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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唯愿与君终到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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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们不在皇城呆了,你带我和原夏回普乐去吧。”安小侯把头埋在丹阳公主的怀里。他可以求母亲认原夏当义子,母亲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她一定会对原夏好的,如果原夏做恶梦自己就陪在他的身边,这样他就不会怕了。
丹阳公主摸著稚子蓬乱的头发,心儿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心思单纯。
“心儿,你问过十七皇子,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回普乐吗?而且无缘无故带走皇兄的儿子皇兄会同意吗?”
安小侯看著母亲严肃的脸,傻傻地愣住,这些他都没想过,原夏最讨厌他了,和自己一起他会肯吗?
他不想颓然放弃,只是心生沮丧,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努力的讨好,能让原夏也如自己喜欢他一般喜欢上自己。可是用他不怎麽灵光的脑袋只想到这样一个可行的办法。又要如何去说服原夏和皇上呢?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问十七皇子,要是他愿意,娘一定想办法带你和他一起走。”丹阳公主捏捏儿子撅起的小嘴,自己给他营造这样一个简单的生活不知会不会害了他。
第二天天刚亮,安小侯就出了暖晴阁。昨夜下了一场大雪,长廊里堆了厚厚的一层,宫人们在中间踩出了一条窄窄的脚印。安小侯沿著脚印走到上菊宫的的门口。
因为将要过年,尧贵妃又死的蹊跷,所以丧事并没有大办。上菊宫的门柱上挂了两盏冥灯,走进去是一个空空的灵堂,灵堂里放了一口薄棺。薄棺旁的白色坐垫上没有人,只余些温度,流连的指尖几乎微不可辨。
安小侯没找到本该在这里的原夏,心下焦急如蚁。回原朝有个风俗,父母去世子女要在灵堂守孝七天,否则父母的魂魄就不能安然转世。
原夏最是孝顺的,前几日来时他都一直跪在堂前,谁叫也不起。现在七天还没到,他却不在这里,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发生了。
正想著,堂下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太监端著铜盆走了进来,看到安小侯立刻矮身行礼,“奴才给安乐侯请安。”
“你家主子呢?”
“今日早时三皇子派人送来祭品,十七皇子看後去找三皇子了。”宫中的主子数安小侯最是散漫天真,就连胆小的奴才也敢和他逗弄,这小太监从没见他有过这种面孔,一时也慌了手脚。
“什麽!你怎麽不拦著他!”安小侯懊恼地皱紧眉头,他和原夏所看之事都是瞒著众人,连皇上都不知道,这些宫人们就更无从得知这其中的原委。
原夏这时去找三皇子,肯定不是坐下来理论那麽简单。安小侯一把推开小太监,向门外跑去,原夏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到了成誉宫,才知道三皇子今日要和其它几个皇子去骑马。原夏先他一步刚刚离开。这时天上又飘下雪来,安小侯冒了一头的汗,也顾不让雪打湿的衣裳,又匆匆离开。
马厩里,原夏和三皇子扭打在一起,其它几个皇子好像先走了,只有三皇身边的几个宫人在拉架。
原夏让几个小太监抱住了手脚,眼看著杀母仇人就要从自己身下爬起,心中不甘,挣扎著从头上拔下束发的发簪,使了全力向三皇子刺去。
三皇子毕竟习武多年,看到簪子向自己面上来了也不慌张,他反手对著原夏的腕子打过去,发簪便顺著他手的方向飞脱而出。
育马的宫人刚给三皇子的坐骑上好鞍蹬,牵马著从马房出来,那飞出去的簪子正是向著他们过去,带了著力道打在马眼上。马儿发出长长的嘶鸣,四蹄散乱。
这时三皇子已经打开原夏的手站了起来,几个小太监使劲把还要反扑的原夏按在地上。那宫人拉僵不住眼看著马儿踏将过去。
安小侯来时,正看到马儿离原夏还有一米多远,他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力量,就像回原朝将士们射出的箭──冲过去推开了原夏,接著一个海碗大的蹄子就落在了他的胸口。
疼啊,真疼啊,安小侯长这麽大从来没过麽疼过,胸口仿佛压著一块巨石,让他无法呼吸。被推在一边的原夏不知道什麽时候把他抱在了怀里,安小侯想著我得让他知道,就从口中翻吐出一口血来“原……夏……跟……我走吧……我们……回普……普乐,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有什麽掉在他的脸上,凉凉的,原夏怎麽哭了?“不……哭……不哭……我是……笨,可……我还是……可以保……护……你,原……夏,我喜欢……你。”安小侯想抬手给原夏擦擦,可是他的眼前突然好黑,什麽也看不见了,失去意识前安小侯还在想,原夏还没回答我呢……
雪後 入夜
二皇子和三皇子齐聚在江皇後的宫中。
“二哥,我真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兄弟都设计。如果不是听到奴才们嚼舌,我现在还被蒙在谷里。”三皇子一把打翻桌上的香炉。“你前脚支我去杀尧妃,後脚就让十七回账蓬拿酒。你心里打得是什麽算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三弟,”二皇子也不气,自地上捡起香炉轻轻擦拭。“十七小子迷你迷的紧,以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有安乐侯给他撑腰,等到父皇一去,你小手一勾安乐侯手下的四十万大军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我只是给自己留条後路,别忘了我们说好了要公平竞争皇位的。”
“公平!”三皇子听後眉头皱得更紧,“他是恨了我,可是不会恨了你,到时勾勾小手的恐怕就是你了!不行,我这就找他说个明白!”
