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梅卷土重来》凡小辰

2、惊魂夜

　　什么叫转折？什么叫跌宕起伏？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陆弥被这突如其来的安羽杀了个措手不及，足足愣了十几秒，一张口，却是那句：“情人节快乐！”话出了口，才觉得这开场白着实诡异，一时又僵住。反观安羽，却像是丝毫未觉得这声问候有什么问题，双手插袋，浅浅的笑开来：“情人节快乐！”

　　据安羽这厮交代，这段时间手上有个工程，本来是不预备回来的，不过这几天组里多加了几个人手，想到自己今年总共也就回了两次家，索性把剩余的10天年假一并休了，今天傍晚才回到Z市，家都没来得及回就被一帮狐朋狗友拖出去接风，到这会都没散场，出来吹吹风醒醒酒，却意外看到陆弥抱着个娃娃在路上闲逛。俗话说的好，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大半夜的撞上了，就一块见见那些个狐朋狗友去吧，反正两人自中学起就是校友，陆弥对那些家伙也算不得陌生。

　　跟在安羽身后迈进KTV包厢的时候，陆弥忽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放佛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自己也是这样默默跟在他身后，接受一群无风不起浪的家伙们肆意的调侃。耳边的嘈杂一瞬间消了音，只剩一群人的手舞足蹈，渐渐与记忆中的夜晚重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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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陆弥和安羽同时参加了高考，在那黑暗的两天过去后，两人一同迎来了一生中可谓最美好的暑假。十二年寒窗，一朝解放便是无穷尽的狂欢，今天一个聚餐明天一个联谊，管他哪个班的，凑一堆就能闹一天。陆弥便是在朋友宴请朋友的聚会上遇上了安羽。那是陆弥第一次在长辈的饭局之外见到这个男孩，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男孩：标准的板寸头，深蓝格子衬衫、深色牛仔裤、标准黑白匡威，简单随意。他们在餐馆大门外遇到，他迎上她探究的目光，笑了笑，说：“一起进去吧！”那时的陆弥不知为何只觉得脸庞忽然烧了起来，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便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餐馆，那副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媳妇样引得包间里一阵起哄。

　　后来的陆弥常想，自己便是在那一晚盯上了安家那支羽的，也可能更早吧；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她与安羽的错过，开始与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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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吼版的“离歌”想起，将混沌的陆弥拉回到现实。安羽端来一杯橙汁放到陆弥面前，继而在离她一拳左右的地方坐下，似贴心又似疏离，一如以往。两人静静坐着，不说话，放佛听的不是醉鬼的吼叫而是一场高雅的歌剧。自相识以来，大部分时候这便是他们的相处模式，静默相伴，倒也从不尴尬，可惜今晚的陆弥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自己YY了一晚上，或许更久的人忽然间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这变故换了谁一时半刻也受不了，联想起那些小心思，陆弥开始觉得如坐针毡。“最近还好吗？”还是找点话说说吧，陆弥想，好歹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还行吧，老样子。。。倒是你，听说换了工作，现在还好吗？”周围的音量有些大，安羽微微侧过身子，对着陆弥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掠过耳边，陆弥一下觉得更乱了，“呵呵~还好还好。。。你爸妈也还好吧？”“你们今晚不是一起吃饭的么？”“对的对的，呵呵，你家狗狗也很好。。。”“恩，听说又胖了呢”“女朋友也好。。。”最后一句还没问完，陆弥就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问候人家全家也就算了，还扯上女朋友什么的算怎么回事，还嫌不够乱么？ > - < 念及此，陆弥赶紧端起桌上的橙汁小口嘬起来，眼观鼻鼻观心，盼着安羽听漏了刚刚那句。半晌，没听到安羽的回答，陆弥开始觉得也许他真没听到刚才那一问。抿了抿唇，抬头望向安羽，却对上他直直的目光，又一次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我没有女朋友。”他说。

　　“我没有女朋友。”自安羽轻轻吐出这句话开始，陆弥的世界便只剩下了这几个字，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被安羽送回家、如何敷衍了家中二老、如何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只知道当她赤条条泡在浴缸里的时候，脑子里盘旋的依然是这句话。这句话里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可连在一块却让人糊涂，因为她记得安羽的女朋友，那个叫蒋玉玉的女孩，那个四年前突然出现、从懵懵懂懂的她身边带走了安羽的女孩。她以为他们已经好得一塌糊涂了，原来不是吗？

