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遇》沙宁

31、第二十九章

　　我泡在浴桶中，水面飘浮着各色花瓣，香气冉冉。沐浴完后换上玉白色羽纱袖

　　衣，袖边用细小的金线描绘出精致的五翟凌云花纹。下着束腰月白散

　　花裙，裙角是月云图腾，清冷却不失华贵。

　　端坐在妆台前，宫女用梳子蘸了蘸玫瑰油帮我慢慢梳通头发，苏蕊吩咐宫女只帮

　　我梳了个飞云髻，头发及身上一无饰物。

　　梳完头我站起身来，苏蕊打量着我，唇边有一抹笃定的笑意，“后宫的女人都是

　　浓妆艳抹，你这样天然去雕饰，反而别出心裁。”

　　说完话，苏蕊掸了掸衣裙，“我们这就去吧。”

　　宫轿已候在门口，苏蕊和我分别上了轿，后面随行着许多宫女，太监。

　　“起轿”一声呼喝，轿辇轻轻一晃，便平稳地向前行去。

　　我心中忐忑，撩起帘子向外看去，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如赤色巨龙，曲折蜿蜒。

　　其间大小殿宇错落，连绵不绝。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停在一座殿宇前。宫殿的

　　匾额上三个赤金大字：明德殿。

　　接着一个太监挑起了帘子，我跨出轿门，前面的轿子里，苏蕊已款款走出来，一

　　边的太监上前扶住她的手，我小心地牵起裙角，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进了明德殿。

　　进了明德殿，我目不斜视，直直地往前走去，雕花窗前蒙了一层细纱，阳光滤

　　进来，朦胧柔和。殿中点了龙涎香，倒是挺提神的。向正前方青玉桌案前端坐的

　　一个人。距离稍远，面目看不清楚。

　　苏蕊猛地站定身子，盈盈行礼，声音甜软，“臣妾拜见皇上。”

　　皇上呵呵笑，“免了。”

　　苏蕊站起身，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照葫芦画瓢也屈膝行礼，“拜见皇上。”

　　皇上站起身，慢慢踱到我的前面，“免礼。”

　　“谢皇上。”我站起身，低着头数脚下的青石砖上的裂纹有多少。

　　皇上一声轻咳，“抬起头来。”

　　我心知躲不过，只好慢慢地抬起头。

　　皇上着一件绛色团龙暗花夹纱常服，看上去有四十多了，五官长得挺不错的，就

　　是脚步虚浮，眼神混浊，一看就是酒色过度。

　　他注视着我，眼中流露出愕然与惊艳，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

　　苏蕊移步过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回过神，干笑道，“不错，不错。”他略停了一下，转向苏蕊，“果然是个美

　　人。”

　　苏蕊笑，“皇上，可还中意吗？”

　　皇上回头又看了我一眼，“很好，美人叫什么名字。”

　　我轻声回了一句，但是这句话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没听楚。

　　皇上不解地看看我，又去看苏蕊。

　　苏蕊立即笑答：“叫苏不离。皇上请恕罪，小离是太害羞了。”

　　羞你个头呀。

　　皇上听了笑起来，“这个名字好，朕要和你，还有蕊蕊永不分离。”又转过头问我：

　　“美人如凌波仙子一般，能否为朕跳一支舞？”

　　我提高了声音，“皇上请恕罪，民女不会跳舞。”我停了一停，明显看到皇上脸色

　　僵了僵，略显尴尬，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地拒绝了他。我又接着说：“不过民女会

　　吹笛，不如让民女为皇上吹奏一曲。”

　　听完我的话，皇上笑容可掬向旁立侍立的太监一挥手，“准了。”

　　一边的小太监迈着碎步，端过来一只托盘，盘中放着一管玉笛。

　　这是一管玉笛颜色翠绿，入手沁凉，好东西呀。

　　我将玉笛横在唇边，缓缓吐气，笛音袅袅弱弱，吹了半阙后曲音一转，笛音变得

　　低沉铿锵，在空阔的殿中悠悠回响。

　　一曲吹罢，我顺手把玉笛放进袖子里。

　　那边厢皇上已在附掌大笑道，“吹得好，美人儿才艺双绝。”

　　我原来吹得是乱红，可是想起李若兰，心中感伤，才临时变成铿锵玫瑰，这两首

　　曲子根本不是一个调调，可是他不仅没听出来，居然还夸我吹得好。

　　苏蕊也笑道：“小离在这儿陪皇上说说话。皇上，臣妾宫里还有些琐事，就先回

　　了。

　　皇上对苏蕊的善解人意显得十分满意，“哦，那你回吧。朕得空再去看你。”

　　苏蕊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临行前还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好好表现。

　　我两眼上翻，看了一回房梁。

　　皇上挥挥手让一旁太监，宫女全部退下。然后走过来，柔声说：“美人，不如我

　　们去偏殿絮谈如何？”说完便伸出安禄之爪握着我的手向偏殿的方向走去。

　　我挣了一挣，没能挣开。

　　偏殿里设了一张床榻，看起来像是为了给皇上批阅奏折时歇息用的。此时皇上拖

　　着我直奔床榻，我在心里暗骂，真是个色鬼。

　　心里想着，就停住了脚步。皇上看我停下了，还以为我害羞，搓着手说，“莫怕，

　　朕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说着又伸手拉我，可我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他大感诧异，又使出十分的力气，

　　没用，我连衣衫都没有晃动。

　　皇上好像觉出味了，颤着声问：“你，你是何人？”

　　我收回手，顺便推了他一下，“色鬼，去死吧。”

　　砰地一声，皇上歪歪斜斜横倒在床榻上。

　　我等了一下，怎么没反应，难道是昏过去了。不会呀，我没用多大的劲啊。走上

　　前，我推了推了，还是没醒。

　　我手中捏了个诀，赶紧叫苏蕊过来。

　　殿中升起一缕青烟，苏蕊旋身化为人形，一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指着床榻让她看。

　　苏蕊脸色一变，伸出手在皇上鼻翼下试了一下，别过头说：“死了。”

　　我吓了一跳，“我只是推了他一下，怎么会死？”

　　苏蕊闲闲地拍拍手，“你真本事呀，才这么一会功夫就把人弄死了。”

　　我连连摇手，“我不是故意的，这人怎么跟纸糊得一样？”

　　“死了就死了呗，你慌什么？” 苏蕊漫不经心地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蕊略一沉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出宫去吧。我先回万仪宫，皇上死

　　了，一会肯定会有人过来找我的。”

　　我点头称是，苏蕊不再说话一转身隐入窗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