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破晓之志》tiji

55、凯特番外

　　人究竟能不能独自一人活下去呢？

　　南森家是世界仅存的唯一有迹可循的D血脉分支，在这个家族里不少代中都有出现过叛逆者，但是骨子里热爱家庭、渴望归宿的祈求让他们甘愿在南森岛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凯特也是如此。出生在富贵的家庭，尽管并不能真正称为贵族，但无疑他们比大多数拥有贵族头衔的家族更具备贵族的品质。在南森岛，他们是处于绝对的统领地位，尽管从来不要求岛民做什么，但岛民们已经习惯了听从他们的一切指引。

　　南森最近的五代都是一脉单传，有祖先说这是针对南森家的诅咒，然而并不知道那所谓的诅咒从何而来，那不过是来自于D血脉的诅咒罢了。被称为空白的100年里占据重要地位的D一族，在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踪影，人数却在急剧的减少。

　　这不关凯特的事。他热爱他的亲人，热爱他的家庭。他会像前几辈的祖先一样普通的娶妻生子，为了守护南森家的荣耀和财富奋斗一生。

　　然而事与愿违。因为罗杰死前的那番话，越加猖獗的海贼盯上了这座岛。那时候的凯特正在海外经商，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留下家里老迈的父母和他怀孕中的妻子。

　　他已经期待自己孩子的出生很久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决定为孩子奉献出他的一切，他会成为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但他还是认为，妻子肚子里的应该是个男孩，因为家族已经有七代没有女孩出生了。这是一个遗憾。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众所皆知。他从一个富贵子弟，从高楼坠落，成为一无所有的普通人。他看着山上那一座座亲手挖出来的坟墓，亲手刻上去的墓碑在发呆。不吃不喝了好久，久到连眼睛似乎都瞎了。

　　直到灵魂几近枯竭，他才站起来。此刻的凯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优雅、有责任心、富有同情心的富家子弟，他沉浸在绝望和浓浓的悲哀中，他的眼睛没有焦距，每迈一步都虚软无力。

　　但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就这样跟随家人而去，尽管他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他是骄傲的，他并不脆弱。

　　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活下去。而已经没有亲人的世界，又何必再守护呢？

　　就这样，他成为了一名赏金猎人。一开始只是杀一些没有名气的海贼泄愤，后来到悬赏犯，他将那些人头拿去领赏。他想，如何那些罪犯少一点，再少一点，是不是他的亲人在天上就能够过得更安心一些。

　　再后来，只要有赏金的不管是海贼还是□□、革命军，他都杀。他的名字越来越响，别人擅自给他惯上了黑鹰这个称号，来警醒他人这个人的危险性。

　　他像黑暗里的雄鹰，虎视眈眈，毫无人性。他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怪物，但他不介意。何必介意这些，那都是些没有关注价值的人。

　　直到南海没有他认为有实力的人，他去了伟大航路，接着一路杀到了新世界。在新世界里，他得到了史上第一妖刀——村正。

　　在别人眼里极为危险的一把刀，在凯特看来不过是一个奴隶。因为是这把刀擅自呼唤他的，擅自认主的，他只觉得它趁手罢了，随时可以替换和丢弃。选择了凯特这个主人的村正，它的刀魂却打从心底里臣服这个人。真是可笑不是吗？

　　浑浑噩噩的度过那么多年，一张悬赏令打破了他如死水般的生活。一般而言，不到上亿的悬赏单是不会送到新世界的，因为能够在新世界生存下去的人，都是强者。即使是土著民也无法轻视。

　　但或许是因为某个玩笑，一个意外，凯特看到了那张悬赏单。悬赏单上的人不过是个孩子，但是凯特看到他时，眼睛已经无法移开分毫。斯凯尔长得很像他祖父年轻的时候，而或许是因为血脉的呼唤，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可能？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还活着？但这颗恢复跳动的心脏不是假的，这确实是他的儿子。

　　于是他踏上了寻找儿子的征途。那段时间并不长，作为一个合格的赏金猎人，要找到一个有悬赏的孩子是很容易的事情。他见到了斯凯尔，并决定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要补偿斯凯尔，要给斯凯尔最好的教育，最富足、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唯一正眼看待这个世界的理由。

