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嫣红染半山》委实不美

3、大傻啊

　　笑染回到家的时候，阿杳正荡着秋千，笑染知道她正沉浸在某段回忆里，秋千架摇摇晃晃，迎着黄昏朦胧的光晕，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悲喜。

　　九岁那年，笑染因为落水生了场大病，大概是高烧不退烧得脑子坏掉了吧，眼前总是出现很恐怖的幻觉......她发狂，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恐惧，缩在墙角发抖。大概别人口中的神经病就是这样子的吧，不过幸运的是她没有疯癫到底，笑染想，这得多亏阿杳。

　　那天笑染正在房间魔魇似的乱叫，房间的东西噼里啪啦该碎的全给砸碎了，实在没的砸了就开始砸门，也不知道是这门经不起三天两头的砸还是疯癫的她力气倍增，门哐当一声给开了，门外的人还来不及反应，笑染就一阵风儿似的冲下楼了，冲下楼的她抱一花瓶还没来得及砸，就被钢琴声打断了。

　　弹琴的人正是阿杳，说实话，阿杳弹钢琴的指法很生疏，而且弹得断断续续，笑染却安静了下来，抱着花瓶就跟着唱起来，然后眼前豁然开明，她看着眼前一张苍白且陌生的脸，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阿杳看到她，却有些慌乱了，琴声断了，举起双手不停的开始比划。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阿杳不能说话，阿杳，十七岁的阿杳，是个哑女。

　　爷爷说，阿杳很坚强，他说，笑染啊，从今天开始和阿杳一起生活吧。所以，阿杳住了下来，八年的时间，笑染想，她是知道阿杳的，但知道并不等于了解，她还不够了解阿杳，就像现在，阿杳的忧郁。

　　忧郁？笑染连忙摇头，再想下去自己都抑郁了，这可要不得，她可不想再次发癫了。

　　仰着笑脸，笑染欢快的迈着步子走到阿杳面前：“阿杳，阿杳，我好饿啊，好想吃你做的红烧肉喔。”

　　阿杳回过神来，看着笑染，也露出了笑脸，伸出手比划：“贪吃鬼，小心以后变小肥猪。”

　　笑染便伸手按着鼻子鼓着腮帮子变猪脸给阿杳看，逗得阿杳哭笑不得，于是阿杳下了秋千架，给笑染做肉去。

　　笑染心里正乐呵着，哪知道阿杳刚走，笑染顶着猪头脸一转头就看见了安奕。安奕始料不及，没给惹住，呵呵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染的脸和心情顿时被打回原形。

　　你说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这个时候出现，非得趁我心情好的时候出现！

　　似乎察觉到笑染的不快，安奕笑了一声便端正表情给她道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笑染没啥表情的看着安奕说：“红烧肉，没你份了。”

　　安奕刚端正好的表情又裂缝了：“嗯，加油。”

　　笑染有些莫名其妙：“加油？加什么油？”

　　安奕嘴角的笑意越深，不得不说，安奕的确长了副好容貌，轮廓分明，眉眼温和，笑染曾在心里比较了一番，相对于叶濯的明媚，她更喜欢安奕这样寡淡型的，只是，安奕却白白辜负了这副容貌，古人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安奕，不过是伪装得很像而已。

　　哪知安奕往笑染面前走了几步，趁她一个愣神儿，伸出食指敲她脑门儿，说：“傻。”

　　这下，笑染彻底愣神儿了。

　　笑染愣玩神儿很不淡定的跑开了，蹬蹬跑上楼，砰砰关上卧室门。

　　安奕仍一脸笑容的站在那儿，只是笑容里多了一分无奈三分嘲意。

　　笑染横躺在床上，右脸颊微微发烫，她有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茫然了一会儿，觉得茫然不出个结果。

　　算了。

　　准备换好便服下楼找阿杳......飘啊飘，校服衣兜里就飘出一封信出来......

