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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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屋里人都被王氏说的话逗笑了，连薛谦脸上也不似刚进来时那船严肃，薛谦又细细问王氏：“今日身子可还好？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差人去弄。”王氏回道：“我要吃的东西只怕老爷都已弄来的。”
薛谦又与王氏闲话几句，自坐在一旁看她与宝钗说话取乐，到底王氏心思细腻一些，暗想薛谦来时脸上像是动过气似的，身上又穿的是出门的衣裳，便问道：“老爷刚才是从哪里来的？”
薛谦听王氏提起，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细细说来，原来前几日曾先生身上抱恙，薛谦今日探望回来，经过族里的学堂，因听到学堂里一片吵闹之声便进去查看，原来那学堂里的掌院正在体罚学生。
薛谦因并不曾管学院里的事，因此不认得那掌院的是谁，问了小厮才知那人正是四房一个姨娘的胞弟，名唤做张应才，因考了几年的举人都未曾中选，薛家聘了他在学里做个掌院，不过领几两银子过日子，平日里负责教学的是薛家一个辈分极高的太爷，名叫做薛葆，只不知为何今日薛葆老太爷不在，只剩下这个张应才管着学堂里子侄们。
原本掌院罚学生倒不值甚么，只是不知那学生做错了甚么事，一院子的学生围着他打，竟将那受罚的孩子脸上打得全无一点好样儿，薛谦见此心想，这一同上学的都是薛家宗族的子弟，你一个掌院的见他们当众做出如此不睦的事也不劝阻，岂不是叫他们互相生了嫌隙么。
薛谦又叫小厮去打听，才知那受罚的孩子名唤薛蚰，是族里一个偏房，家里如今只有一个寡母，平日里因家计艰难，将纸笔看得格外重些，偏今日因薛家五房的重孙薛朴不知怎的打翻了他的墨，将带的书纸都染脏了，薛蚰与薛朴理论了几句，倒惹得薛朴伙同另几个亲近的子弟打了他一顿，原本此事到了这里就罢了，谁知张应才不知怎么知晓了，又因这惹事的薛朴家里财大势大，平日无事还巴结三分呢，便想着上赶子去讨巧，又将薛蚰叫过去一顿大骂，这薛蚰心里委屈，又见张应才偏帮着薛朴，于是辩白了几句，谁知惹恼了张应才，竟叫学里的孩子轮番上去打薛蚰。
薛谦听了事情原委后气得火冒三仗，心知将这等无德无才的人聘来做掌院岂不是误人子弟么，他有心当场要这张应才收拾东西走人，又顾及着四房的脸面，便按捺不发，只写了一个帖子递到四太爷那房里去凭他论断。
薛谦讲完之后脸上仍是一片愤色，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学里有财势的子弟个个胸无大志，偶尔有几个刻苦好学的又被这样打压，若照此下去，薛家真真是后继无人了。”
王氏笑着对薛谦劝道：“这样的事也不是咱们家独有的，再者各房各院里的事杂七扯八，又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哪里能分派得这样清楚，咱们只管好自己的门户就是了。”
薛谦冷笑一声，哼道：“若是如此便罢了，偏回来时又碰上后廊上七太爷的孙子薛虬与薛询两个当众吵起来了，引得众人都围观起来，真是将家里的脸面也丢尽了。”
王氏听了奇道：“这却是为何？他两家隔的又远，平日也不曾走动，怎么就不顾脸面的吵起嘴来了？”
原来这薛虬在东市里挂了薛家的招牌经营头油生意，平日与薛询八杆子打不着，偏今年春上两人都看上了韩家姑娘，便托人去求亲，这自古哪有叔叔与侄儿夺亲的，一时两人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这韩家到底挑了薛虬做女婿，薛询被当作笑柄自然气不过，又有人一旁挑唆着，便在薛虬家对面也开了一家经营头油的铺子，两家暗争暗夺，闹得跟仇人一般，今日遇到一处不知怎的拌起嘴来，倒打了一架。
王氏听了便皱眉说道：“这两人为着一个女人做出这些糊涂事来，也不怕惹人笑话，难怪上回见了薛虬的娘与询太太，两人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薛谦对王氏正色说道：“族里各房中，那些关系远些的，平日能不见便都推了，没得见了还心烦。”
王氏自然道好，又细细劝慰薛谦，薛谦叹了一口气说：“别的都还罢，只怕有一日他们惹事了，咱们还要被牵连呢。”
