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终结》守梦人

23、第二十三章：序幕

　　这个过程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慢，只是过了一会儿，就只见一缕最纯净的金色光芒从黑暗领域中出现，然后这缕光明缓缓的扩大，直到将黑暗完全的驱散。然后，银发金瞳的神祗捧着创世之书的残页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没有感情的眸扫视过众人的神情，美丽而尊贵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动容，但他却伸出手轻触虚空，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到了最后眼角竟缓缓的滑下一滴泪来，才重又睁开了眼睛，轻叹：“我的名是耶和华，曾经的希伯来神系的主神。只有在流逝的时间里，真实的永恒方拥有意义；于最深邃的黑暗中，才可以孕育出最纯粹的光明；而每一片阳光照射到的大地之上，都会有幽邃的阴影。光明本就源自于黑暗，黑暗则孕育着光明，两者本为一体。路西法只是暂时陨落，享有他应享有的短暂休息，因为只要光明还存在，黑暗就永远存在，千万年过去，千万年还会到来，他终会再次从黑暗诞生，回到这个位面，尽管到了那时，曾经的一切已经俱归于尘土。唯有光暗常在，信仰无二，不容玷污。”他如是说，然后整个位面都感受到了至高者的回归和那熟悉的威严，以及那不可企及的傲慢和华贵。神恩如海，神威如狱，如此而已。

　　与此同时，万神殿内强大神力的范围内，一把椅子消失了，而另一把曾经消失过的椅子再次出现，于是这整个多次元宇宙中的所有神祗便知道，路西法·暗辉已经陨落了，而曾经陨落的耶和华神则已归来，以暗之主宰的陨落作为代价。

　　“耶和华·圣光冕下何必如此说呢？你明明知道的，再次从黑暗中回来的路西法·暗辉依旧是路西法·暗辉，却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他了。他是黑暗，而黑暗却不是他啊。”在耶和华说完以后，耶各却站了出来，直视这光辉而傲慢的神祗，枯瘦的老者形象所散发出的气势却是丝毫不比耶和华逊色。

　　“我不明白耶各冕下的意思。”耶和华轻微的皱了皱眉，然而他还是选择了给予一位古老存在的化身以尊敬，“我知道冕下在担心什么，但在我看来，这样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他会回来的，我说会就一定会，因为啊，我是阿尔法，我是耶米拉，我是昔在，今在，无所不在的上帝。”

　　就某种程度上而言，耶和华说的是一点错都没有的，在本源天道之下，特定的领域内，神确实是无所不能的，正如他所自称的。即使是寒冰烈焰中也可立参天之木，纵使是普通化身也能言出法随，这便是神所拥有的力量和威能。

　　“耶和华冕下就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吗？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麻仓叶王淡淡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本不在这里的五人已经赶到，此时他那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首次出现除漠然以外的情绪波动，这位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以后还要继续存在下去的大阴阳师轻轻叹息，“您就没有感受到吗？黑白无常，光暗归一，您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没有其他情况发生的话，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如同一池幽谭水沁入本已有所希望的几人心里。

　　“可这又如何呢？他依然会回来的，只要他尚有一日得黑暗原力的钟爱。”对于耶各的话，耶和华只是轻叹，然后他伸出左手，于是所有人都见到，在他的左手上出现的是一点并不纯粹的黑暗的灵光。

　　“这是……路西法的一点核心灵光吗？”一向沉稳的耶各迟疑了，语气里有些微的惊讶，作为古老存在的他当然知晓一些秘密，也有过怀疑，先于世界诞生的耶和华和路西法严格算来是古神，因此他们可以并不依靠信仰的力量，而原力的偏爱恰恰正是古神最为强大的地方。

　　耶各可以感受得到，在这一点属于路西法的灵光出现的时候，原力大海在沸腾着，黑暗的原力前所未有的活跃，自虚空中浮现，甚至已经可以让玛丽安娜皇妃和皇帝这样的普通人直接‘看到’，而这浮现的原力洪流，环绕在耶和华掌心的那一点灵光的周围，旋转着，又在不断的缓慢渗透侵染着耶和华周身的光明领域，似乎是在等待着耶和华主动放手，一时间耶和华倒是和黑暗原力僵持了起来。

