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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部完(可視為完結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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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人的一生其實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的從甬道中不斷經過。出生時是,嫁娶結婚時走過紅毯一端時是,午夜夢迴從詭域中掙扎醒來時亦如是。
韓渺渺從沒告訴別人她很怕鬼這事。不是說不敢看鬼片、聽鬼故事什麼的,說起來有點複雜,韓渺渺懼怕的是在她腦海中形塑而成的鬼,無形無影卻伺機而動。
十二歲的時候,韓渺渺她媽讓她端飯去給獨自住在後面的爺爺,韓渺渺應了,可是遲遲不敢行動。端著飯站在老舊的木門前,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到爺爺住的地方有一段走在上頭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路,月光清冷篩進縫裡的光只顯得有些陰森,往裡望去看不見底。
用力地吸吐了幾次,還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韓渺渺才剛往前踏了一步就突然蹲下,急得哭了出來。不行,她還是怕。
歲月靜好。
韓渺渺永遠記得,穿著白衣的少年走進她眼裡的那刻。始終很難釐清是什麼時候讓葉無雙走進心底,也許就是這一瞬間吧,自然地接過她手上的飯碗,一手牽著她,少年的聲音像是溫柔的低音鼓一般好聽:「渺渺別怕,我在這呢。」
別怕,我在這呢。他是這樣說的。少年白衣,眼裡帶笑,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就這樣走進韓渺渺的世界裡。
情迷渺渺,一生不悔。
遇見梁依依的前一年,韓渺渺和葉無雙溺在一起看了當時有名的電影「夜宴」,韓渺渺抓著葉無雙的手,硬是把自己的指頭塞進葉無雙指縫間五指成扣,笑嘻嘻地問說他覺得自己像誰比較多。其實韓渺渺心裡有個底,不出所料葉無雙的答案是婉后,那個一世至高卻悲涼的女人,愛呀恨的都放在心上眼上不負自己。
但韓渺渺沒說,她其實想做的是那個有點窩囊的青兒,當青兒多好,她對心上人無鸞的愛一生不滅,在他懷裡花開不敗凝成永恆。
後來韓渺渺回想起,也許那就是個預兆,不論是她還是梁依依,所念所想所欲所要全成空。
在候機室等待的時候,韓渺渺一度想把機票扔進垃圾桶裡回頭,葉無雙不愛自己又如何,這些年還不是這樣走過來了?也許她在撐久一些總會等到苦盡甘來的那天。望著玻璃牆外大片的停機坪,有個聲音又說韓渺渺,別妄想了,早些年妳跟自己說妄想也要想,可看看現在妳成了什麼德性?委屈求全、低聲下氣,任憑那人將妳傷得遍體鱗傷。難道還要在走回頭路?
願言思伯,使我心痗。
她捨不得的,可是她怕自己若不走,遲早有天葉無雙會死在她手裡。
「無雙,我求你……我求你了……別忘了我。」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韓渺渺到底還是哭了。她渾身發抖,手裡的機票被擰成一團,耳邊像有聲音嗡嗡作響,喘著氣,韓渺渺要自己冷靜,顫抖著手想把機票鋪平,她想呼吸,但張著口那些空氣卻好像凝住似地半點也擠不進去,機票掉落在地。韓渺渺蹲下身想撿,卻好像觸發了什麼鈕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她再也忍不住地抱膝嚎啕大哭。
為何讓愛生又要讓愛死去。在愛面前,韓渺渺卑微若萬般眾生裡的蚍蜉,沒有姿態可言,她把心捧在愛人面前即使是千刀萬剮也要笑意盈盈的接受。就算最後只能以謝幕來成全自己的愛情。
※
五年後──
「據知情人士透露,聞名海內外的神秘作家聶裳日前低調回國,五年前聶裳以「我恨我愛你」一書揚名國際,從此晉升國內一流作家之列,我們知道,這位神秘作家行事一向低調,在日本待了三年突然回國,難道是有新作品要向期待以久的讀者們發表嗎?芭樂新聞記者陸續追蹤報導。」
摘下圓框復古墨鏡,韓渺渺看著電視牆上的熟悉身影愣了神,以至於報導了什麼內容都不在她的接收範圍。
「媽媽!奶奶在那!我看到了!」一個戴著小熊□□圖案帽子的小男孩拉著韓渺渺的手,奶聲奶氣地朝她喊著。韓渺渺回過神來,對小男孩莞爾一笑。相愛相殺的愛情早已是過去式。
牽著孩子軟綿綿的手,韓渺渺微微地笑著,應了聲好之後,把墨鏡拿下戴在男孩臉上,噗嗤一聲笑出。
「阿阮這樣真可愛。」
雖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但意外地跟她投緣。韓渺渺覺得緣分就是這麼回事,她懷不了孩子,上天卻讓她在異地遇見阿阮。
「媽媽這樣好暗!」
「這樣呀,那還給媽媽好了。」
韓渺渺笑著要接過阿阮摘下的墨鏡,卻見男孩眨了眨眼直直地盯著前方,小小的手往前一指,「媽媽,這個是不是電視上出現的叔叔?」
「什麼叔叔?」韓渺渺仍是笑著,趁男孩不注意迅速地掐了他的小臉一把,正得意地笑了出來時,抬頭卻見眼前站了個人。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君子如玉,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如果有一天,愛情使你傷痕累累心力交瘁,你還願意給愛情第二次機會重新開始嗎?
換做其他人也許願意,但磨了五年,韓渺渺心境也開闊了,前生她過得太疼,那種疼不是時間能夠治癒好的,疤就留在那兒想去也去不掉,所以她選擇放手,好好守著阿阮,就是下輩子了。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