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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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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面露悲伤,亦或者是绝望,我辨不清。
我总是不能看透她的心,亦或者故意将她只做一梦来怀念,不敢有丝毫亵渎。
那一日,我与她在人群中对视,可那一瞬却被我最不愿相见之人——我的皇兄给挡去。
他就这样悲戚的望着我,望得我怨愤也望得我无奈,天下所有人我都敢争,唯独眼前这一人我不能去争,那便是他,我的皇兄,苍寒的君主。
君臣,注定他和我之间永远不能平等,亦或者只单单为他身后那个女子。
“为什么,”我就这样直直的问他,原本一切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依旧会敬他,将他奉若神明,甚至是亲人,为他开疆扩土,血染衣襟,可为什么他要毁了这一切。
为什么明明知晓我对她的情,却偏生要让她入宫,明明知晓以她姿色不及你的喜好,却硬是在我出征之时,将她强娶。
为什么你对她既无情,却偏要这般拆散我们。
你可曾知晓那八千里是我今生走过最长之路,然,你却在册封后才将信书传达,这般的痛,你是否曾受过,比兵刃入骨还寒凉几分。
敬你,因你是君;重你,因你是兄,然这些身份相叠却未有一分能让我做选。你的王朝,我护着,因我命系苍寒,故我不能怨;你的威严,我敬着,因我身为臣子,故我不敢怨;你的怜悯,我端着,因我身为将领,故我不能有。
我从未想与你争锋,今生只愿得她一人,白首归老。
可你却生生毁了我这般的念想,我如何不知天下亦或者无人能容得我与她,但那又如何,只要真心相与,或许也不至这般伤人。
只是,你不曾与我这份仁慈。
“阿昀,你若肯投降,朕大可当做这一切未曾发生”那至尊的王者啊,竟然用着苦口婆心的劝说试图打动我。
我笑得猖狂,问他“那你能将你的皇后还给我么,”我在试探,这江山和她在他心中有几分重。
那个男子就这样哀伤的闭上了双眼“阿昀,她我不能给你,”
“就为了皇族的尊严,还是你仅仅只是为了私心,为防我日后叛你”功高盖主,君之大忌,想不到有一日,我亦步上前人后路。
是我不会谋划,还是君臣嫌隙,古往今来,已是定论。
“主上!”那与我同届受封的文臣舒章此时脸上冷硬如铁,我怎不知,他必不愿留我,若是今朝叛变之前,亦或凭我这些年的赫赫军功,他不敢动我,可今日,我站在此地,便是道一句天命当诸,亦仅是世人眼中罪有应得。
“你是朕的皇妹,只要你今日有所悔过,朕必践行先前之言,朕不降罪于你及城外那三千将士。”君王啊,你可知,你这份恩情来得太晚,晚得连我不忍再看,亦不忍再记。
其实,我又怎会没有料到今日的结局,只是若是如了你的愿,此生便是长命百岁,于我也不过行尸走肉。
我翊昀,虽有着皇族的血,却更是一位将军,只有殁在自己的“战场”上,却写不会投降两字,哪怕你是我的长兄,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
银甲上早已染满了血腥,那是我族人的血,那是我本应保护的臣民,而如今兵刃却相见,是我不忠,亦或者是我君主不义,我不知。
我只知今日是我此生最后一役。
“跟我走,”即便已知晓答案,我亦是那样笑着问了出来,如同当年第一次相见那般,望向我用生命去珍护的女子。
她依旧如当年那般,安静而娴雅,如一朵青莲,不华美,不绝丽,甚至多了一丝常凡,常凡到了埋没于世间,亦不定有人问津,然不知为何,我却恋上了她,纵使明知世间绝色她难及其一,但我仍是恋上了她,全心全意,亦无所悔意,即便明知,人言可畏,然,却放不下她。
她就在那雍容华贵的衣裙下望着我,用那样悲戚而坚定的眼神“昀,我已是皇后”就那样短短的几字,却重若千斤,我又如何不知,她比我更念及苍生,比我更仁善,便是牺牲自己,若是能为世人做些善事,于她来说皆是殒身碎骨亦无憾。
她并非不曾顾我,而是世间的责任,令她别无选择。
我早已料到,却仍是不甘,要她当面予我定局,兮言,这一面,你依旧没有让我有悔,可惜,今生我却不能再陪你走一遭了。
“我非不知,只是知得太透,故择了今日的路去走,”易佐你算得不错,男女命数,我皆有之,然,皆是罪。
眼前的人有谁能知得这句话,亦或许只有当今这最为富贵的两人。
“允我一诺,”我看向那位高贵的君王,他的眼中一直带着沉痛,这种痛不是世人眼中的惜才,也不是受叛的恨意,而是一种疼,像剜肉一样的疼,君王啊,你可知,这些年我没有一日忘得了当年相同的伤。
在你娶了我最爱的人,在我向你们下跪献上我违心的祝福之时,在我边塞夜不能寐,一遍遍回溯往事借以疗伤之时,你可有想过,今日你也会尝到同样的苦,同样为天下所不容的孽。
“赦免了那三千将士,”此刻,我不是你的臣子,不是你皇妹,只是用你的妄念弥补我的罪孽,这份要挟,你欠我。
“朕允你,”我知这是他的妥协更是最后的规劝。
“多谢”这份谢,不是谢你所为,而是谢你为君尚有几分智明,我手下的将士,虽是武夫,但个个忠贞不二,英勇善战,他们不该为了这般私利的将主而获罪,即便他们曾发誓生死相随,但我这般不顾天下的将军,委实不配。
你的江山,我不能再守,亦不愿再守,我挚爱的女子,望你珍重。此生于人,不孝,于君,不忠,于臣,不义,故无面目再苟活于世。
这件战衣追随我二十几载,原以为我会带着它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把裕风剑,追随我七年,是易佐死后五年命依山君打制,望我固守苍寒,谁能想到,今日我会带着追随我几近一生战事的它们入土。
哈哈,甚好,此生,我不负卿,卿亦不负于我,只可惜,今生缘分未足,待到来世,我必再允你那一世,可好?
剑横苍际,血断残魂,于生无怨,于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