　　“耶和华冕下，您该放手了，将一切交给黑暗原力和本源吧。”即使是并不太古老，但是麻仓叶王作为他所在那个主物质位面的至高存在之一，新晋不久的人间圣者，也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微妙局势，无论是对路西法还是耶和华而言，放任这位古老的光明主宰这般贸然的和原力对峙即使仅仅只是黑暗的原力也是不好的，于是他开口了，并这般说道，只是声音依旧这般平淡得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我怎么可能放手呢？如果我放手了，那么回来的就不会是他了。”出乎意料的，耶和华的声音有些奇异，又似乎有些了然，其中甚至还带了些许他从来不认为会出现在神祗身上的迷茫。

　　“即使这样，您现在也只能放手。既然原力在呼应，那么就连您也没有选择，原力的呼应恰恰证明了在本源看来他还没有到陨落的时候。”耶各蠕动着喉咙，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又凌厉的。

　　是的，然而耶和华并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不愿意放手，总想再拖延一点点的时间，再多拖延一点点。

　　但最终，他还是放手了。

　　就在耶和华放手的一瞬间，原力大海席卷而来，将这一点属于路西法的灵光包裹，黑暗的力量开始凝聚成实体，最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渐渐清晰，阴影聚集在他的身周幻化为了一件花纹繁复庄重的衣袍，直到最后，那被黑暗侵染的面容才被原力一点点的雕刻出来，从眉梢到每一处棱角，再到那凝聚了世间所有黑暗和原罪的长发和双眸，既有着属于魔的魅惑又拥有着属于神的美好。

　　于这黑暗原力的环绕下，这黑暗的造物睁开了他那纯黑看不见底的双眼，第一个映入他眼里的，正是耶和华。

　　“终于再次见到您了呢，吾主耶和华。”低沉悦耳的嗓音，珠玉般清脆动听，又蕴含着一丝丝暗哑的磁性。

　　“我也一样，这是我们自那一日以来一亿六千九百万五千七百九十一年后的第三次见面。”耶和华依然轻笑着，只是他心里很清楚，有什么地方终究是不一样了。

　　“您说一亿六千九百万五千七百九十一年？”只是听到耶和华的话以后，这黑暗的造物却是略微皱了皱眉，然后他看到了环绕在自己周围和虚空中的黑暗原力长河以后，却明白了一样的轻笑了起来，“看来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自那一日之后的记忆我只记得一亿六千九百万五千三百一十九年。不过这也很正常，看来我是被原力之海洗涤过了一次，被原力之海洗涤过，一些无用的记忆不记得很正常，原力之海必然会将我的记忆净化提纯一部分。”

　　“无用的记忆？或许。作为人的岁月于至高存在而言是无足轻重的，这是人与神的区别，也是永远不可逾越的天堑。所以，今日便是你重新诞生的圣日，也是我的圣日，在今日之前的，只是有着相同灵魂和记忆的微末蝼蚁而已。”对于路西法的话，耶和华只是在微微的惊异之后赞同，然而他的回答并不能掩去其中不自禁透露出的些许黯然。

　　“那是当然，这段时间真是麻烦叨扰诸位冕下了，路西华仅在此代表整个希伯来神系致以深深的谢意，感激不尽。”略带谦卑中又显现出淡淡的高傲，他的语气一如他的人一般。

　　纯黑的眼眸随着他平淡的话语一一扫过麻仓叶王、耶各等伟大存在，直到最后才如同施舍一般的将目光落到查尔斯、玛丽安娜、修乃泽尔、枢木朱雀几人身上。

　　“汝等便是吾这一世所选择的？”他的声音清冷而好听，却又带着众人从未从鲁鲁修身上感受到的漠然无情，高高在上，仿若连这垂问都是一种恩典。

　　“是的，鲁鲁……路西法冕下。”见枢木朱雀等一干人愣住，眼里是难掩的震惊，犹豫了一下之后，修乃泽尔上前回答，依然沉稳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听得出来的颤抖，只是在称呼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哦？那么，被吾这一世所选择的年轻的新神啊，说出你的名字。”只是略微看了修乃泽尔一眼，路西法就看见了这个男子手中的那件自己一手交予的物品，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难得拉扯出了一缕说不上称不称得上的微笑。

