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现代的原始旅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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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班南能够活蹦乱跳，时间已过去三个多月。
与日渐退去的暑气相反，班南的热情渐渐升温。
只要再努力说服阿帕莉卡，距离回家，就指日可待了。
虽说自打那丫头说过那句奇怪的话，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期间班南也好奇地打探过几次，可她总是不予回应，他也就不再提。
反正不关他的事。
只要能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怎么样都好。
从他们二人不时的简短对话中，班南断定自己可以让这个野丫头护送自己到有人烟的地方。接下来嘛，既然答应过人家带她走，自己有的是钱，只要她开口，他就有办法把她偷渡去美国。而到了他的地盘，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班南沉浸在对不久的将来的幻想中，没有注意到阿帕莉卡若有所思的目光。
“嘿。”阿帕莉卡第一次主动跟班南搭话。
“布拉姆·班南。”班南提及自己的名字时，语气中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得意。
“布拉姆·班南，”阿帕莉卡没有理会班南的虚荣，严肃地看着他，“从这里出发，走一个星期，可以到城市。”
“一个星期？！”班南大吃一惊。
“我走直线三天可以到，但你会死，所以要绕路。”
阿帕莉卡是实话实说，而在班南听来有些刺耳。可却无法反驳。想到自己还要依靠一个小丫头的力量从这地狱逃脱，他的尊严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过，管它的呢，只要能回家，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忍受的。原始人当然比每天过着舒适生活的自己更加适应极端的环境，这里可是真正的大自然，现代人显得娇弱一点也没什么可耻的。
班南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和阿帕莉卡约好，三天后出发。
三个多月，班南为了免遭蛋蛋被割下来挂在树上的厄运，一直老老实实地在石洞里活动。在阿帕莉卡确认附近的安全后，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出石洞。突然暴露于刺眼的阳光下让他睁不开眼，头脑中有几秒钟的晕眩。
天空依旧是天真的蓝，却不再那么灼热。几抹浮云随心勾勒，林间错落的枝叶反复点缀，班南想起小时候的记忆里，美国乡村的天空。不知从何时起，他生命中的天空，只剩下了林立的高楼和虚伪的笑脸，再然后……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天空了？
有那么一瞬间，蓝天白云和绿色的枝叶，变得好陌生，好遥远。仿佛不是在眼前，而是仅存于悠久的记忆。
“走吧。”班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对身边若有所思看着他的阿帕莉卡说道。
似乎有一声叹息。
林子似乎比想象中的小很多。
主要原因可能是这里靠近班南遇难的海边，能在戈壁滩一样的地方长出这一点点的树林，有如神迹。
跟在阿帕莉卡的身后，两人共同沐浴在阳光下，班南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这个与他相处三个多月的女孩子。
一开始他就断定她长着东方人的面孔，可仔细端详，又觉得有很大的不同。也许是生长环境的影响，光滑的额头下两道纤细的弯眉，一双眼睛大而有神，鼻子显然没有欧美人的高鼻梁，但却直而小巧，搭配瘦小的脸颊刚好合适。最让人欣赏的，是她匀称的身材和在阳光下泛着光的小麦色皮肤。班南打量着她忍不住想，如果这丫头再大上个十七八岁，看惯了各色美女的自己，想必也会对她一见钟情。话说回来，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东方的含蓄与西方的奔放两相融合的双重诱惑呢？
再胡思乱想下去就变萝莉控了。班南把视线从阿帕莉卡身上挪开。就算这丫头将来有看头，可就凭她一个野孩子，除了会跑会跳，到了文明的地方又能怎么生存？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拴上这么个麻烦的拖油瓶，班南又有些恼怒。他妈的什么狗屎运！自己居然沦落至此！跟一个小野人走在狂野大自然当中，而他在纽约夜夜笙歌的别墅，如今想必门庭冷落，惨淡至极！哼，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虽然现在委屈了点，不过忍过这一时，便是他的天下！
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看不到树林的影子了。班南的腿开始酸软，渐渐跟不上阿帕莉卡的步伐。
“喂！你就不懂得休息一下吗？”班南冲着步伐矫健的阿帕莉卡的背影喊道。
“我们走了半天都不到。”阿帕莉卡回过头，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班南，有点惊讶。
“我又不像你们，每天四处撒欢儿。在我的地方，出行当然都有专车接送……”
“可你是个有八块腹肌的男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往前，走到有水的地方。”阿帕莉卡走到班南身边，出乎意料得近，而且向他伸出手。
班南当即呆住了，傻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挺受用，握住了她的手。
阿帕莉卡显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拉动一个三十四岁浑身肌肉而且配备八块腹肌的大男人，但班南小脾气已经过去，顺着阿帕莉卡的力道，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又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次阿帕莉卡主动放慢了步伐，偶尔还跟班南搭句话。
这想当然也是情理之中。班南暗自揣测。这丫头年纪小，但还真是明事理。虽然以他们俩目前的状况，她占据了上风，可一旦回到城市，一切的一切，可都掌握在班南手中。如果现在不维持友好关系，凭她一个小丫头，能够解决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班南刚刚泛起的感激之情瞬间平息。遥远的地平线蜿蜒着，零星的植物和一闪而过的野兔都已司空见惯，班南一边走着，心里开始盘算着将来。
