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偏差小姐》木木夕（夏洛）

10、第二章 过往（7）

　　沉浸在重聚的幸福中，不知不觉原以为难熬的一个多月竟变得如此短暂，回过神来已到了离别的时候。期间偶尔会想起顾言，但在堂哥堂妹的陪伴下，却也没那么思念了。在离开的当天，莫家全家上下出来送行，就连爷爷都拄着拐杖老远的站在门口那头，虽不像奶奶那样拉着他们的手哭红了眼，却也能看出倔强老头孤独不舍的神情。

　　就在莫诚君再三保证一放假就回家后，奶奶也终于松了口气，塞给莫诚君一堆家乡特产，收干了眼泪。

　　“御堂，在二叔家要懂事听话，照顾着芽芽。”大伯向来内敛沉默，也忍不住再三叮嘱。堂哥莫御堂就读的大学也在A市，几番熟络下来得知原来就在莫晓芽的学校附近，于是向来热情过头的莫晓芽便向莫诚君请求让堂哥住到家里来。

　　莫诚君早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这小丫头自打认祖归宗后，巴不得向全世界昭告。莫诚君思考再三，一来家里确实空落落的多个人多点热闹，二来莫御堂这大侄子他确实喜欢，安静懂礼，念的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当然，最主要的是莫晓芽想要个哥哥，那自然要依她。第二天他便去说服大哥。尽管大哥觉得略有不妥当，但自己的弟弟从不向自己要求什么，更何况离开自己那么多年后的重逢，即使不妥当也拒绝不了。

　　于是，莫御堂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拖着行李被送了过来。

　　“知道了，爸。”莫御堂性格温顺，明白事理。非但没有责备父母的自作主张，还认真的听从父亲的话。

　　“哼，墨鱼汤！别以为可以和芽芽姐住一起就能够得意了，等两年后我也考上你那所大学，你就赶紧的滚出去！”莫玉雨哭红了脸，趴在母亲怀里，一脸羡慕嫉妒的神情，恶狠狠的警告她哥哥。

　　“嗯，知道了。那就好好读书吧，你现在的成绩可不行。”莫御堂一本正经的推了推眼镜。

　　他是好心，但在莫玉雨的眼里，他是在嘲笑她。

　　莫御堂从小就是人人称赞的好孩子，读书好长相好又懂事谦逊。而她只不过比他晚出生两年，却像是上帝跟她开了个玩笑似的，成绩差性格又刁蛮任性，从小就到处惹是生非，除了脸蛋还过得去之外别无是处。

　　所以她也就渐渐习惯了类似“莫玉雨啊，你看看御堂…….同样是兄妹怎么就差那么多呢！”。从那以后，即使莫御堂确实优秀，也总是好脾气的处处忍让自己的调皮捣蛋，可莫玉雨就是故意的抢他的东西、恶言相向、对他不理不睬。

　　她讨厌他，正是因为他，才会被大人们一直拿来比较，这一比较她便什么都不是了。越是讨厌他，莫玉雨就越变本加厉的对他，可记忆中的莫御堂从不生气，总是一副温文尔雅、心平气和的模样却能够轻而易举夺走她的东西。例如关注、称赞…又例如失而复得的芽芽姐。

　　“墨鱼汤！！我讨厌你！！”莫玉雨越想越气，在得知莫御堂要跟芽芽姐一同回A室的时候，她又哭又闹了好一阵子。芽芽姐她是真的喜欢，一听说她要走了，莫玉雨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可现在莫御堂竟然抢走了她的芽芽姐，对她这个哥哥的怨念又加重了几分。

　　“我知道。”莫御堂微微叹气，他这个不懂事的妹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而一边的莫晓芽心底泛起一阵羡慕，她羡慕莫玉雨有一个那么好的哥哥，处处都让着妹妹，几乎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莫晓芽都看在眼里。她也看出了莫玉雨这么闹情绪不只是对自己的不舍，其实她明白小丫头心里也十分不舍得这个跟她从小形影不离的哥哥。

