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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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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隐隐有香气流动,几丝几缕钻入鼻中,缠绵悱恻。
赫清念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大红的雕花木质床顶,赫清念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是在哪里?
赫清念双肘支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来,稍一用力,脚上传来一阵钝痛,再看时,明明血迹斑斑的右脚现在却已经清朗干爽,用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黑洞里吗,还有鬼冥殇,心下疑惑间,一道压抑低沉的男声传来。
“醒了。”
此刻赫清念再看到鬼冥殇,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也大致猜到了一些眉目。
“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吧?”赫清念看着走过来的鬼冥殇问道,尽管是语气淡漠疏离,但是眉目之间却依旧保持着浅浅的温和之色,并没有对鬼冥殇采取戒备之色,反而更像是在谈论家常便饭,鬼冥殇会救他,就断然不会在对他怎样。
鬼冥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坐在床尾处,并未答话,而是兀自说道:“先上药,你的脚伤很严重。”
赫清念任鬼冥殇将脚上的纱布一圈一圈解开,没再言语,显然这个鬼冥殇对于他的身份和目的都避而不答,于是赫清念换了一个问题,问道:“我们怎出来的?”
鬼冥殇将解下来的纱布扔到一边,顿住,抬眸看向赫清念,轻笑,略带戏谑,“你忘了本宗主是什么身份了吗,本宗主想出来自然能出来。”
赫清念忍着药粉洒在伤口处的痛楚,倒吸一口凉气,反问道:“那你的身份是什么,可否告知一二?”赫清念很快抓住了鬼冥殇话中的漏洞,顺梯子往下爬,接着话茬就问出来了。
“你这么想知道?”
赫清念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求我啊,求我本宗主就告诉你。”鬼冥殇却轻笑一声,不加掩饰的点点笑意深入眼底。
赫清念无语,目光不经意瞥,看到鬼冥殇左手腕骨有一点红痣,定定的看了一会,方才抬头仔细看着鬼冥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薄唇微扬,说道:“我看不必了,你是朱腊,对不对?”尽管语气还是略显迟疑,但是却很笃定。
鬼冥殇拿着药瓶的手,微微顿住,而后抬眼看向赫清念,眼神带着审视地意味。
“对不对?”这次赫清念加重了语气,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又知道了?难道我演的还不够像?”开口鬼冥殇的语气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哪还有之前的一点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一副小孩口吻带点求知欲地不解地问道,瞬间将他和鬼冥殇这个身份拉远了十万八千里。
赫清念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很想笑,但也确实如此,明媚的笑意在赫清念眼中晕散开来。知道了他就是朱腊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莫名的缓和了起来,也许看来很奇怪,二人明明没有什么交集,但是每次却都能聊得很投机。
赫清念抬抬下巴,眼睛看向穆瑾的左手,解释道:“那里,有一点红痣,在你上次扮成老道士的时候我就有看见,还有我们喝酒的那天我也看见了。”
穆瑾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赫清念居然能观察的这么仔细,他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破绽!
“我真怀疑你有火眼金睛了。”然后笑嘻嘻的凑近赫清念打趣道:“啧,你是不是没事老观察我了?”
“那你是不是没事总是扮别人了?这次把鬼冥宗都搬出来了。”第一次见他他扮的是慕容桀的样子,第二次见他是老术士的样子,第三次见他是朱腊的样子,这一次见他又是鬼冥殇的样子,基本上他见到他的每一次,这个人都戴着假面具,所以这次赫清念不假思索的就认为“鬼冥殇”这个身份也是他假扮出来的了,而且他刚才不也在说自己演得不够像吗,只是现在再想来,他们遇见的次数挺多的。
到是穆瑾听了赫清念的话后,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后被穆瑾掩去,“要不然怎么能把朱雀石‘光明正大’的抢过来呢,鬼冥宗这个身份可是好用的紧啊。”
“你倒是胆子大,你就不怕真正的鬼冥殇知道后唯你是问啊?”赫清念好笑的问道,这次他的举动势必会惊动整个江湖,虽然鬼冥宗已经消失匿迹很多年了,但是却不敢保证这次的事会不会传到鬼冥宗那里。
“我胆大呗。”穆瑾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再说了,谁知道鬼冥宗现在是不是真的还在啊,说不定里面的人都死绝了呢。”
“那我以后可要绕着你走了,免得以后你惹火上身殃及无辜人。”赫清念真心觉得这很有必要,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永远神经大条的样子,天塌下来了他都能继续睡觉。
“哎,你什么意思啊,我命大着呢。”穆瑾不满的说道,“重要的是我拿到了朱雀石,怎么样啊,我说我能抢到就是能抢到吧。”随后穆瑾就洋洋得意的看着赫清念。
说到这里赫清念想到一个细节,不由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把顾平林的胳膊弄下来的?”他记得当时并没有看见穆瑾出手,可是有人说是傀儡术。
“你想知道啊?”穆瑾劣心又起,笑得不怀好意。
和穆瑾处的久了,赫清念也多多少少摸清了些他的脾性,大多时候不正经,很像地痞流氓,所以赫清念也没有给他面子,说道:“当我没说。”
“切。”穆瑾切了一声,然后从袖口掏出一根银线,放到赫清念面前,让他能看得更清楚,“这是银蚕丝,由上千条银蚕吐出的丝结成的,虽然很细,但是却强劲有力。”
赫清念看着这条银蚕丝,居然只有头发丝般粗细。
“银蚕,那不是只有天山上才会有的稀有物种吗?”一条银蚕就已经很罕见,更何况是上千条,思及至此,穆瑾不禁重新打量起穆瑾,精通易容术,同时习得一身好武功,曾经也去过西域,而现在天蚕如此贵重的东西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赫清念突然发现他对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怎么啦,你是不是又羡慕我了?”穆瑾笑呵呵地问。
“嗯啊,怎会不羡慕呢,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赫清念嘴角含笑地说道,并没有否认心中所想。
穆瑾微愣,似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却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也许赫清念就有这种气质,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如他人般便显得那般贪婪,穆瑾突然想到一句话,淡泊以明志。
“那我送给你了,要不要?”穆瑾笑着说道。
赫清念摇摇头,“不,如此贵重之物,岂能说送就送呢,你还是收好吧。”说着便把银蚕丝重新放回了穆瑾的手中。
“我说能送就能送,你要不要啊,不要的话我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扔了呢。”反正这种东西他多的是,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送给他也未尝不可。
听对方把一个江湖人都梦寐以求的珍贵之物说得这么一文不值,赫清念就有一股无力感,感觉所有东西在他眼中都不值钱啊,而且赫清念直觉的如果他不要的话,穆瑾一定会如他所说的那般,直接扔掉!
