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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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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阳呆了一呆。
墨离常的眼睛里透着彻骨的冰冷。
她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看那眼神。好像一瞬间,晴阳模糊明白了一些事情,面前这个人,是冷厉威严的皇帝,而非自己温和的哥哥。原来一些事情忤逆了皇帝,他也一样可以杀了自己。
厅里寂静下来。郁闵疏默默站在一侧,看着小公主从抽抽嗒嗒忽然愣怔住,立在皇帝的身后,往后缩了一缩。
墨离常转向晴阳,脸色缓和下来,声音又变得柔和:“听朕的话,你是朕的亲妹妹,怎不希望你嫁个好人。西青虽然远了些,你嫁过去,就是国后,一国之母。”
晴阳低着头,没有说话。
墨离常又柔声问了一句:“听到了吗?”
晴阳慢慢点了一下头,身子仍是僵的。
墨离常叹一口气:“看你哭的摸样,今天就休息一夜吧,明日再画。”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声音里却含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墨离常走后,太监将郁闵疏安顿在离公主的宫殿不远的一处侧院,等第二天再为公主作画。郁闵疏踏出门前,看见公主小小的身影,跌坐在椅子上,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随着太监离开。
宸阳宫里,墨离桐声音有些焦灼,又有些恳求:“晴阳妹妹为什么非嫁那个西青的国主不可?”
墨离常并不答话,坐在灯前。
墨离桐继续道:“皇上,您应该知道,西青虽然民风彪悍,战斗力强,毕竟弹丸之地,并不富裕。如果因为联婚,两国交好,开通贸易,也是那些蛮子从我中原得到的多。”
墨离常仍未说话。
“又如果想用这种办法,吞并此国,西青人蛮戾,终究得不偿失啊。请皇上三思。”墨离桐有些急切,他也十分喜爱这个活泼又有些刁蛮的晴阳妹妹。他知道皇帝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原因,只是这次,他怎么也猜不透为什么,他想或许是皇帝对西青起了野心,
“你听说过,西青的北部有一座山,叫做伏龙峰么?”墨离常忽然开口。
墨离桐愣了一下。
宫里的夜跟别处不太一样,寂静,肃严,阴冷。高高的墙将明月挡在外面,只留下院子里一角的明亮。郁闵疏并没有睡着,他推开门,踱出屋子。
深宫的路径细折绵长,分岔很多。若换做别人,定不会轻易在深夜出来走动,郁闵疏却随意的向前走,并不十分选择方向。大概住所偏僻了些,竟然一路没有看见巡逻的守卫。走了一会,路开阔了些,再向前转个弯,墙后是一处开阔的花园,黑暗里看不清颜色的各种花朵,微微晃动,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
地方开阔了,月光洒下来,照在前面回廊里,站着的一人身上。
那人负手背对着他,静静立着,大概在想什么事,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走过来。
郁闵疏拨开花丛,听见脚步声响,那人转头。
一双黑的眼睛。
看见那人的面貌,郁闵疏身形一滞,俯身:“皇上。”
墨离常看着郁闵疏,眉头微微一皱,他一向不喜被人打扰,才没让随身的侍卫跟着,只一个人出来散心。没想到面前这人竟如此大胆,半夜里在皇宫内院乱闯,还闯到了皇帝本人的面前。
“你是何人。”墨离常看着他。毕竟是黑夜,且白日里郁闵疏一直垂首,墨离常并没仔细看他的摸样。现在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郁闵疏声音平静:“草民郁闵疏,皇上白天见过草民的。”
墨离常微微讶异,一个小小的画师,怎么会有胆量半夜在这里乱走,道:“起来吧,抬起头来。”
月光下郁闵疏慢慢抬起头,墨离常看见一张干净略瘦的脸,没有看见皇帝惊慌的表情,只是平平淡淡的眼神。他见过很多眼神,敬畏的,惶恐的,卑微的,谄媚的,唯独第一次见这样平淡的眼神,
墨离常忽然饶有兴味起来,道:“你知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只是个画师,胆子却这么大,不怕被侍卫逮到问罪吗?”
郁闵疏又低下头:“草民无知唐突,着实有罪,只是觉得在屋里烦闷,换了地方也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草民没来过宫里,只觉得这宫内新鲜,没曾想冒犯了圣驾。”
墨离常看着低下头的郁闵疏,忽的走进了一步,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朕怎么知道你不是刺客,混进来刺杀朕的呢?”他俯身凑过来,看着郁闵疏的眼睛。
郁闵疏笑了一下。墨离常皱眉:“你在笑朕?”
郁闵疏看着他:“草民在笑,如果我真是刺客,恐怕现在皇上您现在已经不能这么质问草民了。”
墨离常一怔,旋即明白郁闵疏的意思,他把手松开,重新负手转向花园,道:“朕饶了你这一次。下次朕可就没这般的好心情了。”
郁闵疏躬身:“草民谢皇上开恩。”
“你是开了一个画坊?”墨离常忽然想起,太监曾经给自己禀报过公主画师的底细,当时并没有多过问。
郁闵疏答道:“是,叫沐月坊。”
“明天好好为公主作画。”墨离常沉默片刻,拂袖转身离开。
天微微亮的时候。白天领郁闵疏进宫的太监,面色阴沉的推开郁闵疏的门,后面跟了两个跨刀的宫卫。
郁闵疏问道:“李公公,现在就要去为公主画画去么?”
太监冷哼一声:“画画?你先去跟我到刑部走一趟吧。”
郁闵疏看到太监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再看他:“李公公,怎么回事?”
太监把手一挥,宫卫手里拿着镣铐,走上前去,迅速将郁闵疏的胳膊一扭,镣铐卡在了手上。
郁闵疏并没有反抗,他胳膊被宫卫抓着,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死了。”太监尖细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