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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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喂过婆婆郑玉芝一些鸡汤后，莫祈言打来一盆温水放在塑料矮凳上给她擦拭身体。正如秦昭轩所说，婆婆身体的左半部位已经出现轻度偏瘫症状，她的左手拳握在胸下，左脚每迈开一步都要划上半圈，行动起来非常艰难，看着婆婆如此蹒跚而行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莫祈言的心像是被刀子无声地划开了一般，痛得是无以复加。
“你给我进来！”
伴随着一声凌厉的呵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一双大手推了进来，由于冲击过猛，莫祈言腿边的一盆水被女人的头撞了下去，泼了莫祈言一腿一脚，女人的身上自然也是没能幸免。然而，女人显然没有因此而赶忙起身躲避，只是倒在地上嘤嘤哭泣。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让正在低头认真给婆婆擦拭身体的莫祈言吓得是目瞪口呆。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看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再看向门口怒火熏天的秦昭轩，再低眉看看自己湿淋淋的双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顾不得自己一身水淋淋的形象，莫祈言弯腰上前去搀扶瘫在地上的女人“摔痛了没有，来，我扶你起来。”
“放下她，让她去死。”秦昭轩几步冲到两人面前，抬手制止了莫祈言的动作，“秦昭嘉，现在妈就躺在病床上，那个臭男人是谁，你当着妈的面一五一十的给我说出来。”
“秦昭嘉？”
难道地上的女人是秦昭嘉？这不可能！莫祈言伸手推开秦昭轩横过来的胳膊，蹲下身轻轻把女人遮挡在脸前长长的卷发用手拂到脑后，慢慢抬起她低垂的侧脸、、、、、、竟然真的是秦昭嘉！一向打扮时尚，举止得体的秦昭嘉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一身松垮褶皱的医院病号服，姣好白嫩鹅蛋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枯黄浮肿的面容，薄薄的嘴唇泛着青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嘉、嘉嘉”病床的郑玉芝听说地上的人儿是自己的女儿，忙心疼得颤颤巍巍的挣扎起身欲下床查看。
“妈、妈，您别激动。”莫祈言忙站起身奔到床边按住婆婆，柔声道“您的身体还没好，医生不让您乱动，嘉嘉没事，您放心。”
莫祈言一边扶着婆婆靠在床上，一边抬头对着秦昭轩道“你快把嘉嘉扶起来吧，地上都是水，会着凉的。”
“死了更好，做下这么丢人的事，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秦昭轩怒视着地上的妹妹，狠狠地道。
“你、、、、、、”莫祈言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昭轩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抱枕放在婆婆身后扶她枕好后，再次走到秦昭嘉身边，“来，嘉嘉，先起来，有什么事情坐下再说、、、、、、”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秦昭嘉颤抖着猛然推开莫祈言伸过来的双手，一双怨毒的眸子像锥子一样钉死在她脸上，嘴里大声叫喊着“你们好恶心，真让我恶心、、、、、、。”
莫祈言一时没站稳，被秦昭嘉用力推倒在了湿湿的地板上，盆骨与地面摩擦带来的剧烈疼痛使得她不由得低低“哎呦”一声。
“你又发什么疯？”秦昭轩赶忙越过妹妹弯下腰扶起莫祈言“莫小姐，你还好吧？”
“怎么？秦昭轩，难道你爱上她了？”秦昭嘉突然抬起头盯着自己一脸紧张的哥哥“咯咯咯”地大声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面目狰狞，笑的令人恐惧“这一切真他妈的可笑！”
“哥，你不是想问我打掉的是谁的孩子吗？”秦昭嘉冷冷地望向面前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满目悲戚，“莫祈言你呢，你想知道吗？”她悲凉地一笑，又把目光转向病床上的母亲“妈，您呢，您想知道这些年我过的都是他妈的什么日子吗？”
三个人齐齐把目光定在地上的秦昭嘉身上，屏着呼吸不置一语。
秦昭嘉犹如看戏般地打量着三人如临大敌的严正神色，不禁嗤笑出声“看来都很感兴趣呢，可是，你们知道了又有何用？”
“莫英南”许久之后，秦昭嘉目光空洞的盯着白得刺眼的墙壁幽幽的吐出三个字，泪水随之而下。
莫英南、莫英南，这三个字如一群苍蝇似的在莫祈言的脑海里肆意的盘旋游弋，嗡嗡作响，这个名字好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可是，为什么一提起这个名字竟会让她如此心痛？三年了，已经三年了，自从当年离开那个家，她也就随之将那个名字也关在人生之外了，可是今天怎么、、、、、、，莫祈言一瞬间觉得天运地砖，身子不可自支地从秦昭轩的手臂中滑落了下去，犹自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秦昭轩一脸面无表情的质问，可是声音里那丝颤抖却是无从掩饰。
“我说是‘莫英南’，吴菱省的莫书记‘莫英南’，”秦昭嘉惨白着一张脸迎着秦昭轩阴冷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道“而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他的胁迫下做着见不得光的情人，怎么样，你可听清楚了？满意了？”
“咚”的一声闷响，惊醒了心事各异的三人，他们愕然地向病床，却发现郑玉芝一头栽倒在了冰凉冷硬的地板上。
“妈、、、、、、”三人惊恐的喊着匆匆奔了过去。
秦昭轩弯腰抱起母亲轻轻放在床上，满脸鲜血直流的郑玉芝让莫祈言几乎再次瘫软，她伸手抓起一只毛巾胡乱在婆婆的脸上抹着，她想要擦去这些骇人的血迹，奈何血却是越擦越多，转瞬毛巾已经满是殷红，莫祈言颤抖着紧紧地抱着婆婆的一只胳膊，想要大声呼喊医生，可是嗓子里却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倒是秦昭轩还算镇定，放下母亲后，拔腿跑出了病房去找医生。
