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战歌之同生》雅南一梦

1、第 1 章

　　“……于是，上仙赤殊险胜魔王奇穷，一魂一魄俱损，将其灭于明顶山颠。那上三界难求的风姿啊，如今是再也见不到了！”
　　群人环座，宾客尽满，只见众人之间，说书的先生摇头晃脑，插科打诨。先生五十岁左右，身材健朗，长眉盖住了眼睛，又留一大把胡子，但是隐约之间透出的眼神又不似老者，清澈有神。周身气度更是仙风道骨，举手投足一副无尘。让人更加相信他说的书，即使是神魔志怪的传说也让人信以为真。
　　有人问：“后来呢？”
　　只见众人一副倾耳想听的场面，活像学堂里认真听讲的学生一般。
　　“后……”来字还没说完，九天就看到人群之后一袭白衣，不禁打了个寒颤，“诸位，今天到此结束，且听下回分解！”
　　“不行，我们可给了钱的！老先生，你可不能……”
　　话还没说完，那众人口中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就没了人影，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从眼中消失的，又去了哪里。 “莫非真是仙人下凡？”有人说。
　　众人皆附和，就是就是。人们更加相信那老先生的故事了。
　　于是坊间渐渐流传：你还不听话，不然吃人魔王奇穷就会把你抓走……之类的吓小孩的话。赤殊灭其于明顶山被忽略，也许是奇穷的残暴凶虐已深入人心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时，明顶山上青松环绕，雾气朦胧，云卷云舒。庞大的山脉隐于其中，神秘而危险。无人的深山里，只见一道影子闪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好痛……师兄，二师兄，你放开我！”九天嚎叫道，俊脸皱成一团糨糊似的，明眸皓齿，过分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刚才还一脸铁青的白衣男子。
　　龙维圣笑道：“你个皮猴儿，怎么隔三差五就往山下跑？今天要不是大师兄忙着一年一度的武试，叫我来找你，有你好看的！”
　　在众弟子眼中，二师兄威武高大，长得孔武有力。浓眉大眼，直口方鼻，为人公平正义，就是过于急躁，谁惹谁急。
　　可是龙维圣对九天很好，淘气天真的小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好给这群山间修炼无岁月，死气沉沉的人一丝灵动的气息。
　　“二师兄，我错啦，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下来！”九天被龙维圣挟在手肘中，扭过去扭过来的。
　　“死性不改！放你下来？看我不把你带到大师兄那儿，好好改改你这毛猴儿脾气！”
　　“不，不要……我改，我发誓下次再也不私自下山，不偷师兄的面具，不把师门的记事录拿去说书了！”九天一听龙维圣提起大师兄谷刀，吓得屁滚尿流，挣扎着嚎叫道。
　　他才不要去见大师兄呢，那张寒冰脸个老远就能冷死人。师门的人都怕大师兄，作为下一代掌门的大师兄无论何时都讲究令必行，禁必止，错必罚。像他这种人最怕大师兄了，他这种被罚得最多的人尤其是大师兄的重点盯梢对象。要不是有些事儿二师兄担着，他怕是就已被逐出师门了。
　　龙维圣见他如此行为，也没法，穿过进入山门的奇门遁甲，进入了承天门后门，趁师门弟子不注意时施展内门招数幻影无踪离去。
　　通过林深人静的蜿蜒山径，跨过天堑一线牵。
　　一线牵是一根连在两山之间的巨大铁索，只见两山之间悬崖万丈，浓重的雾气遮掩住了悬崖下的狰狞岩壁。巨大的裂口像一条伤痕盘踞在山脉上，从下方传来轰轰的吼声，翻腾的云雾发出像浪花拍打在岸上的声音。心性较弱的人，一着不慎就可能掉下去
　　龙维圣抱着九天轻松越过，如飞鸿，如猎鹰,让人不禁拍手叫绝。到了一线牵对面，他放下九天，语重心长地说道：“再隔几天就是武试了，你可准备好了？”
　　“准，准备！”九天吃惊道，不是说入门五年方可参加吗，他这才进门的第二年。虽然他拜师于掌门道同真人门下，是明顶山主峰天痕峰屈指可数的内门弟子之一，进步也称神速，可毕竟入门短，根基浅，这不是丢人么。“不去，我这就去跟师傅说！”
　　龙维圣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武试重道，切磋为要，又没有要你打打杀杀”
　　他们边走边说，一路风景绮丽，变幻万千，各种奇珍异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我只是不想参加……”九天垂直头，龙维圣昂首大步向前，并没有注意到九天眼里闪过的一丝悲伤。
　　“到了。”
　　眼前，是通过后山门进入承天门的景象。仙钟长鸣，祥光万丈，远远望明顶山汉白玉铺就的修炼场上数千名外门弟子正在刻苦而认真地修行，挥洒汗水。
　　天痕峰浮在云端，峰顶笼罩着一片祥和的金光。九天和龙维圣相继运起心法，因为九天还没有法器，龙维圣祭出黑色重剑，载着两人闪入云端，向天痕峰飞去。
　　回到天痕峰，龙维圣还是带着九天去见了大师兄谷刀。
　　谷刀正在吩咐五天后的武试程序，龙维谷和九天安静地立在门外，等待吩咐。
　　片刻，谷刀道：“你们进来吧。”
　　“大师兄好。”两人拱手问礼。
　　“嗯。”言简意赅，不浪费一字一词。
　　九天感到房间的冷气把空间都要凝固了。他低着头，安分地站在龙维圣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九天。”