“ 佑儿!”江皇後一把按住二儿子的手,“你太冲动了!”
“这件事决不能说出去,如果说了,就是给江家树了最大的敌人。在除去其它威胁之前,你们必须团结。妄儿,这次是你不对。”江皇後神经紧张地缕了缕了头发。
“你们两兄弟都是哀家的好皇儿,这件事都是哀家的不对,只怪哀家看错了人,想著养把刀来杀人,却忘了刀子磨尖了,不仅能伤外人,也会伤到自己。”江皇後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日里温婉可人,只余下阴冷的嫉恨的神色“该死!我真不明白皇上看重那个贱人哪一点,竟然要废了哀家我去立她!”
就在三人的交谈之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自息梧宫的垣顶跳起,直隐没在宫墙之外。
暖晴阁里丹阳公主坐在稚子身边正著手绣一朵金色菊花。
今日心儿的伤势有了好转,她赏了些金珠,打发忙了几天的太医们回家过年。儿子这番受伤,丹阳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带他回普乐去。心儿不像她也不像安郎,这个孩子不够强更不够狠,身份的高贵只会成为伤害他的芒刺,等到自己死了,他的孱弱就会成为香饵,诱来成群的鹰隼,她不能眼看儿子成别人手中的鹭鸶,可是更舍不得把他扔在黑暗的宫廷里受苦。
思绪烦愁间终於露出心疼的神色,伸出手来去摸儿子苍白的脸。你怎麽那麽傻任何人都比不了自己的姓命重要,要是你死了,娘该怎麽办?
一阵风吹过,帘暮微动。
“回来了。”丹阳公主坐正了身体,脸上俨然换上一副严谨面貌。
“回公主,您交待的事已经办好。”幕帘外一个身影静静跪著。
“那就好,你下去吧。”那身影得了命令,轻巧灵活的从窗口退去。暖晴阁内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十七皇子,进来吧。”丹阳掀起纱帘,沈毅的少年咬唇站在帘外。她把少年迎进内室,让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找你来的目的你都知道了吧,等心儿一醒我就要带他回普乐去,让你这麽糊里糊涂的跟我们一起回去,似乎不太公平。”丹阳抬眼去看少年,那少年仿佛还在梦中,眼底空荡荡没有什麽烟波。“现在你母妃的事你已全部知晓,就做个选择吧,如果你要忘却仇恨,我就带你和心儿一起走,从此普乐就是你们的避风之地,这凡世的一切纷扰再不会扰乱你的生活半点。要是……你想报仇,我便倾尽掌中一切帮你登上大宝。”
原夏并没有回话,丹阳有些同情起这少年,天下父母心,自己把幼子照在怀中,却把他推进人间乱世。这样的苦,又让他怎生受得。
“我要报仇,血债血偿。”少年明目初起,眼中一片鲜红,丹阳仿佛看到一场血战,兵戎相交,扼腕而终。她突然有些後悔。
“这其中厉害关系非常,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吧,你……”
“公主,原夏心意以绝。请公主遵守您的诺言。原夏此後的生死,公主不需伤心,一切都是原夏一人之事。”
少年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丹阳赶忙把他扶起。
“公主,我能不能再和安心说说话。”原夏转头去看床上躺的安小侯,眉目间浮出一些平和婉转的神色。
“好。”丹阳公主让到一边,轻轻擦拭眼角,自己是否太自私。
少年把脸贴在儿子的心口,轻轻呢喃,温柔的笑脸上粘了泪水,丹阳知道自己不该再看,掩了帘子消消退去,给少年留出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