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曲 ...
-
我当着众人自刎，用的是手中的佩剑，然后在倒下的瞬间，我看到了她的泪，她想冲过来的身影，却被那人重重挡在身后，他就那样一步步向我走来，是君王，亦或者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为什么，”他问我，那双黑瞳中此刻带着一丝狼狈与痛意。
你也会痛么，我的主上啊，可我为什么不觉得痛，亦或者在此刻我才有了那一丝丝泄愤的欢愉。
“这……一局……是……我胜了……”他想要答案，我为何不给，此生我从未跟你争过什么，父皇母后，皇位，一切一切，我都甘愿舍弃。
你们要我做苍寒的不破，好，我做。
你们要我如男子一般，好，我允。
你们要我屈膝为臣，有何不可。
可你们唯独不该，这般逼她，她一个女子，你们如何舍得，如何忍心，将她置于这般污秽的宫廷。
若你们有何怨言，为何不直接朝着我来，我一个武人，除了双手沾腥也不会别的，我受得起，为何偏要她来受，就因为她不够尊贵，就因为她斗不过皇权，还是说，只是因为我恋上了她。
所以，你容不下，容不下她我二人。
我如何不知，你为何要娶她，我如何不知你为何要封她为后。
这世间，若说最懂你之人，莫过于我。
而这步棋，你却这般舍得，竟不念你我血脉之情。
你用她困住了我的去留，更用她的身份让我不能动弹。
那样，你便可以名正言顺以君王之姿困住了我。
即便你亦知晓这行径亦是小人，但你却不曾有丝毫悔意。
你若有，又怎会至今日的结局。
可你唯一不曾想得便是你用她将死了我，但我亦同样用自己反将于你。
只因你我同样罪孽深重，而我，敢将一切坦承于天下，你却只能深埋血肉，只因你是君王，即便你可以为自己的私欲粉饰太平，却不能罔顾天下悠悠众口。
于此来说，你输的不冤，为名亦为权位所累。
---------------------------------------------------------------------------
“她已死，望主上放她离去”不知何时开口的皇后，此刻脸上泪痕未退，却多了一份出奇的平静，她的选择，她又如何不明白，以命换命，了结这一切。
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并非不曾看懂，只是他们都为彼此选择了最为安全的方式，生离好过死别，好过毁誉，亦好过独自尝殇。
只是君王的感情能多久，更何况是不曾恋过自己的君王，真能护得好她，昀早已看清这段戏，只是从不曾开口。
昀，命中有着破军星的女子，亦同时拥有着男子心性和气魄的女子，原来早先便已为她铺好后路，亦替她布好了今日的局，只因知晓，唯有这般，才可断了君王的奢念，亦将她保全。
瞧，谁说昀是女子，她用男子的手段用男子的胸襟践行她身为“男子”的一生。
世人皆不容她是女子，然，是否有人知晓，翊昀，本就是一真男儿，敢爱敢恨，敢将一切伤痛一人承担，可，将她弄成今日“非男非女”又是何人，是世人啊，是世人，世人要她成为破军，世人要她守卫苍寒，世人要她忘记自己的性别。
所以，昀只能如此，她允了世人的诺，践行到了最后，却为世俗所不容，成了后人眼中贼子，这难道不有失公允。
“主上，罪臣翊昀已伏法，门外乱臣必当诸。”舒章的脸上以显现几分焦灼，乱臣贼子古往今来，只有斩草除根之法，岂有放虎归山，纵使失了翊昀，但不防有心人趁机再次作乱，动摇国本，本就是大忌，主上还在犹豫什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主上！”舒章再次进言，他不是不敬重眼前自刎谢罪的翊昀，即便现在他口中加了罪臣两字。但平心而论，在小我之上，翊昀气魄不输男儿，委实受人敬重，而在大我之上，却只能令人倍感唏嘘。
明明一个忠臣却在最后行了逆臣之行，可惜了。
男子终是一闭眼，过了好半饷才睁开“削去叛臣翊昀封爵，去其入记史之格”他早先抓紧在掌间的手指，许久不敢放开，亦或许只有他才知悉心底的那份痛，几欲令他寸步难行。
然而，他却只能强忍着，一个君王，永远不能有大喜或大悲之态，亦或者凡人的感情，皆是不被允许。
因你食的是天下的俸禄，坐拥着百姓臣子的血肉，故你只能顾大局，弃私情。
即便是此生最为重视之人，亦只能当做陌路，给予世人索要的公断。
“主上，我扶您回去，”皇后不知何时出现，一手刚毅的扶着皇上离开，留给众人一道骨硬的背影。
此刻谁都没有出声，因为众人皆知，皇上失了唯一的妹子，皇后失了唯一的好姐妹，可又有谁会想到这三人之间真正的纠葛。
史书不会记这个叫做翊昀的女子，只会匆匆带过一笔，亦时四月，翊皇同胞之妹薨，仅仅数字，带过此女子的一生戎马。
笑墨青丝，琬倾离歌，一曲红伤，散断金戈。
我的金戈铁马，我的美人如玉，我的塞外鹰飞，皆不过尘梦一场。
若你寻见，兮言，你可还曾记得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