑法。那时候郎封白用的都是简陋的树枝,不带半分剑的锋芒。不,或者说,是这个男人刻意为之不想伤害他罢了。而此时此刻,当握在郎封白手中的是真正的剑而非树枝,那种感觉变化了。不再是随性的,玩世不恭的,一种凛然让人生畏的霸道与凌厉浑然而生。
——王者之气。
“呀哈——!”
黑蛇咆哮着挥刀劈来,被郎封白以剑尖挑开,白影与黑影在断崖上交缠在一起。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
堵上性命的厮杀,只能拼尽全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宇轩紧张地看着势均力敌难分高下的两人,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家伙在拖延时间,他知道白受了伤体力撑不了太久。”谢子唯皱紧了眉头低声道。
如同印证谢子唯的担忧一般,郎封白喘息着,微微用力活动了一下右侧的肩膀,顿时细密的疼痛让额角渗出了冷汗。伤口大概是裂开了,手臂使不出力气。而黑蛇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攻势骤然加强了很多。实际上黑蛇的刀法犀利霸道,攻势虽凶狠但防守薄弱,如果瞅准机会便能够一击击破,但郎封白已没有多余的体力来玩消耗战。
再拖延下去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怎么,已经不行了吗?!”黑蛇狂笑道。
咔的一刀,被郎封白以剑锋格挡,僵持之下只觉得右肩的伤口一阵剧痛。因疼痛而脱力的剑抵挡不住袭来的刀锋,被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刀口。血刷的沿着额头淌落,模糊了视线。连带面上的狼面具也一并被打落,跌入了身后的海中。
“去死吧!”黑蛇狞笑道。
夺命的下一刀,朝郎封白迎面劈落下来。
“白——!”
时间仿佛突然定格在这一刹那,是谁的呼喊,那样的似曾相识。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却有人冲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颗从胸膛穿过的子弹擦过他的面堂,溅开一道鲜红的血痕。
“白……你要,活下去……”
倒在他怀里微笑着合上眼睛的少年,像羽化的天使消失在满目的红光之中……
……活下去……
……我要你代替我……活下去……
粘稠的液体,嘀嘀嗒嗒地淌落在脚边,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洼。
郎封白徒手握住了,黑蛇势不可挡的刀锋。
“这……怎么可能……”
黑蛇惊愕地大骇着脸色,用尽全力却是无法再将刀往下压低半分。那只握刀的手掌早已经血流如注,郎封白缓缓抬起的黑色瞳眸里,是修罗般不带感情的杀意。
“能赢我的人,绝不可能是你!”
胜负的逆转,一瞬之间,长剑贯穿了黑蛇的身体。
中剑的黑蛇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仿佛看怪物一般死死地看着郎封白,吐出一大口鲜血,大睁着眼睛栽倒下去,死不瞑目。他至死也不明白,一个垂死的人怎么会突然爆发出那样可怕的力量?自己为什么,还是没有赢过他……
猛一用力拔出了染血的剑,郎封白勉强用剑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浑身浴血的他,好像万军丛中厮杀到力竭的王。
可以被杀死,却不可能,被打败。
“白……顾家盛,决斗已经分出结果了,放了我们!”谢子唯高声叫道。
但顾家盛不为所动,他的表情因为懊恼而扭动着,他突然转向身旁的首领,“杀了他。”
“可是……主人,他赢了……”首领吞吞吐吐道,没有服从顾家盛的命令。亲眼见证了这场拼尽全力的生死之战,身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不禁为白狼的魄力所折服。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却堂堂正正赢过强大的对手,这是一份对强者的敬意和尊重。
“连你也敢违抗我的命令了么?”顾家盛大怒,掏出手枪对准了郎封白,“好!你不想杀他是吧?那就滚开,我亲自动手!”
“你敢——”谢子唯怒道,挥拳打开几名失神的看守冲了过来。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郎封白竟是笑了。
好累……
真的……好累了呢。
执着到现在,追逐到现在,以为已经变的足够强大,却发现还是同当年的自己一样,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守护。早知道顾家盛根本不可能遵守他的承诺,又何必要如此拼命。
小乔,我是不是也太天真了……
郎封白颓然闭上了双眼,伤势在恶化,意识也变的混沌起来。
或许这么死掉也没什么不好,我就可以去陪你了呢……
“郎封白!你给我振作一点!”
