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の薇茵》晓*

5、蔷薇的宣战

　　许是坐了江恶魔的狂飙飞车，雨薇受了不小的惊吓，同时车速过快风吹得厉害，当天夜里她就开始高烧不退，此后几天打针吃药都没能止住来势汹汹的病魔，她足足在家里躺了5天才稍见初愈迹象。
　　在这高考前的节骨眼上，立志要上大学的所有考生都在争分夺秒加紧学习，在学校的每一堂课都尤为重要，而她却因为生病，耽误了一周的复习。
　　雨薇想来想去，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草草过去。退一万步说，即使自己生病并非因为江亦勋，但他强行载她到不想去的地方，任她怎么喊叫都不让她下车，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他至少也应该说声抱歉吧。
　　而且，对于他根深蒂固的恶劣脾性，她觉得不能再姑息纵容下去了，一定要进行纠正，不然只会越变越坏、越来越糟。以前，她只知道跟他倔强的对抗，从没想过改变方式，现在想想，她该既斗智又斗勇才行。
　　另一方面，雨薇生病的一周，江亦勋时常会有些烦躁，最近气温变热，人容易上火，心情不好、偶尔烦躁，应该是跟天气有关，他也不以为意。
　　但，一想到梁雨薇，他又很不是滋味。从未有人敢跟他一直对抗，而且还那么倔强、不认输的！真可笑，在Ming Club她竟敢装不认识他，执意跟他划清界限。
　　他是什么人？容得她那么放肆、随意妄为吗？
　　他一定要制住那块顽石恼人又嚣张的气焰！
　　（晓曼题外：恼人又气焰嚣张的，貌似另有其人吧！偶的雨薇可是乖巧懂事、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所以，当江亦勋还没去找梁雨薇的麻烦，而雨薇却神奇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因为大病初愈她看上去仍很虚弱却十分坚决地要求他道歉时，江亦勋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
　　然后，他出声问她：“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声音冷冷的，没有不屑，却不能置信。
　　“知道。”她回答得爽快。
　　“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漂亮的眸子，蕴含着凌人的危险，似乎一触即发。
　　“了解。”恶魔的为人，本质就不是人。
　　“那你就不怕我……？”忽然森冷的口气，渗透出厚重的逼迫感，强烈到让人心生惧意。
　　雨薇一颤，握紧手心，然后，字字句句斩钉截铁：“我亲生爸妈给我取名为雨薇，自然是希望我能像开在野外的蔷薇花一样，任凭狂风暴雨都要冲破阻扰勇敢地生长。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江亦勋，请你先跟我道歉！”
　　所谓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她可是来跟恶魔宣战的！刚才心里还颤了那么一下，真是丢脸到家。
　　“野、蔷、薇！”江亦勋脸色犹如寒霜，一字一顿清晰念出，周遭空气蓦地凝重。
　　雨薇深吸口气，然后提高音量说：“我去‘阳光之家’，你却限制我的自由，把我强行载到别处。你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情，我当然可以要求你向我道歉！”
　　“还有，”她继续道，“这十年来你对我做过的每一件恶劣无理的事情，你也要道歉！”
　　年轻的女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口气硬朗，态度坚决。她身体刚好，嘴唇毫无血色，脸色也苍白到仍有些吓人，娇小清瘦的身形，站在高大强健的江亦勋面前，愈发显得单薄渺小而微不足道。
　　然而，就是这个在他眼里如石头般不重要、不重视，只是闲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活玩具，却让江亦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困惑，因为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瞬间，从来都心思敏捷、应变从容的江亦勋，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房内陷入沉寂。
　　数秒后，他终于冷冷开口：“我活了十九年，从来都只有别人跟我道歉的份！”
　　雨薇承认，江亦勋这句话彻底惹毛了她。
　　本来想好要保持冷静跟他斗智斗勇的，愤怒之下全忘脑后了，许是跟天借了胆子，她一鼓作气脱口而出，话像开了闸似的刹也刹不住：
　　“如果你十九年的人生，只有别人向你低头示好，那并不表示你江亦勋有多么了不起。从美国留学回来，你不进寰宇集团工作，不肯帮爸爸分担，不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也不见你参加其他任何方面的事业和工作，终日放浪形骸、吃喝玩耍、整人取乐！你对自己极度不负责任，对他人不懂得尊重，对父母不够体贴，对家庭只知索取，对社会也没有一点贡献！哈佛和麻省理工，给了你耀眼的了不起的文凭，却没有教会你做人的道理吗？”
　　“梁雨薇！”江亦勋一把掐住她脖子，俊脸上的盛怒，昭示着山雨欲来的狂猛。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这一刻，不知怎的，他受不了、受不了、就是受不了这个向来在他眼里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人这么看低他！
　　“我这么说，你在生气吗？”雨薇被掐住后呼吸不顺畅，却仍挣扎着大叫，“你说一直以来只有别人给你道歉，我告诉你，他们不是在向你道歉，他们是在向寰宇集团在政商两界的权势道歉。你听好，如果没有江涵爸爸、没有寰宇集团，你江亦勋就什么都不是！”
　　“给我闭嘴！”江亦勋怒极，眸中迸射出犀利光芒，手上的力道又重，冷酷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威胁：“我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
　　雨薇呼吸愈紧，痛苦地咳呛起来。
　　“咳……咳……杀人是犯法的……咳……咳……”
　　见她脸色变青、眼看就要窒息，江亦勋目光闪动，冷眼旁观她痛苦的表情，几秒钟后，终于略微松手。
　　雨薇一获得顺畅呼吸的机会，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停吸着空气，咳咳喘息了好一会儿，她才一边用力去拉江亦勋仍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边不放弃地继续要求：“现在，你可以向我道歉了。你又多犯了一条错误，因为你刚刚差点谋杀我，所以你的道歉必须得更有诚意，你要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我就考虑……原谅你！”
　　江亦勋自出生以来凡事占尽上风，从未遇过这样可笑又不自量力的挑战。蓦地，他甩开对她的钳制，冷冷一笑：“趁我没改变主意，滚出我的房间！还有，你尽可去爸爸那里告状！”
　　雨薇一个趔趄没站稳，右肩撞在桌角上，疼痛难忍。捂住肩膀，她毫不退让：“我不会去告状，但是你必须跟我道歉！”
　　江亦勋脸色阴沉：“你今天吃错药了吗？”往常即便是跟他对抗，也没像今天这样豁出命来跟他杠上。
　　雨薇摇头：“被你强迫坐飞车，吓出五魂六魄，喝了那么多风，病了一个礼拜，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要改掉你的恶劣脾性。我现在做的，是在纠正你那糟糕的人格缺陷，说不定有一天，自诩天下第一的江亦勋你还会感激我的。”
　　江亦勋冷笑，彻底蔑视于她：“就凭你？”
　　雨薇道：“如果今天我做不到，那就等明天，明天做不到，那就等后天，如果后天也做不到，我还有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没完没了，淡然却坚定。
　　“真受不了，你给我出去！”江亦勋耐性尽失，一把拎起她直接提走，尔后丢在门外，再“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雨薇拍打门板，严重抗议：“江亦勋，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呢……”
　　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余音缭绕！
　　魔音。
　　门内侧的江亦勋，异常烦躁地捂住耳朵。