　　只是莫玉雨的性格太别扭，有点像爷爷。明明心底喜欢的紧却硬是装作毫不在意。莫晓芽忽然心生一丝愧疚，她觉得自己抢走了莫玉雨的哥哥。

　　“玉雨，等学校放长假了你就来A市和我们一起住吧，芽芽姐会给你准备张小床摆在我房间里，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我们那还有条著名的鱼儿河，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抓鱼。”莫晓芽红着眼抱住哭哭啼啼的莫玉雨。

　　“芽芽姐……我…我们说定了！”莫玉雨忽然哇的大哭起来，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两人情同姐妹，孩子的感情总比大人要来的强烈，看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两姐妹，众人离别的情绪也被渲染的有些悲伤。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莫晓芽一行人的火车开动了，莫家上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莫晓芽郁郁寡欢的窝在莫诚君怀里，沉默着不说话。而莫诚君也有些红了眼眶，他轻轻拍打着莫晓芽，目光却停留在莫家人离开的方向，怎么也挪不开。

　　坐在对面的莫御堂却嘴角勾着笑，心情愉悦的翻看着手里的书，丝毫没有离别的伤感。

　　“御堂哥，你笑什么？”莫晓芽不解的探出脑袋。

　　莫御堂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他什么都不说继续低头看书。

　　莫晓芽古怪的看了莫诚君一眼，忽然明白过来，心底不禁偷笑。莫御堂看起来比同龄孩子成熟稳重，可实则比她还幼稚。

　　因为莫玉雨临走前的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

　　就在他们要上车的时候，莫玉雨忽然拉住莫御堂的手，羞涩轻声的说：“墨鱼汤，哥哥，等我放假来找你们。”

　　在很久以后，莫晓芽恍然间明白原来这对活宝兄妹的爱恨情仇早在这时候就已经是注定了的，奇妙的禁忌的种子早就在莫御堂年少轻狂的心间生根发芽。

　　第二天莫晓芽早早的起床，按耐不住兴奋冲到了学校。一个多月不见，小伙伴们之间也总有说不完的话。而莫晓芽最遗憾的恐怕就是一个学期来都没交上个朋友，但是尽管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却依旧满心期待一会儿的动员大会。

　　南林高中每学期的开学动员大会上，都少不了顾言。能够在开学第一天就见到顾言，莫晓芽兴奋的一晚没睡着。只是她忘记了叶梓枫这号人物，更忘记了叶梓枫曾向她表白过这件事。

　　就在校长念完一长段絮絮叨叨的致辞，催眠一大波莘莘学子后，终于到了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环节，台下瞬间满血复活，特别是以莫晓芽为首的女生们，各个瞪着星星眼容光焕发。

　　只是迟迟没有盼来顾言的身影，忽然只见一道黑影利索的蹿上台，两步并作一步匆匆奔到主席台前，待黑影站定后，台下顿时沸腾起来。

　　“没看错吧！是叶梓枫！？”

　　“顾言呢？顾言不见了？怎么会是叶梓枫？”

　　“管他是谁，只要帅就可以了，嘿嘿嘿。”

　　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的莫晓芽心底划过一阵失落，噢，为什么不是顾言！然而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叶梓枫那越过层层人海定格在她身上灼灼的目光。

　　“Test，Test…咳…咳…”低沉好听的男声通过话筒传播到了整个会场，场内瞬间又恢复安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叶梓枫究竟要干嘛。而莫晓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打算头一歪开始补眠。

　　叶梓枫看着摇头晃脑的莫晓芽，不禁觉得十分可爱。故作认真的试了试话筒，确保话筒的音量可以将他一会的重要决定传播到每个人耳中。

　　“各位好，我是二年（3）班叶梓枫。”随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台下又恢复一片寂静，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就连迟钝的莫晓芽都被惊醒，恰好对上叶梓枫不怀好意的目光，心跳忽然加快，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莫晓芽猫着腰一路跌跌撞撞打算神不知鬼不觉逃出会场。

　　“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不妙不妙，快闭嘴吧疯子叶。”莫晓芽一边咬牙切齿嘀嘀咕咕，一边利索的冲破层层人群。

　　“一年（6）班莫晓芽同学，我正式向你发起进攻，请记住本人叶梓枫是将会成为你男人的男人！”

　　“哇靠！太火辣了吧！我隐隐看到校长老头堪比锅底的黑脸了。”

