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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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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给江琉璃介绍的人家是本村的一个富户,姓晁名盖,这人长得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看起来为人豪爽,不过发起飙估计很可怕,都说人以类聚,真不知道这粗人和吴用这秀才怎么成的朋友。江琉璃不愿意在这种看起来就很有威胁感的人手下干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无奈除了这人也没有别处可去,她也只好答应下来。
吴用和晁盖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走了。江琉璃偷听了两句,大概是这女子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本是歌妓,不料得了怪病头发掉光,被老鸨驱除,见她一人孤苦无依,望保正收留做个丫鬟。
待吴用走后,晁盖对江琉璃吩咐道:“既然是吴学究介绍的人,我自当照顾,不好派你什么重活,你每天打扫打扫院落,浆洗衣物,烧水做饭就行。”
这哪里是不重的活啊,你这一番话几乎包含了所有饮食起居好不好,而且我哪里会做饭。不过这一切都是腹诽,江琉璃不敢反驳,欠身行礼后,就随着另一名长工去领物什了。那长工分发给江琉璃一些衣物,做工粗糙还没有吴用给买的好看。接着长工又带她去看房间,紧邻四合院大门,坐南朝北与正方相对的那间就是她的房间。好在这晁盖家里只有她一名女工,所以这间房子不用和人分享。
就这样江琉璃开始了丫鬟的生活。每日早起打扫院落,饭后收拾碗筷,上街买菜,再就是洗洗衣服。其中最麻烦的是洗衣服,没有自来水,洗个衣服要从井里打水,打一桶水就累的琉璃气喘吁吁。也没有洗衣粉,衣服上的泥垢要靠棒槌打出来,洗一盆衣服比上一天课还累。可是那晁盖天天练武练得汗流浃背,衣服一天一换,让琉璃几乎吐血。不过还好,这晁盖虽然有钱但却是独居,没有长辈妻子,所以也只洗他一人的就够了。
除去洗衣服就没什么太累的工作量,毕竟是女孩,粗活什么都是男工来干,她打个下手就行。如果手脚麻利还有许多得闲。空闲时她就去打听一些当时的事,来了解自己所处的年代。几经打听再加上努力回忆历史课,江琉璃才明白,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公元1120年左右,离北宋灭亡不远,女贞金人屡屡犯难。外敌当前,朝上又佞臣当道,皇上重用蔡京、童贯、梁师成、李邦等人,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侈,虽然没到民不聊生那么严重,不过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琉璃感叹自己就连穿越都这点背,没赶上大唐盛世、康乾盛世这些安稳的年代,却赶上了这么一个风雨飘零的时候。不过转念一想,虽然宋朝就要灭亡,不过想到比起商朝的酒池肉林,秦朝的焚书坑儒还是好了不少,也就安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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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江琉璃已在晁盖的庄子上做了半个月工。这天早上,天还未亮,江琉璃就被几个长工叫醒,说是来了客人,叫她去帮忙准备酒菜。江琉璃揉着眼极不情愿的起床穿衣,忙忙活活的跑去厨房帮忙。厨房早就忙的热火朝天,几位长工制备酒菜,她的工作就是将这些酒菜送到桌上。
“小哥,是谁这么早就来串门啊。”江琉璃一边把酒菜装进托盘一边打听。
那正弄着牛肉的男工兴许也是睡得正熟却被庄主叫起,心里不满,没好气的回答:“衙门的人。你快去上菜,少打听闲事。”
“是。”江琉璃心里想着你拽什么拽,端着托盘去了。不知道古时衙门的人都是不是像书里那样凶悍。这么想着,她倒有几分想看,不由加快脚步。外面天还黑着,房间里晁盖和几位官差却已吃吃喝喝的好不热闹。
房间里点着灯,但是并不明亮,屋里有四桌人,晁盖正在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酒足饭饱啊。吃好喝好。”
见琉璃端上酒菜,晁盖埋怨一句“怎么这么慢”便回到席位上,比个手势让琉璃为他这桌添酒。这桌做了三人,除去晁盖,其余两位就是官府的人了吧?琉璃打量他们,右边这位生得较黑,眉间还有一条细细金线,不仔细看不易发现。皮肤黝黑加上眉间异物,莫非是传说中的包拯?右边这位身材高大,只管大口喝酒。“来,都头,干了。”晁盖冲他举杯,琉璃这才知道他是个都头。
两人干了一杯。晁盖开口:“都头,到这有何贵干?”
“奉、奉知县相公均旨,令我和朱仝,分头到、到乡村各处、寻拿贼盗。”那人看着仪表堂堂,说起话来竟是个磕巴。江琉璃差点乐出来。晁盖瞪她一眼,她赶紧退到一边。
“那在我们村捉到贼了?”