　　翌日开始，雨薇与江亦勋之间，迸发出两人史上最多的“互动”——
　　早晨，雨薇在上学前，去敲江亦勋的房门，高喊着：“早睡早起，哥哥起床！早睡早起，哥哥起床！”
　　最讨厌别人在他睡觉时吵他的江亦勋，铁青着脸开门就骂：“你神经病啊！”
　　然而，雨薇却高举手里细长方形的纸质牌子，上面画了一个人，虽然画得不太像，但依稀可辨是江亦勋的轮廓，下面还有六个大字两个标点，分明写着“江亦勋，请道歉！”
　　江亦勋正待发作，几个在清洁走廊的佣人，好奇地探头探脑张望过来。
　　雨薇却扬着笑脸，热情地用手里的牌子跟他打招呼：“哥哥早安！睡得好吗？今天要忙什么？要见那个叫什么Fiona的千金小姐吗？晚上还回来吗？”
　　雨薇的姿态表情很神经，问出来的话也很三八！她每说一句，手里的牌子就从他眼前晃一遍。
　　耳力极好的江亦勋，听见一个佣人小声说：“雨薇今天有点小夸张哎。”
　　另外一个人接话道：“这孩子平常太乖了，就该这样活泼才好。”
　　倏地，江亦勋不怒反笑，正待教训她，让她好好吃点苦头，雨薇却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说：“哥哥，我先上学去了，白天我们短信联系哦！”边跑边还不忘要挥着手里的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