　　但他太过愧疚，也太过自卑。他是个侩子手，即使自己想要改变，依旧无法压制住已经被激醒的血性。他怕斯凯尔会讨厌他，所以拒绝去深入探索斯凯尔的需求。

　　最后斯凯尔选择了离开，看到斯凯尔毫不犹豫的跳下船，被瀑布冲走，凯特整个人都被震住了，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跟着跳下去，他差点被这个绝望的现实击垮，直到船爬上了颠倒山，直到他来到一处平静的海域，他才回神过来……

　　但凯特的心无法平静。其实哀伤和绝望也可以杀人，他无法抵御胸口的钝痛，趴在船上，哗啦的吐出一口鲜血。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血，但是那明媚的颜色让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然而他昏迷了过去，并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梦里面的那个人是自己，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儿子斯凯尔，不过那个人比自己见到的斯凯尔要大上几岁。

　　但那个人并不称呼自己为斯凯尔，而是天天。斯凯尔·天天，他是一个孤儿，曾经是一个非常出名的海贼，后来投靠了海军，平定南海之后直接被封为准将，并以惊人的速度进入了高层圈。他在世界政府和海军本部眼里有着无法替代的意义和地位。

　　那是个准将，一个作风冷酷，性格矛盾，举止优雅的准将。梦中的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梦中的自己，要比如今的凯特要更加的危险和冷酷，那个梦中的黑鹰，他是一个完全没有心的怪物。

　　如果没有斯凯尔的话，大约几年后的凯特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吧。那个准将是特地来找他的，并请求他成为自己的副官。那是个很大的笑话，拒绝了最后却又被准将的决意所说服。

　　他也想要见见准将口中的理想世界，尽管那个世界是不可能的达成的理想乡，可是一想到能够破坏掉罗杰所期望的局面，他就动心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海军生涯，他在那个准将身边看他如何周旋在一干上层人之中，看他如何在堕落中寻找一线生机，看他如何瓦解世界的平衡，看他做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决定，看他为了世界如何的折磨自己……

　　他被这个少年准将深深的折服了。后来，他知道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后来，他为了保护这个人，选择在恶/魔岛上独自面对罗杰的英灵。

　　罗杰的英灵是无法杀死的，梦中的自己最后死了。他好像灵魂飞离了身体，好像看到了恶/魔岛的最后，好像看到了……那个名为天天的海军为了世界献出自己的灵魂和生命……

　　看着那个死后连□□和灵魂都不存在的少年，看着他的亲朋好友在哀伤过后，被革命军大举进攻后一败涂地时的不敢置信，看着那个世界如同少年口中的理想乡一般变化……

　　可是，再也没有天天了。再也没有自己的儿子了。

　　这个时候，凯特清醒了。他依旧待在那艘狭窄的船上，空荡荡的海域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梦，仿佛是预告着南森家的未来。

　　但那是不对的。他的儿子叫南森·D·斯凯尔，不是斯凯尔·天天。凯特在迷茫，他想要获得答案，却无从下手。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等到他终于接受了梦中的一切，他返回了赤色大陆，在那里等待着斯凯尔。

　　等待、等待……每一个等待的日子都让他癫狂。他多想要去找斯凯尔啊，可是他不能去找，他不能够干涉斯凯尔的人生。他知道自己理想中的追求，是强加在斯凯尔身上的意愿。

　　他不想成为斯凯尔的枷锁。

　　直到斯凯尔在南海发光发大后，他仿佛顿悟了什么，找上了多拉格，在革命军的根据地里生活了半年有余。后来萨博来找他，他跟着出海，接着就遇见了斯凯尔。

　　和以前相比，斯凯尔长高了许多，不再是那个营养不良干巴巴的可怜小孩，而是一个清秀并有良好教养的得志少年。但依旧是那么的弱不禁风，无法想象那瘦弱的肩膀是如何扛起一切的。就如同梦境里那个虚弱苍白的少年，他以自己饱受病痛折磨的破败身体，撑起了一个世界的意志。

　　人是群居动物，即使是凯特，也无法一个人生存下去。他撇弃了自己的同情、怜悯，独靠骄傲如行尸走肉般的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

　　而如今，他决定为了斯凯尔而活。他要执起自己丢弃的那些东西，或许不完整，但他会学，会去做……他不想要成为斯凯尔的负担，他要成为他的臂膀，他的依靠。

　　不管斯凯尔要走什么样的路，作为父亲的存在价值，就是支持他、守护他。

　　他是他的命根，他的心脏。

　　而他选择的道路，是作为一个伟人的父亲，仅所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