　　“我的名字是修乃泽尔，路西法冕下。”就算是心里有所猜测，但是当真的到了这相逢不相识的一刻，纵然是一贯冷静不重感情的修乃泽尔，也是感觉到了心里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了尖锐的疼痛，虽然并不厉害，但就是如鲠在喉一般，让他难受得很，还没有办法解决。

　　“修乃泽尔吗？是个好名字。”微微停顿，他感到这名字略微有点熟悉，只是这熟悉并不足以让他想起被原力洗去的记忆，只是瞬息的停顿过后，他便再次开口，“那么，修乃泽尔冕下，讲一讲吧，随便什么，本座这一世的身份，所做的事情，你的猜测与想法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

　　“……是的，冕下。”微微行礼，修乃泽尔便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用一种平稳的声调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数道来，转眼间就是大半天时间过去了，虽然在Ｃ的世界里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是外面确实已经到了晚上。

　　“原来如此，”直到Ｃ的世界之外已经月上中天的时候，他才因为修乃泽尔的话语而慢慢想起了部分被原力洗去的记忆，默默推算了以后，微微感慨，“原来这个位面如今已是这般模样了，而且距离下一次和无底深渊间的战斗，只有九个伯度了，时间确实是紧张得很。那么，修乃泽尔，该你履行责任的时刻已经将要到来了。”

　　“我不明白……”修乃泽尔难得的迟疑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是叫吾此世的名字吧，修乃泽尔皇兄，在你讲述的时候我同时也在推算，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想起来了一些。很高兴呢，最开始的那些时光……”淡淡的语气打断了修乃泽尔的话，随即他微微合着眼睛，望向耶和华，盈盈下拜，“请耶和华主神冕下独自回水晶天吧，吾想多呆上一段时间，当然在和无底深渊的战争开始之前也会抽个时间回一趟万魔殿的。望主神放心。”

　　“……也好……要小心……”耶和华欲言又止，然后身影淡去，已经回了九天之上的水晶天。

　　“恭送主神冕下（恭送希伯来主神冕下）。”对着耶和华消失的身影，路西法和耶各、麻仓叶王等人同时下拜，无论是否属于希伯来神系，都没有一点失礼的地方。

　　由始至终，直到耶和华离开，修乃泽尔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此时此刻他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喜悦是真实的，这喜悦是因本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了的东西原来并没有真正的彻底失去而来的。

　　“我们该离开这个Ｃ的世界了，外面还有一团乱局等着收拾呢。”直到耶和华的身影完全淡去，路西法或者说是鲁鲁修才再次起身，纯黑的眼眸扫视向众人，提醒道，“查尔斯皇帝，不要忘记了你今天晚上七点要在皇宫召开会议，整个不列颠尼亚帝国的诸位将军及王公大臣都在等着呢，而现在离七点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还有……玛丽安娜皇妃，娜娜莉在等着你呢，她已经等了八年多了。”在看向玛丽安娜的时候，或许是曾经在白羊宫里的欢乐时光太过于让他映像深刻，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对于玛丽安娜，他的感情一向是极为复杂的，这个女人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了温暖的人，那种被保护被爱着的感觉即使掺杂着利用和虚假也是他从作为路西菲尔诞生至今从未体验过的，而第一份总是最好的。

　　“……是的……我们也该离开了……查尔斯……”玛丽安娜的脸色十分落寞，这种因为不得不认识到错误以及由这错误而会造成的危害，从而只能放弃了自己的野心的滋味，不是一般的难过，然而她与他都不会再错下去。

　　序幕终于完全拉起，所有知晓秘密的存在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惨烈战争而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