　　时间回到高考后的暑假，陆弥与安羽一同参加的那场晚宴。陆弥的小媳妇样为那个夜晚带来了一个欢快的开场，接下去便是顺理成章的入席、上菜、开动。感觉到大家的目光终于放过自己，陆弥松了口气，拿过面前的橙汁狠灌了两口，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15个人围成声势浩大的一桌，有熟的、不熟的、认识脸叫不出名字的 = =。。。还有，一个女孩，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陆弥的目光兜了一圈又落到了那个女孩身上，努力回想，始终记不起学校里有这号人物。好在很快有人为她解了惑：“这个是我的小学同学兼好姐妹，中学去杭州念的，这两天刚回来，我舍不得把她一个人放家里，就带出来啦~”说话的是与安羽同班的一个女生，对于陆弥来说就是属于认识脸叫不出名字的那种。“玉玉你自我介绍下呗~”被点到名，女孩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笑着介绍起了自己：“Hi all，我叫蒋玉玉，也是Z市人。好久没回来了，很高兴今天能遇到这么多帅哥美女，多多关照哦！”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婉转，听得在座不少热血沸腾的男同胞们两眼发直。于是很自然的，这个以“家属”身份出现的陌生女孩成为了当晚的焦点，被男同胞们追捧，被女同胞们议论。“那谁带来的什么同学啊。。。还真是自来熟诶，你看你看，全都围着她转。。。”陆弥向来不擅长八卦，听着同伴的碎碎念也只是笑笑，她的全副心神早放在了安羽身上，余光注视着他倚在一旁的沙发上跟人聊天。至少，他没有去围着她转，陆弥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多，陆弥打着哈欠从餐馆走出来，看那些被酒精洗礼过的人勾肩搭背的道别。迷糊中感觉有人走到了身后，陆弥下意识的回头，是安羽。睡意一下消退不少，陆弥努力瞪大眼，希望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很困吗？送你回家？”“额。。。不顺路吧。。。”这话还真不是出于矫情，只是陆弥知道安羽住在城西，而自己住城东，确实不顺路，不过真等话出了口，陆弥又忍不住开始埋怨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让他送自己回家，多美好的画面啊。。。“很晚了，一个人回去可以吗？”当然。。。会有点害怕的啊，陆弥心想，所以还是你送我回家好了 ^ ^。可惜，这句话尚未有出口的机会，就让别人搅了局。“小安子快来快来，有美女让你送回家~”染了醉意的声音从天而降，震的大家都抬起头来看向一个方向。说话人是安羽那班的班长齐加越，此刻正站在蒋玉玉的身边冲安羽招手，等了一会不见安羽动弹，干脆拽了蒋玉玉就往安羽这边过来了。待走近了，才发现陆弥的存在，随即吹了个口哨，调侃起来：“呦~这不是陆姑娘么~小安子，你要送人家回家啊？那我们蒋美女可怎么办呀？”一边说还一边上下打量了陆弥一番，吊儿郎当的神态让陆弥很是反感，却又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反应。“你住哪里？”安羽还是一派淡然，掉转头问蒋玉玉。“城西XX路XX小区”“哦，齐班住城北，不远，顺路送你。”淡淡的一句话说的其余三个人都是一愣，齐加越第一个嚷嚷起来：“城北到城西啊。。。安哥哥，你这顺的是哪门子的路啊？”安羽没有理会齐加越的问题，也没有给蒋玉玉回话的机会，只是转身轻轻对陆弥说了声“走吧”，便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出几步，见陆弥没跟上来，又停下，补了一句：“我送你回家。”陆弥构造简单的小脑瓜此时已经完全跟不上事态发展了，只知道愣愣的向安羽走去，看他跟着自己转身，继续向前走。

　　如果那一晚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许结局会截然不同，只可惜——“安小羽，你不记得我了？”清脆的女声划破夜空，陆弥与安羽同时回过头，蒋玉玉站在那里，笑的如沐春风。

　　浴缸里的水渐渐的凉了，一如陆弥早前沸腾的思绪。她往水里缩了缩，将头枕在浴缸边上，贪恋最后一刻的温暖。闭上眼，眼前是安羽安静的脸，那眉，那眼，那淡淡的笑，分外清晰。突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呦~~~这不是陆姑娘么~”陆弥大吃一惊，迅速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浴缸底，头顶是波光粼粼的水面！窒息的感觉传来，陆弥开始拼命挣扎，无奈那浅浅的浴缸放佛摇身一变成了苍茫的大海，无论陆弥如何挣扎都无法浮出水面。力气一点点被耗尽，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陆弥想，我居然想安家那厮想的淹死在了浴缸里，实在是忒丢人了啊啊啊~~~咦？不对！好像还有个谁。。。那个。。。该死的齐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