　　“是。”九天出列，站在谷刀面前。
　　“五天后参加武试。”
　　尽管害怕，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为什么？”
　　瞬间，房间的冷气有下降了几分。他的命令只要执行就好，问为什么这种问题的愣头青暂且饶他一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去闭思崖修炼吧，五天后迎战。”
　　“是的。”九天有苦说不出，硬着头皮回答道。
　　“你这个笨蛋！”走出谷刀的房间老远，龙维圣气道。一副有心疼又气愤的表情。
　　看着九天像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叹气道：“算了，我送你去闭思崖。”
　　出了主峰，祭剑飞过一片祥和欣欣向荣的天痕主峰，天痕属东，四方还余：南方青玉峰，西方听雨峰，北方锁魂峰。闭思崖位于四峰中心的禁地边缘入口处，只有内门弟子方可在此修炼。虽然此地修炼可静心凝神，极容易让人进入修炼状态，但此地人迹罕至，常年风雪，冰天动地，在此处修炼的弟子必受剔骨之寒。而且，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有人来传达可以出去的指令时不能自己主动出去的。
　　“你自己修炼吧，五天后我来叫你。”龙维圣担忧地看着九天，觉得他和回来时明显不同，“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没事儿，二师兄好走吧，我会好好修炼的。”九天轻轻扬起笑脸，还带了一丝少年人的稚气，龙维圣眼里闪过宠溺，转过身，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闭思崖，九天卸去了脸上的笑，紧绷的嘴角，冷然的眼神，少年的人稚气任在，却像换了个人似得。
　　“你究竟是谁？”他说道。
　　四周寂静，闭思崖上闪烁着微光。大风呼呼地刮过，斗大的飞雪在空中起舞，在徐徐落下。
　　还没有等到答案，他感到身体渐渐疲乏，两眼打架般的开合，直到渐渐失去意识。
　　……
　　雪中伫立的小小人影，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冷清如星，孩子般的身形掩不住周身邪气翻腾，在他睁眼的刹那间，周身霸气凌天的风华气势，瞬间逼得风雪在他周围一丈的距离外飞舞。
　　还是九天的身体，可那双红得滴血的瞳孔，让人心悸，若是凡人，恐怕早已心神俱毁。渐渐地，周身的白雪被那惊人能量吞噬，常年的风雪诡异地停了下来，仿佛时空冻结般，伫立的人影亦纹丝不动。
　　闭思崖，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他是历代掌门，长老先去之前留下的修为里最精华的一部分能量，因为各代掌门、长老修为属性不同，所以闭思崖内常年风雪肆虐。长老们为了历练弟子，故意没把肆虐的风雪消除，为了锻炼弟子们的心性掌门、长老们可谓用心良苦。
　　这些能量化为丝缕，缓缓围绕着九天的身体，慢慢被他吸收。
　　身体在数九寒天中散发着热气，九天的意识恢复，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要死，他下意识地想要走开，却很快发现自己连小指母都动不了。
　　脑海里，九天想起了三年前因为他的家族武试而引发的灭门惨案。经历过这种事的孩子，即使再天真无邪，也失去了真正的快乐。
　　他的家族只是个小小的修真家族，根基不足处处受制。而他的体质很奇怪，受了伤痕快就好而且不留痕迹，他碰了的花草会长得很茂盛，他摸过的动物仿佛开了灵智般，好像他的身体里面蕴藏了生生不息的天地灵气一般。修仙之人都是丹田储存天地灵气，而他却感到灵气从心脏部位流出顺着血液循环全身，时时刻刻都改变自身体质。
　　父母为此大为惊奇，却因为力量有限而不知其解，而他又在修炼一途上颇有天赋，父母以他为荣。
　　然而，三年前神州大陆上的四国武试中，他脱颖而出，出人意料地闯进了总决赛。武试本为切磋，点到为止。凡间修真界的修士大都还处于起步阶段，有的连门都还没有入。加入像承天门这种修真的方外大宗的还是很少的。他能十岁稚龄打败对手实在算不得什么。
　　对方却是另一国的修真大宗，势力远在自己之上。赛中，双方打斗激烈，对方身受重伤，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关键时刻对方使用卑鄙手段偷袭，他失手杀了对方，却想不到遭到了报复。等他领了武试彩头兴高采烈回家时，只看到家里血流成河。
　　父母，小妹，奴仆，连他家的小狗都在劫难逃……
　　后来的就是狗血的追杀与被追杀的戏码。
　　在逃亡中，他被追到了明顶山脚下，无意中掉进了无名山洞，
　　那是一片无垠的黑暗，隐约中会有红光闪过。重伤不治，满身伤痕的他最终乏力昏倒在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饥饿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明顶山脚。
　　追杀他的人已经离开，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筋脉全废，灵气尽失，恢复得也很缓慢。
　　自从那天起，他成了个普通人，这曾是他的梦想，可是，大家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