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茶说

33、第三十二章

　　我到的时候，丑丑已经交接好班，赶着去工地。远远瞅见他在路边走，身边缓缓跟着辆大奔。Derek手臂磕在车窗栏上，动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我想无非就是“我送你”这类暧昧关心的话。可惜丑丑那家伙异常淡定，一句话也不说，走到汽车站停了脚步，靠着栏杆等车。

　　“请问需要帮忙吗？”可能我在门口站久了，把店员小姐都给招了出来。

　　“哦，那啥，我等人。”不是昨天遇上的店员，所以不太好解释。

　　“那进来坐着等吧。”

　　店员小姐笑得无比亲切，我心里清楚，她瞄准我袋里钱了。果然，进去一坐下，她就跟我猛推荐各种披萨，我说我不饿，她退一步，继续推荐各种饮品。我瞄了眼，点了草莓奶昔，她嘴上这才停歇。

　　我没坐多久就喝完了，感到意犹未尽，索性又点了一杯。

　　“老板娘，您回来了。”

　　没等到赤西仁，倒先等到了老板娘。她一进门，就把我眼睛给闪到了，从头到脚那叫一个华丽丽。

　　“龟梨君？！”

　　她一叫我，我才仔细去瞧她脸：“啊？是你？！好巧啊！”又是她，赤西仁以前那混血女朋友。我怎么就不酸呢？可能··人家有了孩子，对我杀伤力大大减少了吧。

　　“是好巧，前些天才见过。”她说着把手里大袋大袋的东西递给店员，一边问，“明彦呢？”

　　我看到袋子里装的全都是衣服和化妆品。撇下明彦去大阪就是为了购物？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估计被藤原阿姨带回去了吧，还没送过来。”店员回答道。

　　“哦。”她淡淡应了声，然后坐我面前，“只喝东西？要吃其它的么？我请你呀。”

　　“不用了。”我摆摆手，顿时有了几分生疏。

　　“别客气呀。”

　　“谢了，真不用。天海，明彦他爸爸是怎么回事？”我但凡有疑问，都不爱搁心里。

　　她一愣，然后问：“怎么突然这么问？你见过明彦了？”

　　“嗯，丑丑送外卖的时候遇上的，昨晚，是我把他带回家的，过会儿会有人把他送过来。”

　　“那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明彦非常懂事，可比现在的我好养多了。”

　　“呵呵，我印象中，龟梨君也是非常乖巧的那种。”

　　“哟，你有印象？看来赤西仁的存在还未完全将我抹杀掉么！”我开玩笑道。

　　谁知提到赤西仁，她的脸色微微一暗，默了片刻才问：“你··是不是跟赤西仁在一起了？”

　　她语出惊人，我有点应接不暇。我吸了口奶昔，才道：“你知道？”

　　“果然啊。”她无奈地笑。

　　“果然？”我不解。

　　“我看到了··他偷偷亲你··”

　　“啊？”不可能啊，这种亲密举动，在家都很少做啊，她怎么可能看到？！

　　“大学的时候。”

　　“啊？！”我更诧异了。

　　“你一直不知道？”她也有点讶然。

　　“我··我现在知道了。”

　　“以前，他提起你，就称‘我家宝贝’，我们当时还真只当他是拿你寻开心的。但后来，我无意间看到他偷亲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是认真的，把你当宝贝的心，是十分认真的。”

　　“呵··”他从未跟我多说过，但我知道，他是对我挺好的。

　　“当时，我可妒忌了。不谈你是男的，但至少也要长成山下那种，才能让我稍稍服气吧？”

　　“不带这么损的吧？我不好看我知道，我有照镜子。”

　　“不不，现在很不错。”她赶紧道。她这话的意思不还是以前“很错”？！

　　“打住，绕远了阿，我是问明彦他爸爸来着。”我承认，我对明彦有点儿关心过头。

　　“呵呵，没绕开啊，我不正说着呢么。”

　　我有不好的预感。就像听故事，我想先知道是啥结局，于是问：“该··该不会是赤西仁？”

　　她笑了下，看着我道：“要是我说··是你呢？”

　　“那不能啊，我有孩子，我会不知道？”我怎么样都觉得赤西仁很有嫌疑，现在想想当初他那么神秘地跑去美国，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了个孩子还不想负责？！这么一想，我心里非常不舒坦，但话还是要说，“你实话说，是不是赤西仁的？他丫是不是不负责任？！”越想越是，刚开始他不是对明彦还恶声恶气的，今儿又突然带明彦去游乐园，明显是剪不断的血缘联系在作祟么！

　　“不是他。他以前虽然常常搞，但从不乱搞，都有带套子的。”

　　她语气平淡，可我听着有点脸颊发热。虽然这么想有点女性姿态，但我真是十分不爽他不洁身自好。

　　“龟梨，你就不觉得，明彦很多地方，跟你很像吗？”

　　“发觉了呀，可是我们真没交际过，况且大学那会儿，我多好的孩子啊，烟酒不沾，没可能酒后乱性的。”

　　“果然。”

　　“又果然？”我彻底糊涂了，脑子跟浆糊差不多。

　　“大学那会儿，我可不是好孩子，很多过火的东西都碰过。难得那么喜欢一个人，可他在意着别人，我心里十分不舒坦，我当时可是干掉你的心都有了。”

　　我心一抖，有点儿慌，但没表露出来，装镇定道：“这样看··我命还是挺硬的。”

　　“只是有那心，我胆子还不够大。”她笑着说。

　　“这个就跳过吧，我怕心里有障碍，以后见着你就后怕。”我还真不知道她以前日子过得够混的，不禁有点担心，那赤西仁呢？

　　“呵呵。”她又笑，“年纪大了，没那时激情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担起以前那些事的后遗症。”

　　“我还是不怎么清楚。”我直说。一下子知道了好多东西，但总觉得没在点子上。

　　“我抓不住赤西仁，那只能让别人把你带走，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没见你交朋友，无论男女，我便想你在感情上十分慎重，这种不乱来的人，一般都比较有责任感。所以，我想到了，如果跟你上床并有了孩子，那么那个孩子，也许能把你带离赤西仁。”她拿起根烟点上，慢慢吸了口。

　　“感情这事得你情我愿，世界上虽然就一个赤西仁，但也不排除某某某能让你更着迷的，况且你身上要啥有啥，何必做这么犯贱的事？”我有点儿概念了，她口中的孩子，恐怕就是明彦，可我，真没有跟她上过床，怎么想都没有！她当时可金贵了，还是名花有主，怎么也跟我不搭嘎的。

　　“是贱，我现在回想，也这样骂自己。”她把烟灰掸烟缸里，垂着眼看弥漫开的一圈圈烟雾，“到头来，一错，得不偿失，二错，还得担罪。”

　　“你直说，明彦到底是谁的孩子？”我迫切需要知道结果。

　　“龟梨裕也的。”

　　“啊？！”我彻底愣住，说是捡来的都比这个回答可靠。

　　“事后，他穿裤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掉地上的学生证，当时，我比你还震惊。我什么都是算计好的，唯独没有算到会找错人。我明明看到赤西仁带着他在东京街头逛来逛去，还很开心的样子，我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好好看一眼，你具体长什么样。呵，侥幸了好久，但还是有了孩子。”

　　没想到让赤西仁帮忙带裕也逛东京，居然招致了这么个事，还有，没想到裕也那小兔崽子这么没自制力！更有，没想到明彦居然是我侄子！

　　“发现错了，为什么还生下来？”我问。

　　“因为我骗赤西仁，那孩子是你的。”

　　“什么？！”我手一抖，差点把杯子弄翻，还好我反应快，又扶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