薛宝钗听了薛谦讲了半日，又见薛谦发了这样的感概，便知他定是心内有计较的，原本宝钗自穿越过来也是想着自己关好门过日子，哪知经了前几年薛虹打伤巡府公子，又有薛蜒打死人，宝钗便存了他们这一房搬出去的心思，只这搬出去是大事，宝钗一个姑娘自然不能随意开口，此时她见薛谦也起了这样的心思，转头望着王氏说道：“我看爹爹说得很有道理，便说因前几月蜒大哥打死人的事，如今连累得咱们家也要被人议论，日后哥哥和蝌弟出去考学，若有人存心人提起这事，怕也要被连累呢。”
王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想起以后孩子大了说亲事，因这些事被人诟病那可真是冤枉，薛谦又对王氏说；“我心里隐隐约约早已有个主意，只是事关重大，还需等译弟回来从长计议。”王氏追问是何主意，薛谦便对王氏说：“这家里如今闹得这样，我想着搬出金陵也罢了。”
王氏听了果然大惊，她素知薛谦的脾性，如若不是思虑多日，定是不会起这样的心思，便追问：“咱们家这一二百人口，要迁走可不是易事啊。”薛谦看了王氏一眼淡淡说道：“我不过说说，哪里就是现在要搬，再者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薛谦和王氏两人又随意说了两句，都默默不语，宝钗心知这是大事，薛谦必要等薛译回来再细细商量，只是眼下他们有了这心思，想来搬出金陵是迟早的事，不过照此情形看来，他们必定是要搬到京里去的，宝钗低头看着挂在身上的金锁默默想着，如果万一搬出京里去，可不要再扯牵出甚么金玉之说啊。
王氏因今日薛谦说的话对几个丫鬟道：“今日老爷说的话，出了这门一个字也不许提，若是有半点风声漏出去，仔细你们的皮。”那几个丫鬟都一一答应了，宝钗见屋里人都被唬到了，有心要引着薛谦与王氏出去走走，便提议道：“才刚爹爹来时，我们还顽笑说要妈邀你去园子里看荷花呢，现在日头小些，又在这里坐了半日，出去走走散散心。”
王氏原本身子已有些倦怠，不过此时见薛谦与宝钗因着刚才所谈神色都有些不好，少不得陪着一起出去走走。
这日午后下了一场骤雨，天气凉快得很，小若刚刚服侍了宝钗歇下，宝钗躺在床上听到窗外雨下得越发大了，便渐渐睡去，只是不知怎的梦到了前世的老家，竟是在睡梦中难过得流泪满面。
一旁正低头绣花的小若见了，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喊醒了宝钗；“姑娘，快醒来，姑娘，快醒来。”小若接近喊了两三声，宝钗才缓缓醒了过来，小若又扶起宝钗道：“姑娘，可是被梦靥住了。”
宝钗靠在枕上愣了片刻还未回神，这两三年她几乎不曾再梦过前世，却不知怎么今日会梦到老家，小若给宝钗倒了半盏茶，又叫了莺儿和喜儿进来，另有秀姐儿端水进来服侍宝钗洗脸，小若见宝钗只管坐着发怔，陪着宝钗坐下，拉着她的手问道：“姑娘刚才做了甚么梦，竟唬得哭出来了，要不要让李奶奶过来收收惊？”
薛宝钗摇了摇头，只叫小丫鬟卷了竹帘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莺儿见此便进了里间去找了一条毯子搭在她的腿上，又放下帘子道:“姑娘才醒来就坐在窗前，仔细吹了风呢。”
宝钗因刚才做的梦心里很是烦闷，皱眉说道:“屋里闷死人了，开个窗透气你还来多嘴。”莺儿耐着性子劝道：“姑娘嫌闷了，咱们说话解闷岂不好。”
宝钗摆摆手不说话，又坐了一会子才望着小若问道:“中午三顺家的说要送庄子上的账本来，东西都送来了没有？”小若回道:“东西都已送来了，我放在书橱第二个格子上呢。”宝钗低头想了想，又问道:“三顺家的有没有到孙姨娘那院里去？”
一旁的莺儿说道:“想必去过，三顺家的是跟孙姨娘的丫头小环同来的，那小环来传话，说孙姨娘说了，四处庄子里春上的租子都已收齐了，银子也已称了，现交到太太那里去了，只等姑娘看了账本便是了。”
宝钗心想，这古代的账本晦涩难懂，等她将薛家这三四十个庄子上的账本理清了，只怕也该写出一本‘九章算术’出来了，偏她上辈子是文科出身，于这理账这方面又不通得很，原先家里管账的都是王氏，现下这事自不能再要她费神，另一个孙姨娘虽也奉命理家，只她身分不够，家里账目是不能给她看的，只是平日理账是个什么章程，还需去请教她才是，于是宝钗转头对莺儿等人说道:“等会子你们随我去孙姨娘院子里坐坐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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