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知木栖一

79、罪踪

　　明枫其实很想测一测舒沉的脸皮厚度。他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在做了那么多坏事后，还能够恬不知耻地出现在受害者的面前，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是一头野兽，不懂得什么是善与恶。
　　见舒沉握着玻璃瓶的手要再度举起，明枫抬起长腿精准地踢在对方手腕上，玻璃瓶随即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舒沉捏着自己被踢中的手腕，无辜又委屈道：“好疼啊……”
　　明枫明白对方这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人表面上越无害，内里就有多么的恶毒。于是他手上也没闲着，几记重拳下去，舒沉的脸上挂了彩，跪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明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从地上薅起来，威胁道：“我和清平都不想看见你，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去。”
　　舒沉勾起破裂出血的唇角，笑得眉眼弯弯道：“就算我不走又怎样？你下不了重手，纪清平也不允许你下重手，朵朵的命还要靠我呢。”
　　这句话戳到了明枫的软肋——如果不是为了朵朵，他早就将这人揍到摊地上起不来为止了。
　　明枫咬牙道：“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连亲生女儿不顾，也要利用她的性命来折磨清平。”
　　“那你们能理解我的痛苦吗？多年前埋下的种子，却因为某些人的多管闲事没能结出果实。”
　　“什么？”
　　就在明枫疑惑的瞬间，舒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扣似的物件猛然向明枫伸来，霎时一声尖利的巨响在明枫的脑中炸开。明枫的耳朵有残疾，一向受不得高分贝的声音，顿时头晕目眩手脚发软。舒沉见状更变本加厉地将那物件贴在他耳边，明枫头脑剧痛，仿佛天灵盖要被耳边的巨响掀开了，他想反抗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不多时就倒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舒沉微微一笑，将另一手上的拉环插回那物件里，声音顿时停止了。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小小的防狼警报器，蹲下来对失去意识的明枫道：“不止你们能查我，我也一直在调查你们，你们的弱点真是太多了。”
　　然后，他将明枫扛进自己的车中，留下掉落在地的甜甜圈扬长而去。
　　别墅那边，连年小森都早已下班回来了，众人却迟迟等不到明枫买甜甜圈归来的身影。纪清平给明枫的手机打电话，也一直没有接通。
　　“可能他正开车不方便接，不要太担心啦。”许诺安慰道。
　　纪清平还是有些焦虑，忽然他听到车库传来车辆关门的声音，以为是明枫回来，连忙跑去开门，然而门后出现的人却是明桐。
　　等明桐进门，屋中众人顿时疑惑起来——明桐公司近期事务繁忙，提前通知今晚不回来了，他不是肯轻易改变计划的人，为什么忽然改变行程了？尤其他还神色严肃凝重，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明枫呢？”明桐一眼便发觉自己的弟弟不在，皱起眉头问道。
　　许诺顿觉大事不妙，他了解明桐的性子，这个表情明显是出大事的样子。
　　他回答：“他开车去甜品店了，有事吗……”
　　明桐开门见山道：“之前对于舒沉的调查有进展了，他这个人很危险。”
　　舒沉曾对明枫透露过，他有一个得了抑郁症后自杀身亡的同学，这是确有其事的，只是这件事的真相远没有他自己所讲述的那般轻描淡写。
　　“死者的身份不仅是舒沉的同学，还是他在国外同居的恋人。不知道舒沉用了什么手段，据他们当时的房东说，他的房租、学费、日常开销几乎都是由死者买单的。那个人家境优越，但和国内亲人的关系不是很好，所以我派的人没能从他亲属那边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知道他在国内时有过治疗心理疾病的经历，只是远没有严重到自残自杀的程度。后来我的人又从他们同一学院就读的中国留学生下手问询，得到的信息也很有限，死者在留学期间除了与舒沉交往外几乎没有社交。他们的同学对舒沉的评价都很不错，但对死者的评价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们眼中舒沉阳光健谈，而那人是阴郁疯癫的，甚至有的人到现在还认为舒沉在整个交往过程中付出太多，但他们完全不知道舒沉留学几年的开销都是死者提供的。”明桐翻着雇佣之人提交的报告，抽出一张当地报纸的复印件，接着说道，“那个人的死亡最终被定性为自杀，但报道里列出几个诡异点——死者的手机至今未发现、电脑数据受损严重彻底失去复原的可能，还有其名下账户所有钱财不知去向。”
　　纪清平面色苍白问：“是舒沉干的吗？”
　　明桐道：“警方做过调查，但舒沉向警方提供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死者名下钱财也是由死者亲自以现金形式取出的，舒沉表面上与这笔钱没有任何关联。”
　　纪清平回想自己与舒沉接触的所有细节，想了想道：“舒沉有一间工作室，虽然是租的，但他把工作室重新装修了，还装修得很好，这应该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而且他的生活水平不低，手头还算宽裕的样子，完全联想不到他留学期间要靠别人接济。”
　　年小森怀疑：“那笔钱真被他抢走了吗？谋财害命？或者他与这件事无关，只是卖画赚了不少钱？”
　　明桐道：“他回国前确实卖出过四幅油画，并由此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他虽然属于有绘画才华的那类人，但他的名气和收入明显不成正比，所以我充分怀疑，他当时是拿自己的艺术品洗钱。”
　　年小森赶忙道：“能从这条线索下手吗？这样就能找到他害人的证据了。”
　　明桐摇头：“你能想到的，当时负责调查命案的警察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国外洗钱组织十分隐秘专业，连他们最终也无法获取证据，更别提身为异国人的我们了。”
　　众人顿时如同泄了气一般，明桐见状依旧冷静分析道：“舒沉本有资格继续留在国外，但此事过后他就急匆匆地回国了。我判断他肯定有破绽，只是还需要时间继续找寻突破口。”
　　他转向纪清平又嘱咐道，“等明枫回来，你们赶快收拾行李，就当去外地散散心，和这种人没必要面对面地硬碰硬，我有办法对付他。”
　　别看明桐日常总是板着张脸，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关键时刻也是最靠得住的。
　　纪清平连忙掏出手机给明枫打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
　　许诺看看时间，“这个时间，甜品店也该关门了吧……”
　　明桐皱了皱眉，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他将车钥匙扔给许诺道：“他的车有定位系统，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你来开车，我给售后客服打电话找定位。”
　　得令后，许诺连忙换鞋跟上明桐的脚步，等到车库时发觉纪清平也追了过来。许诺知道对方想和他们一起去找人，劝道：“你好好待在家里，小枫肯定没事的。”
　　明桐冷淡地看了纪清平一眼，道：“舒沉最想针对的人是你，你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不叫他得逞。”
　　他们撇下纪清平，匆匆开进茫茫夜色中，有了车辆定位后，寻找的过程也很简单，但等他们到达甜品店附近时，只看到一辆无主的车、落下的车钥匙，以及散落了一地的甜甜圈。

作者有话说

　　人多写起来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