“好,我要了,只是到时候别再反悔。”赫清念调侃道。
“我人品没那么差,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好好收着吧。”穆瑾把天蚕丝塞进赫清念手里说道,然后看向穆瑾的脚说道:“你这只脚伤得太严重了,钢钉贯穿了你脚上的两条筋脉,怕是好了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赫清念看着血肉模糊的右脚,皱眉:“这么严重?”
“还有更严重的。”穆瑾此时脸色也有些凝重。
“什么?”
“你和我都中了一线牵。”穆瑾说着拿出赫清念的手,“看见掌心这一个红点了吗,它会随着时间慢慢延伸,直至扩散到全身,那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赫清念看着掌心的那个红点,经穆瑾这么一说,他似乎发现那个红点周围多出了几条线,一线牵,他曾经也略有所闻,中了一线牵的人本身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却让人惊惧于他不断扩散全身所给人的心理压力。
“怎么会中一线牵的?”
“当然是在那该死的的黑洞里中的,你当时睡得跟猪似的,能知道啥?”说到这穆瑾就忍不住郁闷了,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他定能躲开那些毒气,可是怀里却多了一个人,又不能扔掉,所以两人就都中毒了。
“那我们怎么出来的,其他人都怎么样?”相比起这个,赫清念更担心其他人的安危。
穆瑾摆摆手,“我哪会知道,我能抱着你出来就谢天谢地了。”而且如果没有那帮没良心的及时赶到,穆瑾还不一定能这么快出来。
赫清念敛目沉思,如今他右脚受伤,又中了一线牵,行动多有不便,也不知师父他们怎样了。
“别想其他的了,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半条小命在,下午跟着我去找我师父去,看看这一线牵到底怎么解,你师父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而且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江湖上也不会放任不管的,一定会派够人手去救他们的,相信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穆瑾出来时,终于忍不住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了,此刻穆瑾深刻觉得人皮面具都比这个强。
“哎,宗主,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面具摘不得,摘不得,他可是我们鬼冥宗的象征啊,你怎么就不听呢!”穆瑾刚把面具摘下去就听到一串娇媚的女声,瞬间觉得眉头突突直跳,然后就看见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来到穆瑾面前。
“宗主啊,不是花奴说你,你看看,你看你全身上下哪有一点身为鬼冥宗宗主的样子,形象呢,气势呢,还有啊,眼睛不要总是笑眯眯的,嘴角不要总是向上扬,背呢也不要总是驮着,要直起来吗!”花奴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配合动作在穆瑾身上摸来摸去。
“花奴,到底你是宗主还是我是宗主啊,每次都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穆瑾扶额道,眼神诸多无奈。
“宗主,花奴这不是有意在说你,我这都是为你好吗,你要知道一个头头的形象可直接关系着整个门派的形象,难道你要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我们好欺负吗,那是不可能的,宗主,一定要拿出你的气势来,把鬼冥宗发扬光大!”花奴滔滔不绝的淳淳教诲。
“花奴......”
“宗主,你先别说话,先让花奴说完你再说,当年你一声不吭的就直接溜掉,你知道鬼冥宗上下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们有多想把你逮回来上五十六大酷刑吗,不过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终于自己回来了,可是你看看,在外面呆了几年,当年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宗主形象,现在呢,全没有了,唉,宗主你真是太不长进了!”花奴说得情深意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得唾沫横飞。
穆瑾再次后悔当年他加入鬼冥宗的决定,当初没有人告诉他这里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们啊!如果不是这次朱雀石的事,他一万个不愿意回来!
“花奴,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穆瑾眼带笑意将食指轻轻顺着花奴的脸蛋滑到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上,眼神晦明难测。
花奴眨眨眼,然后大叫一声好,伸手拍在宗主大人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宗主啊,就是这个感觉,你一定要记住啊,千万不要忘记了,宗主果然一点就透啊,不愧是宗主,宗主你慢慢找感觉,花奴还有其他事,走了啊!”再不走,小命难保,该死的花楠,以后再也不和你打赌了,每次都拿她开涮,每次输的都是她,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