秦昭嘉瞪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紧闭着双眼，鲜血不断流出的母亲，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突然，她如梦方醒般爬起来扑到郑玉芝身上，发疯似的死死抱住母亲，哭喊道“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不要丢下我，我害怕妈，妈，妈、、、、、、”
几个医生过来后围着郑玉芝上上下下做了一番检查，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遂叫过护士清理了伤口，看着慢慢睡去的母亲苍白的面容，三人久久沉默不言。
过了一会儿，秦昭轩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又过了两个多小时，秦昭轩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躺在床上的这位就是我的母亲，她的状况我刚才已经跟你一一细说过了，希望你能尽力照顾她。”秦昭轩用手指指床上的郑玉芝，轻声道。
“好的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中年妇女望望病人，似是胸有成竹，上前两步，她望望秦昭轩道“那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上班？”
“现在，马上。”秦昭轩简洁地甩下两个字，转向坐在床前不明所以地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冷声道“现在回家，我有事情要谈。”
“说吧，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一字不落的给我说清楚。”秦昭轩坐在客厅的上发上抽出一只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缓缓道。
秦昭嘉一怔，方知哥哥是在跟自己说话，“能先给我一支烟么？”
秦昭轩深深地凝视妹妹良久，终于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扔了过来。秦昭嘉熟练地点上一支烟低头一口一口认真的抽着，不一会儿，客厅里已是烟雾缭绕。莫祈言就坐在两兄妹中间一动不动，呛鼻的烟味闷滞得她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生疼，可是她却麻木的不想去制止，不想去理睬，甚至猛然生出一种想要窒息在这一片不可触摸的虚幻之中的想法。
“就是在他把我安排进住建局半年后的一天夜里，我正在租住的房子里洗澡，忽然门铃响了，我匆匆裹了睡意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他，他显然是喝了很多的酒，推开我，跌跌撞撞的进入了房内。我是有惊又怕，我不知道他深夜来此的目的为何，又不敢去问。他坐在沙发里红着眼睛盯了我好半天，才问起我目前工作如何，接着又说现在这种单位安排进一个人有多难，紧接着他又提起我们家的情况，对于我们家他似乎是了如指掌，包括嫂子病情如何，家里欠债多少等等，说着他就朝着我扑了过来，我疯狂挣扎，可是他却威胁我，如果我不乖乖就范，他就让你和我统统滚蛋，然后再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嫂子的药物上动手脚、、、、、、，我没有办法，只能忍辱答应，他又告诉我，只要我能替他生下一个男孩，从此就算是各不相欠、、、、、、”秦昭嘉平淡地说着，好似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是她指尖不断晃动的香烟，昭示着她此时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依然是多么的心有余悸。秦昭嘉轻轻吐出几个烟圈，继续道“后来他在西华路买了套房子让我住了进去，不久我怀孕了，三个多月后，他让人带我去医院检查，知道怀的是女孩后，他就逼着我做掉。然后就这样，我一直怀了四次都是女孩，他恨得不行，从此，见我一次，就变着法的折磨我，每次都要将我弄得生不如死才罢手、、、、、、”
秦昭轩搁在茶几上的双手随着秦昭嘉的诉说渐渐手攥成拳，听到此处，他猛然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力向墙上掷去，水杯尖利的破碎声划破了一室的静寂，也彻底点燃了秦昭轩满腔屈辱的怒火“三年前我被逮捕的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去了你那里？”
“是的，那天他喝了酒，呆了两个多小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秦昭轩喃喃低语着，僵硬的脸上满目阴狠之色。
而此时靠坐在沙发中的莫祈言却已是全然呆掉，美丽的大眼中已然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她感觉自己像是观看了一部荒诞至极的小成本电影，而这个电影的男主角竟然是自己以往一直引以为傲、万民敬仰、温柔和蔼、进退有据、宠妻爱女的父亲！母亲裘云曦生下她不久因病不得不切除了子宫，为此母亲一直遗憾不已，自责没能为莫家诞下一子传承香火。那时父亲是怎么做的呢？那天平日里一直温言软语的父亲却是意外的发了很大的火，他严厉的斥责母亲重男轻女的守旧思想是多么的糊涂，他说此生能够拥有妻子和女儿陪伴在身边已是非常满足，再无他求。可是背后呢，他却把延续香火的重任加诸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天父亲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嫁给秦昭轩的时候告诉她，他是因为夜里去看望一个重病住院的老干部而出的车祸。那时她虽然心中有怨有恨，可是她觉得牺牲自己的学业、爱情和幸福来成全他与母亲暮年相守是值得的，至少母亲不会夜夜以泪洗面，因为她心中自始至终都认为父亲是全身心的爱着母亲的，哪知他却是去私会自己的情人回来后才酿成的惨剧、、、、、、父亲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谎？他又怎么可以把这个谎言编织得如此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另一面？可笑她自以为了解得非常透彻的父亲原来却是从未看懂过，连最亲最近的人都不能给予全心的信任，这世界上她还能去信任谁，这个世界上又还有谁能值得自己信任？莫祈言感觉自己已是心如死灰。
“怎么样，莫小姐，听了这番话，你又作何感想？”秦昭轩望着一脸泪水兀自陷入悲伤的莫祈言咬着牙冷冷的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