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饮雪》奚南恩箫

4、第 4 章

　　雪还在洋洋洒洒上下翩跹。

　　“饮陌君好风采，如此风仪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堪舆并肩。不知饮陌君……在协会就任何职？”

　　少年似笑非笑回头一瞥，蓝瞳剔透洞若观火，食指摩挲着杯壁，不做声，单单偏头望向一条拓麻，竟是就此再无下文。

　　依旧是沉不住气的蓝堂英，依旧是气鼓鼓地跳起来，架院晓拦都拦不住：“你是猎人，是不是？你，你，你还是，还是神甫，是不是？”

　　优雅颔首，袍袖轻拂，银色兰花毫光闪烁，饮陌神色坦然且无辜：“丝毫不错。如此质问，气势汹汹，蓝堂君可是疑惑深深？”

　　“当然，你是猎人，还是神甫，你，你居然还来这里，你——唔唔”

　　这是被一口捂住的蓝堂，挣扎不得，手舞足蹈，发狠的眼神还死死地瞪着好整以暇一饮而尽杯中酒水的少年。

　　“蓝堂君这是说笑了，饮雪既是神父，自然要行遍天下，播撒天父的福音，感召迷途的羔羊，垂看堕落的罪人。黑主学院既存于天父慈悲之下，蒙受主的恩赐而活，饮陌又为何不敢来？蓝堂君确是狭隘了。”

　　这不是狭隘不狭隘的问题，一条拓麻担忧地望向后方，除了晓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其余的两个的脸色已经接近铁青的边缘了。
　　蓝堂自不用说，早在这个饮陌说他吸血不漱口的时候他就快要爆发了，其实也不怪蓝堂，谁喝了血液淀剂还要再去漱口，咬过人类之后都没多少吸血鬼刷牙，更何况是使用血液淀剂之后？就像饮陌在这儿一口一口地灌着酒水，他难道就时时刻刻洗把脸，刷下牙吗？说起来，他们血族也就是把人类的血液当饮用水和罢了，难不成人类的整体素质高成这样，都自律到喝完水就漱口的地步了？没那么夸张吧？
　　在往后看看，一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琉佳，这里已经够乱了，你也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不过……也是，一条拓麻转过头来，温柔如旧，碧色瞳仁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迷途的羔羊，堕落的罪人，猎人饮陌，你这是对吸血鬼的挑衅吗？

　　离开七八丈的饮陌似有所感地偏过头，遥遥举杯，雪衣洒逸，风姿超然，笑容隐在飞雪中看不真切，但可以想见是何等的可恶。

　　猎人，饮陌；

　　神甫，饮陌。

　　猎人协会，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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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峙。

　　银发雪衣的少年执一盏琉璃方杯，宽大的袍袖堪堪掩住手背，银线兰花辉光清隽，衬着少年通透蓝瞳愈发深不见底。

　　斜倚沙发的暗夜君主身形松散，棕棠色的眸子暗沉无边际，有墨黑的碎发被随意撩开，将将垂在耳际，普通的夜间部校服竟穿出无与伦比的高贵和惊艳——吸血一族的无上君王。

　　“枢大人。”

　　随后紧跟上前的四个吸血鬼同时行礼。

　　“嗯。”玖兰枢嘴角含笑，黎棠的眸子一如对着黑主优姬，温柔如水，仿佛眼前人是君王心上唯一珍贵的宝物，怜之呵之，恐伤其分毫，便是血洗天上人间也要护其万全的疼宠入骨。

　　“这就是协会派来的猎人？”尾音平淡，不能说冷淡，但也绝谈不上热情，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满意协会派来的猎人？可是当初不是研究过饮陌的资料了吗，玖兰大人也默许了协会的安排，那么现在是？

　　“纯血种玖兰枢？久闻了。”少年款款欠身施礼，尽显世家风范，那件古怪的袍子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行云流水间磊落洒脱，自是气度高华卓然，“在下饮陌，忝为猎人协会九号猎人，今奉协会长之命协助玖兰君，从旁管理夜间部。”末了还附带了一个绝对善意的笑容，就是……看起来……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架院晓担忧地看向蓝堂的方向，果不其然，那厢的英又炸毛了。

　　“你什么意思！笑得那么……那么……不怀好意，对，不怀好意！夜间部是枢大人的，就是管理也只需要枢大人一个，协会的猎人，日间部才是你应该呆着的地方，在黑主灰阎那里，你想怎么折腾随你，但是——夜间部，夜间部不欢迎你。从这里滚出去！”

　　其余的吸血鬼虽不曾明确表明态度，但猎人和吸血鬼之间，本就不用多说；何况饮陌的神甫身份，两者根本不可能相融。蓝堂只是把他们想说的却碍于贵族礼仪不好说出口的言辞明率地表达出来而已。

　　隐隐的防御姿态，甚至有冰色的凌花若隐若现，敌对的态度不用多说。

　　饮陌一脸淡然，仿若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自己，蓝瞳平静如常。倒是一旁架院晓看不下去，无奈出手拉住蓝堂：“英，注意气质，气质，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玖兰枢冷眼旁观大厅内的争执，自方才发问后就一直不曾开口，沉默着莫测高深，身形慵懒依旧。

　　这边饮陌把目光投过来，说不出温煦，但也谈不上仇恨，和那个同样银发的猎人倒是迥异。

　　“玖兰君以为呢？”

　　“饮陌君想留下，便留下好了，夜间部一向欢迎志同道合的客人。”

　　暗夜君王音线醇厚醉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一锤定音不容置疑，一句话决定饮陌的去留，剩下明里暗里痴呆震惊的吸血鬼。

　　还有笑得云淡风轻的饮陌，和着窗外的飞雪，冬日的薄凉，杯中残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