指尖传递的温暖让郎封□□神一震,死亡的幻象也骤然被驱散。
逐渐清明的视线里映出的脸庞,相似的面容,不是顾乔,而是夏宇轩。
张开的双臂,义无反顾的背影,回忆和现实仿佛重叠在了一起。郎封白惊讶地看着挺身护在自己面前的夏宇轩,怔忪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厉声道,“你在做什么?去安全的地方呆着。”
“你管我!”夏宇轩高声道,毫无畏惧地转向顾家盛,“你想杀他就先杀我!”
顾家盛的面色一滞,竟是像雷劈一样僵立在了原地。
“乔乔……”他痛苦地皱眉,宛如梦呓一般喃喃低语。有着与顾乔相似容貌的夏宇轩,总让他会下意识地想起他的儿子。尤其是,当夏宇轩冲上去挺身护住那个男人时候的眼神。
像,太像了……
当年他失手误杀了顾乔,难道,还要杀死他第二次么?
“请你住手吧,顾先生,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当年的事情连当事人都愿意保守秘密,为什么只有你还固执地放不下?顾乔死了,他是为了保护郎封白而死的,他想要郎封白活下去,这是顾乔的愿望啊。你只想着要杀人灭口,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
最后的质问突然刺激到了顾家盛,他高喝一声,“你闭嘴!”
“你在害怕什么?担心被别人知道顾乔是因为什么而死……”
“你胡说!乔乔……乔乔不是我害死的……是你!是你们!我要杀了你!去死吧!”近乎疯狂的顾家盛竭斯底里地咆哮着,举枪对准夏宇轩扣动了板机。
枪声响起的刹那,夏宇轩闭上了眼睛。
没有奇迹的诞生,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
砰——
枪声响了,倒下的却不是夏宇轩。顾家盛的背后,顾娇举起的枪不住地颤抖着。
冒着硝烟的手枪从手中跌落,顾娇走向顾家盛,着看中枪的父亲痛苦地质问道,“爸,是不是真的?乔乔不是被白狼害死的,而是你……为什么是你……哈,我那么多年想要替弟弟报仇的凶手,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顾家盛捂着中枪的伤口,呆滞地看着顾娇无言以对。
“我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啊……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情绪失控的顾娇嘶吼起来,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揽住。
“你冷静一点,小娇……”谢子唯说。
“放开我!谢子唯,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和郎封白一样恨透我了,你是来杀我的……”顾娇泣声道,高亢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对郎封白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冤枉他,甚至差一点就杀了他。难怪郎封白要挟持她,还把她关在车里,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被谢子唯扶正脸庞抬起头,专注而深情的凝视,他终于可以说出那些压抑许久的话。
“白从未想过要杀你,因为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你。他恐吓你,挟持你,是不想让你参与复仇,不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而痛苦。他对你很好,他比你想象中要更宽容。因为你是顾乔的姐姐,是白最爱的人的亲人,也是我……深深爱着的人呢。”
顾娇愕然。
她看着他,更多的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直到泪如雨下。
在谢子唯安抚情绪失控的顾娇的同时,夏宇轩怔怔地,看着走到身前的人。
他的安然无恙让他流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但他依旧放不开那份与生俱来的强势与傲慢。他在生气,为他再一次挺身去保护那个男人的天真举动。可他又无奈,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屡次犯这种低级错误还屡次挑衅他底限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用身体去挡子弹,果然是蠢到无可救药了。”莫君黎说。
夏宇轩不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紧了嘴唇。
他想,自己一定不可以哭。
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妥协,不可以让莫君黎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因为难过。
但眼泪却好像决堤的洪水,不争气地流个不停,止都止不住。
大概夏宇轩委屈的模样把莫君黎吓住了,莫君黎皱着眉头放软了声音,“哭什么?我不是来了么。”说罢伸手去擦夏宇轩的泪,却是越擦越多,莫君黎的眉头也皱的愈发厉害。如果夏宇轩有机会看清楚那双深邃的眸,会看到那里面夹杂着心疼与怜惜的复杂情感。
但在夏宇轩抬头的同时,他首先看到的,是身后顾家盛举起的枪。
“你竟敢算计我!莫君黎!”
“危险——”
在推开莫君黎的同时,夏宇轩只觉得脚底一滑,身体传来一阵腾空的不真实感。
“……夏!”
还未来得及辨清声音的来源,天旋地转,夏宇轩跌落了断崖。
哗的坠入海面,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缓缓地,沉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