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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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温度和生命温度不是一个概念。
翌日凌晨，费索迩伽在腰酸背痛中睁开眼睛。她扶着额头坐起身，试着动了动脖子，后颈传来的一阵剧痛和满脑昏沉都告诉她她昨晚睡得很不好。掏出怀表顺手上了几圈弦，表盘上的时针指向三点和四点之间，离天亮还有将近三小时时间。
课程安排上清楚地标注着这天有一整天的学徒课，而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回忆着昨天的情景，费索迩伽龇着牙活动了一下酸痛难耐的脖子，对今天的不适只能想到一句结语：活该。
没有洗漱，没有换衣服，才七点多就毫无戒备地在一张硬邦邦的石床上死死睡去……费索迩伽毫不奇怪今天会落得这种下场。
哦，当然，洗漱间……伸手搓了搓脸，费索迩伽忽然发现自己这间宿舍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洗漱间。
至少要有厕所和水池，她想，当然，最好再来一个带热水口的澡池和一面穿衣镜。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没多久，这间随主人心意变化的宿舍就开始了改变：入口旁一小块透明外壳向内凸进，紧接着一道新的透明外壳从凹面边缘快速延伸，接替凹进来的部分继续维持宿舍外壳的饱满圆滑。费索迩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小的隔间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凹进来的壳壁还保持着作为外壳时的特征：从房间里可以清晰透过壳壁看到隔间内的景象。费索迩伽不用想也能猜到现在那个隔间里恐怕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壳壁。
一间法师塔标准厕所在透明隔间里缓缓浮现：一个与地面紧紧相连的圆筒形物体，一面穿衣镜，一个石砌的小水池，还有一个拥有两个出水口的石砌单人澡池。小水池与单人澡池中间相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套洗漱用品。
昨天费索迩伽在吃饭途中曾见识过那个圆筒，这东西是法师塔专门处理垃圾用的炼金产品，它会把投入其中的一切污物转移至某个未知的所在，既可作为垃圾桶也可用于排泄。最初知道这玩意儿的用途时费索迩伽很是惊讶了一会儿——鉴于这玩意儿会在污物接触到自己之前飞速将它们处理掉，它的外表看起来简直堪称光鲜亮丽，就连常年使用累积下来的污垢都找不到一星半点。
她研究了一会儿新厕所，那三个出水口都像外壳一样可以通过冥想进行操作。
洗漱完毕，将昨天的脏衣服随意洗了洗晾在厕所，费索迩伽把石台挪到了一个临近地面的可以晒到阳光的窗口旁边，带着巨剑和短剑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
完成例行训练已是一个半小时以后，费索迩伽在去餐厅的路上看到了一些早起的法师和学徒。她们中的大多数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令费索迩伽怀疑这些人之所以出来的这么早并不是因为她们起得早，而是昨晚直接熬夜熬到了天亮。
吃过早饭之后，她在口袋里揣了几颗苹果和几根萝卜，来到塔顶花园探望默斯特。
塔顶花园位于大法师塔顶层，高塔原本是尖顶，尖顶的后半部分却被某种意外截去了一半，只剩下前方的半面石壁和参差不齐的焦黑断口。这个地方不知道断了多久，法师们似乎一直没有把它翻修一新的意思，时间长了，各式各样的植物便开始在断壁残垣之间茁壮成长。
大法师塔的塔顶中心建有一个高约五百米的巨型圆屋，费索迩伽从残壁下的楼梯走上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绘有魔文的庞大建筑。她曾在感知中接触过这个圆屋，当时的感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关着一个庞然大物。
塔顶花园面积很大，除去真正位于大法师塔塔顶的部分，从高塔后方还延伸出一个巨大的高风平台，平台另一端直接与背后的天堑山山腰的术神神殿相连。这个平台与高风走廊一样由无数折角圆润的“工”型巨柱支撑，无数零散小塔众星拱月般簇拥在平台两旁，费索迩伽甚至能看到某座塔楼顶部立着几只褐色小鸟。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在偌大一个塔顶花园上，她该怎么找到她那匹活泼过头的黑马默斯特呢？
费索迩伽忽然有些怀念半睡半醒之间那仿佛没有上限的感知范围。
她并没有烦恼太久，阴沉的天空聚集了一大片乌云，豆大的雨点很快自云中洒落。一声长长的马嘶随着马蹄声渐渐接近有遮蔽的残壁处，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在费索迩伽的视线中迅速放大。
“默斯——”她挥舞着胡萝卜远远打了个招呼，默斯特带着一阵潮湿的风从她身边掠过，胡萝卜被什么东西从手里抽了出来，手中只剩下一缕带雨的凉风。随后马蹄声变得轻快起来，这串声音绕了大大的一圈然后停在背后，费索迩伽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清晰可闻的咀嚼声。
“早上好，我的漂亮姑娘。”费索迩伽拍了拍她的脖子，“我给你带了早点。今天我有一整天的课，如果明天下午有空闲，我会好好给你洗个澡。”
默斯特转了转耳朵，费索迩伽注意到她现在似乎正处于某种兴奋的状态，也许是很高兴来到了一个没有马厩的自由环境。
陪着兴致颇高的默斯特玩了半个小时，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一刻，费索迩伽把剩下的苹果和胡萝卜放在地上，告别了自己的马回了宿舍。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束好头发，又一次爬上了塔顶花园。
塔顶花园正是煅体课的上课地点。费索迩伽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有十分钟才到九点，雨还没有停。默斯特已经吃完了剩下的东西，正懒洋洋地趴在残壁的角落里小憩。费索迩伽简单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在正要转身还没转身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身后的雨声消失了。
