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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最九枸杞】一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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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梦吧。
看见远远走来的人,她有些呆住。
逆着光,她并不能看清样貌,朦胧的光线下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影,明明视线里的五官那么模糊她却清楚地知道对方一定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
注视着你的时候,眼神专注又温柔。
好久好久了,他都没能再看我一眼。
对方走的并不快,不疾不徐仿若闲庭散步。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近,她有些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迎上去,然而久坐之下腿脚不是很利索,脚下一个踉跄便要跌倒。
“小心!”有人扶住了她。
她抬起头来,近乎痴迷地看着面前的人。
没有变,他没有变,还是那样俊秀的相貌,细长的眉眼和微微上翘的嘴唇都是在脑海里描摹过无数次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里的关切都一模一样。
她想哭,又想笑,混杂的情绪让她的表情变得怪异。
那人也许是被她的表情吓到,说话间带了点小心翼翼:“老人家,你没事吧?”
一句话,如梦初醒。
绮罗生觉得眼下这个场景有些怪异。他不过是想找个人问问路,还没走近就看见这位老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十分激动的样子,走路的时候差点摔倒。
他连忙跑过去扶住,可是这位老人家一直看着自己,表情复杂,他不由怀疑自己是否与她有所熟识,但是脑海中回忆一圈,始终找不到相关记忆,只当她是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在问出那句话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位老人家颤抖了一下,正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却见她挣脱了自己的搀扶,慢慢地转过了身。
“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恋人。”
绮罗生愣了下,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对自己说话,但是这句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他是否回答,继续说了下去:“准确的说,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我的恋人。”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就这么死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余下的话语已经听不清了。
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绮罗生只能推断出是她的爱慕对象早早离去,之后她一直一个人。看年龄应该是有好几十年了,所以才会看见样貌相似的自己这么激动。
真是可惜了这份深情……
绮罗生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听见她又问道:“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不知道。”
老妇人转过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一个男人。”
绮罗生只觉得心头一跳,下一句话已经传入耳中:“他为了那个男的,丢了命。”
这算什么事呢,不过是想问个路,却听到了个多年以前狗血的故事。
少女偷偷爱慕着心上人,却发现心上人喜欢了一个男人,她觉得荒谬无比。
试着劝说过,闹着阻止过,甚至想过公开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被人鄙视。那个时候,他们的行为就是大逆不道。
但是舍不得,她怎么忍心让心上人被人唾骂,她想,时间久了就会分开吧,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他的。
可是一直没有分开。
偷偷跟踪的时候看见那两个人靠在一起,心上人对着那个人笑得眉眼弯弯满是温柔,她终于忍不住跑开放声大哭。
树林里她恨恨地诅咒那个人,希望他快点离开。
不料诅咒居然成真了。
她呆呆地坐在房间里,哭的太多已经流不出眼泪。她听见远处的喧哗,听见心上人的声音在争辩:“最光阴不会做这种事……”
她抱着膝盖,浑身发抖。
她问:“你觉得是我陷害最光阴吗?”
绮罗生摇了摇头:“你不是那种人。”
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扭过了头,不再看他。
那个晚上,她对来询问的九千胜也问了同样的话:“你觉得是我故意陷害的吗?”
九千胜怔了怔:“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笑了笑:“你不是那种人。”
“那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扯下了那个人的一块布料,就是最光阴的!”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到最后都变成了哽咽:”受伤害的是我啊……九千胜……你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要帮他……他有什么好……”
已经记不清说了什么,留在记忆里的,是九千胜悲伤的样子和那一声沉重的叹息:”对不起。”
她反反复复想了很久,那句对不起是为谁在道歉。
是自己吗?因为回应不了的感情而觉得亏欠?
是最光阴吗?因为最后也没能找到证据救他而愧疚?
一直到后来真相大白,她才觉得,那一声对不起,或许还包含着对他自己。
——那无能为力的酸楚和心痛。
“后来呢?”
后来……她有些出神,像是在费力地回忆什么,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后来了,他们一起走了。他要陪着他,我没办法……我没办法……”
一起走,是说一起死了……吗……
绮罗生也沉默了。
说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哪会这么巧,长的一样,连喜欢的人也都是男的。
不不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相似的人千千万,只撞了两点不算什么。
他在这耽搁太久了,还是赶紧问路吧。
正想着,远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绮罗生—”
他惊讶地朝声源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他挥了挥手。
她也看见那个人了,听见他说绮罗生。
绮罗生,原来叫绮罗生啊。
失散的人总会找到,约定的人还会相逢。
只有错过的,她一直追不回来。
她听见绮罗生向那个人小声地介绍自己,然后那个戴帽子的人拉着他走了过来。
“老人家我们要走了。”绮罗生说。
“谢谢你招待绮罗生了。”那个戴帽子的人说。
她想她并没有招待,对着想见的人,说了想说的故事。可是她抬起头,看见帽子底下的脸,她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那也是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