　　这封信，很眼熟？这封信，她不是扔给叶濯了么......叶濯你个孔雀男害人精！居然偷偷把信给她塞了回来！你......你......你存心找抽啊啊啊！！

　　许笑染想，她的癫狂症要是复发了，绝对是被叶濯活活气的！

　　蹬蹬蹬，笑染呲牙咧嘴的冲出房门，下楼，途经客厅，正在打扫的阿婶丢下手里的除尘器快速的跑没影儿了，途经园子，真在修剪花花草草的阿伯扔下手里的工具快速的没影儿了......

　　一脑子满是怎么将叶濯给生吞活剥的少女就这样兴兴的冲到了大铁门，完全忽略了旁人及旁人的反应，于是等少女勉强压着火气温吞吞的走回客厅门口时，看见的是阿伯阿婶一脸紧张兮兮和拿着手里东西跃跃欲试的表情。

　　看见少女，两人愣了一秒，阿婶就开始推阿伯：“去啊，你快去，别给跑了。”

　　阿伯想上前，又犹豫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真的要用绑的？

　　少女也看着阿伯手里的东西，问了：“阿伯，你这是要去？”

　　阿伯看着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笑染，更不自在了，支支吾吾的说：“嗯......小姐，我这是......这是......喔！这不是大傻他突然撒泼了，我得去把它绑好了，省的出去乱咬人，对，我得赶紧的......”

　　说完就一溜烟儿从笑染身边跑了出去。

　　笑染又看了看将什么东西藏在身后的阿婶：“阿婶，你要不要去帮阿伯忙啊？”不知怎么的笑染闻到一股十分熟悉且诱人的香味。

　　阿婶呵呵笑了：“帮，俺这就去，就去。”

　　正在园子遛狗的安奕，莫名的看着拿着绳子举着锅子的阿伯阿婶向着他冲了过来。

　　安奕：“你们这是？”

　　阿伯：“那个......安少爷，那个，能不能把大傻，借给俺们用一用......”

　　安奕：“......”

　　安奕低头看了眼快及自己腰身的黑色獒犬，再看了看阿伯手里稍显纤细的绳子，眼里闪过几许笑意，正要问原因，原本乖顺的黑獒突然抬起头目光热烈的盯着阿伯阿婶，安奕来不及抓紧狗链，黑獒就一猛扑了过去......

　　阿伯阿婶吓得魂儿都飞了，丢了手里的东西猛往远处跑，嘴里大叫：“大傻疯了，大傻也疯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阿伯阿婶以及笑染口中的大傻，也就是黑獒，像是鄙视的看了眼跑远的两人，低头开始享受美味。

　　笑染低着头想着阿伯阿婶的样子觉得很是无奈，她当然知道他们是被自己的样子吓到，这些年只要她有个稍微情绪波动的，他们就一副掳衣袖将她就地正法的样子，原因嘛，据说十一岁那次阿婶不小心将笑染从屋里放了出来，笑染一个不小心跑到了爷爷的书房，一个不小心打碎了几样东西，撕坏了几幅画儿，爷爷就一个不小心罚了阿伯阿婶卖一辈子劳力抵债了，还威胁说要是家里的东西再坏了没了的就让阿伯阿婶的子子孙孙一辈子给抵债。

　　可自从九岁那次发疯后，她也没疯过了啊，每次犯病不砸东西也不攻击人，只是乖乖的晕倒。阿伯阿婶却还是这样草木皆兵的模样，她委实无奈。

　　阿杳从厨房出来时阿伯阿婶已经拿着东西冲出了，阿杳伸出手在笑染眼前晃了晃，笑染迷糊的抬头看阿杳，阿杳有些着急问出了什么事，笑染把事一说，阿杳乐了，比划：“我刚刚正在厨房做你爱吃的红烧肉，阿婶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端着锅子走了......”

　　笑染：“......”

　　阿婶这大概也许可能是想用这肉香换回某人的神智？还是实在没找到什么称手的武器就学红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