磕巴都头刚想回答,却被“黑脸包公”打断:“在那灵官殿上,有个大汉睡着了,雷都头见他不是良善之辈就把他抓了。本想送去县衙,一来时辰尚早,衙门没有开门。二来这个事情,也要跟你保正打个招呼。待日后父母官问起,保正也好有个回答。”
在一旁偷听的琉璃有些不乐意:这包拯说话时皮笑肉不笑,让人难受。而且你们明知时候尚早却来打扰我家,弄得我也睡不好觉。
晁盖点了点头。
“现在那人就关在你庄上的门房里。”
“是吗?”说着晁盖和都头、包公起身,想去看看那贼。于是他们再说的话琉璃也听不清了。只听了零零落落几个字,似乎要找什么公文包。见主人都走了,琉璃也偷偷溜回房间,继续睡觉。
江琉璃回去又睡了两个小时,起来时发现衙门的人已经走光。她去厨房帮忙洗洗盘子,长工告知她今天早上一顿海吃家里菜都没了,她又拿了篮子上街买菜。回来路上路过借宿一夜的学堂,遇见俩人学校门口打架斗殴,仔细看还有一个是那磕巴都头。未免殃及池鱼,江琉璃绕圈回家,花了些时间,好在家里又来客人,晁盖也顾不上埋怨她回来太晚。琉璃不管厨房事,放下菜篮又去扫院子了。
扫院子是她仅次于出门买菜外最喜欢的工作,你想啊,现在没有落叶,院子里也没什么灰尘,装装样子就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这位姑娘。”江琉璃正在偷懒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啊,是!”江琉璃忙回话,顺便握紧扫帚假装没有偷懒。
“在下想要求见你家庄主晁盖晁天王,可否请姑娘通报一声?”
只见来者道士装扮,慈眉善目不像恶人。琉璃应了一声,忙跑去正房向会客的晁盖汇报。
“庄主,门口有个道士求见。”琉璃向晁盖请示,这才发现屋里坐了两位客人。一个是吴用,另一个不认识。说起来自从来了晁盖庄上做工,琉璃就再也没见过吴用,这次见面有些欣喜。不过她也不好和吴用打招呼,弄得自己好像这屋子的主人一样。于是她只是安静等待晁盖回答。
“你没看到我有客人在?”晁盖不满意琉璃的擅闯,有些不悦,“你给他三五升米便是,何必问我。”
“可是他不是要米啊,他要见您。”
“一定是嫌少,那就多给一些,我今天会客,不能见面。”
都说了不是要米是要见你。琉璃有些委屈,但还是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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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没过一会,琉璃又回来了,“庄主,我给他米了,他不要。还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求见你一面。”
晁盖也有些意外,与吴用对望一眼。吴用问道:“那道士还说什么?”
“他……”
“报!保正,不好了!”一个男工也冲了进来,打断琉璃,“那道士发怒了,把十几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三人听闻大惊,忙跑出去,琉璃也跟在后面。到了门口,果然那道士正在发飙打人,琉璃不由得感叹人不可貌相。晁盖单手接下一名被打飞的家丁,其余迎敌之人看到庄主来了,则纷纷退到后面。“你这臭道士,送了钱给你,你还要闹事。”说着晁盖上前与那道士打起来,那道士显然武功不及晁盖,几招过后渐落下风。
“哈哈,”那道士竟笑起来,拱手抱拳:“贫道公孙胜见过晁天王。久闻不如一见,果然好身手。”
这算是怎么回事,自知实力不如人,所以投降了吗?江琉璃害怕被牵连又想看热闹,躲在远处观望着。晁天王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没有回答。
那道士上前一步:“晁天王,贫道有一富贵之事与晁天王商量。”
听到“富贵之事”晁盖似乎想到什么,面露惊讶之色,旋即请那道士进屋商议。江琉璃见没仗可打,转身回去继续扫地。扫到正屋门外,居然看到吴用和那不认识的大汉在门外,看样子像是偷听。江琉璃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连晁盖的好友吴用都不能听呢?不过,江琉璃也知道主人的事不好多打听,于是也不想多问。只是多时未见吴用,想上前打个招呼。结果她放下扫帚刚刚走进,吴用和那大汉就一推门进去了。
这是怎么了?
“好啊,明有王法,暗有神灵。”吴用的声音透过隔音不好的门板传进江琉璃的耳朵里,“你这道士居然敢商量着干这种勾当,我已全部听到,忍耐多时了。”
江琉璃皱起眉头,难道说那道士想蛊惑晁盖去干什么不好的事吗?
“正是机谋未就,怎奈窗外有人听,计策才施,又早萧墙祸起。你这道士,好大的胆子!”