　　“可恶！又少了一个黄金单身汉！”

　　“那什么芽是谁？难不成是那个女疯子？成天追着顾言跑的女疯子？那顾言怎么办？”

　　“什么顾言怎么办！少拿那女疯子跟我的大神扯一块，那疯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叶梓枫！”

　　台下沸腾一片，还不时响起口哨声欢呼声，偶尔还传来几句“哥们你太帅了”、“我支持你”、“真男人”之类的起哄话，总而言之校风严谨的南林高中就在这一天乱了套，而带头捣乱的这个站在台前英姿煞爽的疯子还是南林校长的宝贝儿子！

　　莫晓芽“腾”的站直身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得意洋洋，势在必得的叶梓枫。一张小脸参杂着复杂的情绪，青一块白一块。全场的目光集中在了莫晓芽身上，万众期待中盼到了这场闹剧中的女主角的感慨。

　　“你…我不准你跟我抢顾言！”握紧拳头，大喊出声。目光凶神恶煞的盯着呆若木鸡状的叶梓枫，嘹亮的声音传播整个会场，瞬间会场内的气温连连下滑，冰冻三尺。

　　喊完话表了决心后，莫晓芽气鼓鼓的低头一路小跑冲出会场，直直撞上了站在门口的顾言，这场闹剧中莫名躺枪的男人。

　　莫晓芽抬头便看见顾言常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洋溢着错综复杂的神情，她内心OS，是啊，换做是谁被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间接表白，还是被一个同性表白都会吓得花容尽失的吧，顾言现在的表现已算是相当的沉着冷静了。

　　莫晓芽在心中为他默默点赞，然后又匆匆逃离会场。

　　在她离开后，所有被震惊的说不出话的同志们一一回神，发出雷鸣般的爆笑声据说震醒了隔壁儿科医院所有嗷嗷待哺的小奶娃们。而叶梓枫黑着一张脸，是如何被校长“请”下台的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叶梓枫对一个女生的表白不但一次又一次被无视，还洋相百出。怪他，不该沉迷海贼王，觉得那句：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特别酷炫狂霸拽，所以拿来酷炫一把，却不料让莫晓芽那粗神经搞出了那么场乌龙。

　　很显然，莫晓芽将我要成为你男人的男人这句话理解成了，我要成为你的男人——在她心中她的男人就是顾言（只有她自己那么认为），叶梓枫要成为她的男人的男人，那岂不是向她宣战他要成为顾言的男人！更何况叶梓枫前面一句话也颇有歧义，他说要向莫晓芽进攻，于是到了莫晓芽这里，明明是一句霸气侧漏的表白，硬生生被掰成情敌之间的宣战。

　　“疯子叶怎么可以这样！长得帅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长得帅就可以跟我抢顾言了吗？还有没有天理了？顾言才不会跟他好上！！！可是疯子叶确实很帅……啊啊啊啊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安静美好的清晨，湛蓝的天空飞过几只乌鸦。

　　她弱小的心脏已经沉浸在了刚才的恐慌中，以至于完全忘记了顾言和叶梓枫同属一个性别。

　　再说下本场闹剧中唯一躺枪的男神顾言吧，莫名被一伙人拐到厕所然后被锁在了里面，好不容易待巡逻保安大叔开了门，匆匆赶到会场后，便听到叶梓枫那不可一世的表白。心口燃起不知名的怒火，因为瞬间就明白将他锁在厕所的幕后黑手是谁了。

　　而当另一个清脆却底气十足的女声响起的时候，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修长的手指无奈的揉揉眉心，忽然有种心很累的感觉。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被一个朝他直直冲来小火炮似的女孩撞了个满怀。

　　待看清怀中扬起的那张小脸，顾言向来心如止水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涟漪，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美艳动人的脸庞而心动，而是因为看到莫晓芽那一脸的愤怒与决绝，以及圆圆的眼眸看着顾言时毫不掩藏的同情。

　　他愤怒了。

　　靠。这个愚蠢的女人。

　　顾言有生以来第一次气愤的想要骂脏话。

　　于是莫晓芽一战成名，她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顾言、叶梓枫、莫晓芽的名字在南林被不断传播，被杜撰成了各种版本的谣言故事在上上下下师生间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