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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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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红的世界,到处都是一片炽热的火红。被那样严酷的火红包围着,身体像快要烤焦了,甚至能听得到血液干涸凝固的声音。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要振作起来!身体好像僵硬了,一动都不能动,似乎稍微牵引一下手指就会风化为碎片……
凉凉的,湿润的什么东西低落在干裂的嘴唇上,有点咸味渗进来,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生气。水!是水!停滞的思维陡然跳跃起来。然后,又一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眼睛上,两滴,三滴……
慢慢睁开双眼,头顶正午的阳光照得她一阵旋晕,接着眼前的烈日被一个黑影遮住。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黑影清晰起来。深红的汗血宝马低着头,大大的黑宝石一样得眼睛滚出一大颗泪来,跌落在她脸上。
“纁儿,没事了。”白衣少女抬手抚摸着马头。挣扎着站起身,解下马背上得水囊。扬起头将水倒下,然而却一滴清凉也没有。李凝哀苦笑着摇了摇头,白色的衣襟上黄沙滑下。举目望向那无边无际的沙海,“找不到水源,不出一天,我就会化作这沙海中的一粒了。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一袭白衣牵着血红的宝马,艰难的跋涉在一片黄沙上。烈日的灼烤下,万籁俱静,只听得到人与马的喘息。
日已西斜,白衣与红马拉开了一段距离,安阳公主有些踉跄的走在马前约二十米处,头脑中一片浑浊。突然,只觉脚下一软,膝盖已陷入沙中。
“流沙!糟了!”心中一凛,头一次感到惊恐,却一时间呆在了那里,没有挣扎。落在后面的汗血宝马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猛地抬起头来,想要向主人跑去。
“停下!纁儿!后退,退得越远越好!”白衣少女惊呼起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而这一举动毕竟使身体的摇动加剧,原本缓慢的下沉速度又迅速起来。
汗血宝马听到主人的命令,迟疑的慢下来,一方面是忠诚驱使着它赶到有危险的主人身边,一方面是动物的本能告诉它远离危险。看到主人坚定的目光,纁儿忽然高高跳起,举起前蹄。“咴儿咴儿——”马鸣嘹亮而悲壮,使人闻之亦欲落泪。然后猛地转身,飞奔而去,扬起一阵阵烟尘。
一丝苦笑滑过,黄沙已没上腰部。身下的流沙仿佛一个看不见的魔鬼,蛇一样紧紧盘附在她身上,带着死亡的气息狂笑着要将她吞噬,她几乎为被那浓重的腐朽所窒息。
“呵呵……”此时,白衣少女却自嘲的笑了起来。若在平时,她自是有能力逃出这样的泥潭,然而现在,三天不曾进过水米,一丝气力都使不上,纵使走平地都会随时虚脱,更别说逃离这流沙了。
“想不到,我李凝哀今日竟要葬身于此!真是可笑,天命难测吗?所有的挣扎,努力,希望,绝望都要埋葬在这漫漫黄沙中,无声无息?”闭上眼睛,一种深沉的寒冷侵入骨髓。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难道纁儿又回来了?”心中这样想着,双目却依然紧闭,脸色已变得苍白,流沙巨大的压力让她呼吸困难。渐响的马蹄竟像是两匹马发出的。
腰上忽然一凉,低头一看,一条锁链缠在腰间。接着,一股强大却温和的内力沿着锁链涌入体内,霎时像一股气流猛地冲开沙石。李凝哀感到身陷的流沙正在剥落,似乎一团内力所形成的保护膜将她和流沙隔开了一段空隙。源源不断的内力骤然增强,向外的力道猛增,一下子把安阳公主从流沙中拉了出来。整个人被锁链牵引着飞过危险地域的上空,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一片柔软温暖的沙丘上。
白衣少女抬头,天边的斜阳把无垠的天与地烧成一片姹紫焉红。眼前的施救者白衣白马,立在夕阳的余辉中,金色的阳光照得李凝哀一阵旋晕,也给白衣人笼上了一层淡紫色的玄虚的光环。逆光望去,看不清黑影中的面容。
安阳公主费力的以手撑地,艰难的想要站起。
“要我帮忙吗?”一名年轻男子悦耳的声音响起,从马上探下一只手来。
“此人内功深不可测,不知来意如何,须当小心提防”思量着,李凝哀抬手欲扶住白衣男子相助的手。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如有机会,定当——”答谢的话语突然冻结。
“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幻觉,是海市蜃楼!骗人!都是骗人的!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
那只象牙白的修长精致的手上,在虎口上方却赫然印着一枚淡青色的指甲盖大小的扇形银杏叶状疤痕。那枚淡青色伤疤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微的银光,却刺得白衣少女心口一阵剧痛,犹如万针扎身。内心深处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的伤疤,突然被硬生生的撕开,鲜血淋漓。原本以为痊愈的,实际上只是麻木。外表看来已经健康的无关痛痒,内部却渐渐中毒腐烂,病入膏肓。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其实无时不刻不在想念,渗透了生活,习以为常。
曾经最想忘却的记忆带着沉重的痛苦呼啸而来,汹涌彭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