屋子里小小的沉默了一会,道士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位秀才,就是智多星吴学究吧。且吃碗酒如何?学究吓到贫道了。”
酒?这屋子里有酒吗?江琉璃觉得不对,刚刚进去报信,屋子里三人都是正襟危坐,面前只摆着茶并没有酒。再加上道士阴阳怪气的声音,琉璃觉得气氛有点古怪。算了,还是走吧,招呼下次再打也无妨。这么想着,她打算蹑手蹑脚的离开,结果刚刚迈出一只脚……嗖!一阵风从琉璃耳边吹过,再看已有一把钢刀擦过琉璃耳边,钉在了墙上。要是再偏一点的,就会把她的耳朵削下来。
“有人偷听!”屋内汉子粗鲁的声音响起。
江琉璃大呼不好,一定是有人看到自己映在门窗上的影子,把她当成细作了。琉璃脑中只剩一个念头:跑还是不跑。跑的话就洗不清干洗了,万一被抓回来下场无法想象。可是不跑,就怕那三个男人的火爆脾气,会不由分说把自己灭口。
跑或不跑都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想到这里,琉璃稳住脚步。
门被大力推开,一把剑直指琉璃的喉咙,拿剑之人正是晁盖。
“是你?”晁盖看到琉璃面露惊色,“你在这干什么?”
“我……”琉璃看了一眼跟在晁盖身后的吴用,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眼神复杂。“我刚才看到吴教授在门外,想来打个招呼。”
“是吗?那为何又在门外偷听?”晁盖没有放下剑。吴用也不说话。
“我没有偷听。”江琉璃辩解,她只知道那道士蛊惑晁盖做件大买卖,但是内容是什么全然不知。“疑人偷斧,你要是怀疑我怎么解释都没用。”说完,江琉璃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本来晁盖只想盘问几句,但是没想到琉璃的态度如此之差:“好,我是怀疑,那我就杀了你免生事端。”说着晁盖的剑向琉璃劈下来。
“晁天王且慢!”一个人影忽的闪到琉璃面前,晁盖一惊,赶忙收剑,剑在他面前一寸处停下。“吴学究,你这是干什么。”
吃惊的不只是晁盖,琉璃也觉得吃惊。刚才那个一脸狐疑看着自己不肯讲话的吴用,怎么会突然冲到自己面前来挡剑。
“晁天王息怒。”吴用松了口气,“琉璃是你庄上的女婢,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要是这么潦草的杀了,岂不惹旁人非议?况且琉璃来时还未有截生辰纲之事,怎会是细作?这件事还望天王明断。”
晁盖觉得吴用说的有理,但依旧不太放心:“谁知她是不是后被人买通。”
“既然天王不信任她,不妨把她交给小生,小生严加看管便是。”说着,吴用浅浅鞠了一躬。
“哈哈哈。”晁天王竟然笑了起来,“吴学究,我看你救人是假,要人是真吧?也罢也罢,这丫头本就是你推举来的,你要回去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可得看好她,别让她走漏风声。不然,我这剑可不长眼睛。”说着晁天王转身进了屋,“既然她全都听到,也无须再瞒着她,日后严加看管便是。吴学究,你也不必与公孙道长绕圈子,不妨好好说话。”
唉?他们的意思是要我参与其中了?害怕告发,就强拉入伙。将来东窗事发也有我一份?不行不行,我可不愿意干什么大买卖啊。江琉璃想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啊,根本不用防备她!“其实我……”话没说完,吴用的羽扇啪的打到江琉璃头上。“少说废话,跟着进来。”他轻声训斥。琉璃还想说话,却全被他用眼睛瞪了回去。无奈只好跟进去,左看右看,站在吴用身边。“久闻入云龙公孙胜一清大名,不期今日相会。”说着吴用与公孙胜互相抱拳作揖行礼,随后入座。江琉璃也随着站到吴用座位身边,像个小侍女一般。那另一名大汉也拔回差进墙里的钢刀,瞥了琉璃一眼,一声冷哼,坐回位置。
“保正,你一定要做贼吗?”吴用轻声问道。
晁盖答到:“取贼之贼赃,还之于遭贼窃盗之人。”
这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让琉璃感到惊讶,怕人知道的大买卖必然离不了偷盗、走私、贩毒、军火买卖。不过这晁天王要做的是义贼,倒是江琉璃没想到的。
四人商量了一些具体方法,又去了黄泥岗。江琉璃一路跟着,不敢离开吴用半步。一到黄泥岗江琉璃就觉得熟悉。吴用说生辰纲必然从这里经过,这是截取生辰纲最好的地方。
那名叫赤发鬼刘唐的大汉钢刀一挥:“把生辰纲留下,权当尔等过路人,若敢从牙缝里有一个不字,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赤发鬼本就生的凶悍可怖,再这么气势汹汹的一吼,怕是下的人三魂气魄都散去了。
可是吴用却摇扇笑道:“赤发鬼如此截不了生辰纲。”
晁盖也同意:“去年梁中书走失了生辰纲,这回一定会小心防范,必有高人护送。”
这么说着,吴用心中便已有了几分对策:“此事人多做不得,人少也做不得,庄上庄客一个也用不得,就算保正和刘兄功夫了得也担负不起。此事须有七八个好汉才行。”
吴用一个、晁盖一个、赤发鬼一个、道士一个、江琉璃清点着人数,琉璃算不算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