她转身望去，一顶巨大无比的水罩已将所有雨水隔绝在外，卡亚——她的基础课导师——正静静站在满地葱郁的植物之中。
“卡亚导师。”她学着昨天雷瑟塞亚和罗萨伊特的样子对她行了一个感谢礼，卡亚对她做了一个大翻书动作。
“这是法师的问候礼，姑娘。当我作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我在问你你今天有没有学习。”
费索迩伽忽然意识到卡亚在为自己补常识。她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反方向的大翻书动作，不大确定地问：“所以……这是回礼？”
“没错，这是回礼。回礼的意思是一直在学习，从未停止过。”卡亚点了点头，“另外还有一个通常容易引起误会的地方：我们的感谢礼并不是单纯的‘非常感谢’，它适用于所有知识的授予者。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向我传授了知识，而我自认未曾回报给她等价的知识，那么我每次见到她都要首先向她行感谢礼，然后我们才会互相问候。”
“我明白了。”费索迩伽按了按心口，再次感谢卡亚的解说。
卡亚真的是个很合格的导师，她想。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离煅体课开始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费索迩伽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您是我们的煅体课导师吗？”
“是的，姑娘。我负责三门课程，学徒的基础和煅体都在其列。”顿了顿，她又说，“如果你有幸考上初级法师，那么你还有机会体验我的高级冥想课。”
“你不会想体验的，斐卡。”雷瑟塞亚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到吗？那是因为她的课实在太恐怖了。”
“别这么说，雷瑟……”费索迩伽听到了罗萨伊特的声音。
“其实我也听说过……”拉梅尔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我很好奇……”
“噢，术神在上，快点收起你多余的好奇心吧。”雷瑟塞亚小声嘟哝，“不然等你上完这节课它就要死了。”
费索迩伽不知道卡亚有没有听见这些对话，因为她看起来什么反应也没有。她们在塔顶花园又等了几分钟，其余学徒终于慢吞吞地在空地上聚齐。费索迩伽觉得这节课的人数似乎比基础课多了很多，人群里多了很多新面孔，但是上节课发出笑声的那几个老学徒几乎全都没有来。
“她们也是新学徒吗？”她问雷瑟塞亚。
“不知道。”雷瑟塞亚似乎也有些疑惑，她盯着新面孔中一个十五六岁的黑发女孩看了整整半分钟，“哦，我还以为那家伙被刷下去了，昨天我没有看见她。罗萨，这是怎么回事？”
“因、因为今天也是考核日。”周围的人一多起来，罗萨伊特又开始有点紧张，“考核通知……只说是在五天后。有人四天后来，有人五天后来——对日期的不同理解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她们就不怕错过考核……哦，我明白了。”费索迩伽恍然大悟，“是否有紧迫感应该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没错，就是这样。”罗萨伊特摇了摇头，“我一直不明白，这些家伙怎么能这么不紧不慢。”
她们的讨论没有继续下去，钟塔的钟声响了九下，煅体课开始了。
“所有人，跟我来。”卡亚的声音即便在空旷场地中依旧清晰可闻。
也许她使用了某种可以将声音传递得更远的手段。费索迩伽想。
卡亚轻巧地跃过花园中某些盘根错节的植物，带着学徒们来到了高风平台上。这里同样长满了各种费索迩伽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她不得不时刻留意脚下，以防被某种泛滥成灾的半透明根须绊倒在地。
“请站到边上来，姑娘们，面向水罩外的风雨。”卡亚的语调依旧平平无奇，“在正式开始这堂课之前，我想问一问，你们之中有谁知道煅体课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费索迩伽发现，雷瑟塞亚的脸色忽然变白了。
“使我们的体魄适应高级冥想的需要，卡亚导师。”班德亚大声回答。
“不错，姑娘。”卡亚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一些人的母亲、祖母、曾祖母都是法师塔的留塔法师，所以你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我想，你们应该对法师塔有一定了解，甚至观摩过初级法师的高级冥想课。”
雷瑟塞亚咬了咬嘴唇。费索迩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罗萨伊特——这个男孩此时此刻也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过他咬唇的性质似乎和雷瑟塞亚有着某种本质的区别……费索迩伽认为雷瑟塞亚纯粹是因为紧张，而他却像在……唔，艰难地把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咽回肚中。
“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一件事，姑娘。”卡亚继续语气平平的课前解说，“高级冥想的第一课是悬空，所以煅体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悬空和飞行做准备。”
听到这句话，费索迩伽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她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好，水罩就在她眼前瞬间崩裂，跌落的水层和随即而来的大雨将所有人彻底淋湿。
包括卡亚。
高风平台并没有护栏，法师塔自有其他方法防止生命物体失足跌落。先前那层水晶般光洁无痕的水罩令所有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们似乎和外面的雨幕隔了一道安全屏障。而现在，水罩忽然崩裂，不少女孩望着脚下危险的高度，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姑娘们，请跳。”卡亚的面庞在雨水中变得模糊不清，语气却依旧平静舒缓……甚至彬彬有礼。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