自己是独身，交了几个女友但也只是各取所需，命悬一线时应承了这么个十来岁的孩子也实在有些鲁莽。思来想去，最方便的办法就是福利院，反正带她回美国离开这个鬼地方也算是还她一个人情，福利院自然会有办法。或者是给她找个愿意收养的人家，美国没有孩子的夫妇多的是，虽然对于收养家庭来说，她年纪有些大了，不过长这么漂亮头脑也灵光的孩子，保不准人家一眼看上了呢。虽然自己这么做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也不至于就这么养着她，他负担不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的责任。于情于理，他的决定也不错。
班南心意已定，顿时一身轻松，步伐变得轻快起来。想着不久就能够回到自己的祖国，真是振奋人心。自己有的是钱，大不了再给这丫头一笔钱。他认识的同学，孩子也这么大了，送个报纸啥的都能挣点零食钱，尤其现在一个个人小鬼大，他可以尽情过自己的生活，而野丫头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们俩本就是萍水相逢，互不相欠。
心情愉快地走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在班南眼里也多了几分色彩。
“嘿，看那边，鸵鸟妈妈带着孩子们散步呢。”班南指着左前方的一只大鸟和跟着的几只小鸟。
阿帕莉卡带着笑意看了班南一眼。
这一眼可真是让班南愣了神。
金棕色的长发依旧编着几根发辫披散在脑后随风飘逸，虽然背着光，可阿帕莉卡的双眼却如阳光般炯炯有神。
班南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
轻轻地勾起嘴角，带着孩子气的笑。
跟他看惯了的笑脸完全不同的，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
“那是鸸鹋，鸵鸟在非洲，鸸鹋算是澳洲鸵鸟吧。不过关键在于，那只是鸟爸爸。”
“哈？”班南怀疑地打量着大鸟，那么多毛，也看不出长没长着蛋蛋，“那鸟妈妈哪儿去了？上班挣钱养家糊口？鸟爸是倒插门吗？”
班南说的太快太急，而且还带着些俚语，阿帕莉卡只听懂了个大概。
“鸸鹋妈妈只是生下宝宝，由爸爸孵蛋，然后把宝宝养大。”阿帕莉卡目送着拖家带口的鸸鹋爸爸走远，嘴角依旧带着微笑，眼神却暗了一下。
“你知道的不少嘛。”班南看了她一眼。
“我只记得这些，却忘记了更重要的。”阿帕莉卡声音变得低沉，收回目光。
“想不想聊聊？你总是不说话，慢慢就会忘记很多。”班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自己也吃了一惊。不知是不是因为阿帕莉卡似曾相识的神情，刺痛了他的某根神经。
“我七岁的时候来到这里，醒来以后变成了桑普妈妈的孩子。她说很久以前她的孩子七岁时，正是‘白澳政策’实施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会遇到我，情不自禁地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收养。”阿帕莉卡表情有些复杂，百感交集的样子感染了班南，他静静地听着，“她说我这五年来总是四处徘徊，所以给我起了名字，叫做‘阿帕莉卡’，意思是‘燕子’，”阿帕莉卡声音有些哽咽，“她希望我就算是离家，也能够像燕子一样记得回家的路，在想家的时候，就回来。”
“这么说来，你是失忆了？”班南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我不是这里的土著人，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只能四处走一走，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地方，这么多年，我走遍了澳洲，但无论到了哪里，都觉得陌生。所以，我想暂时离开这里。”阿帕莉卡顿了顿，然后似乎鼓起勇气说，“我想回家。”
班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看了看她，又东张西望。
“快停下！别出声！”阿帕莉卡压低声音急促地说，拉着班南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班南顺从地蹲在阿帕莉卡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远地，有几个人影。
“有可能是捕猎人，但是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阿帕莉卡声音轻如呼吸，却透漏出巨大的紧张感，“捕猎人都有顺风耳，凭着脚印就能追捕到目标。”
班南眯着眼睛看向身后，哪儿来的什么鬼脚印，在石头路上还能留下屁个脚印。
显然阿帕莉卡能看到那些屁脚印，她紧张地看了看人影，又紧张地看了看身后的“脚印”。
“布拉姆·班南，等他们走进一点，如果是敌人，我就逃走。”阿帕莉卡一脸认真地看着班南，严肃地说。
性命攸关也没什么怨言，虽然听起来残酷，但班南明白自己就是流落到了这么一个残酷的地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知道，不用管我，你自己逃命去吧。”心里倒是明白，但班南嘴上还是明显带着情绪。
“你有手表，能看方向。”人影渐进，阿帕莉卡语速也变快了，“先往北，走两公里，中午到一个小林子，然后就一路向东北，一直走，直到看到草原上有白蚁穴，往西北，会到达尔文市。一周就能到，如果你愿意，可以等我三天。”
班南没有反应。
“抱歉，我知道路上有危险，但是你能行的。加油，希望圣鸟保佑我们可以再见。”阿帕莉卡一脸担忧地叹气。
“你每次一遇到危险就逃走，还说这些……”班南小声地咕哝着，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阿帕莉卡太紧张了，没听到。
“我逃走以后把他们引开，这样咱们两个都活下来的机会更大。我在这里已经有五年，你虽然也强壮，但是我有经验，不能让你冒那么大的危险。”班南的眼睛越睁越大，阿帕莉卡深吸一口气，双眼是无比的认真与诚恳——
“如果我逃不掉，圣鸟会保佑你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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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阿帕莉卡与班南之间发生感情剧变？！
相差二十二岁的两人之间迸发火花？！
性命攸关，二人命运将何去何从？
精彩内容，不容错过。
吾爱与君同在~(*￣(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3 现代的原始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