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迷梦之琴魂》苏紫灵

3、琴魂

　　戚墅为伊忻的五星级高等学校，地位尊贵显耀，无论是升学考试还是庆祝盛典，都颇受社会关注。而今年的文心秋韵艺彩杯也不例外，来了不少各地的媒体记者。
　　看着正在布置的舞台以及高高悬挂金灿灿的四个大字——文心秋韵。卞城不禁喜自心而来，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件最伟大的事，他竟说服了素颜登上这个舞台，他希望她能用她的琴声去感染更多人。他要带她走出孤独，提高知名度，无疑是最快最简略的方法。
　　然天空不作美，竟在这时下起了细雨，虽然很小，却让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他抬头凝望着略阴沉的天空，微雨落在他的脸颊上，凉丝丝的，卷走夏季的余温。究竟是什么不对劲呢？他又找不到一点头绪。
　　文心秋韵从开幕至此办得一直很顺畅。戚墅今年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没有一个节目是陈旧的，皆是精心安排的。
　　坐在观众席上，卞城却心神不定，右眼皮跳个不停，他知道是个不好的兆头。
　　“哎，说实在的，我越来越佩服你了。”阿胜用胳膊顶了顶卞城，顺便递来一瓶饮料。
　　“嗯？”卞城缓过神来，接过饮料瓶径自拧开，有些疲惫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就是你的那位神仙般的女孩，也没见你追过女孩，竟然第一次就成功了，不愧是我的哥们，不过我就是不懂，既然是交往了，干嘛走路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呢？”阿胜蹙眉，挑眼疑惑，“你可别告诉我距离产生美。”
　　“你！”卞城陡然瞪目，惊骇道：“你跟踪我？”
　　“咦……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是关心你，恋爱嘛——”观众席上顿时传来阿胜的一声惨叫。
　　只见卞城扑了上去，作势要撕开阿胜的嘴。
　　“住手……记者……”阿胜紧拽着他的手腕，想到手机被没收了，他还没发飙了，“还我手机……”卞城仿若没听见一般，不肯松手，“出来了……仙女……”阿胜艰难的指了指舞台。
　　意识到下场节目就是素颜的钢琴演奏，卞城这才松了手，其实这场节目亦是他所期待的。
　　其实并不是他想和她保持距离，他也想和她走近些，而素颜却有意在疏离。

　　她永远都是那一身素白，眼神淡漠，总给人一种隔了一层薄雾的感觉，亦是那层薄雾，所以很多人都无法看透她，她也甘愿掩蔽心扉，固执的不情愿任何人读懂。
　　她缓身坐下，如同轻纱一样飘落。她的白纯洁的像天使的羽毛，与黑色的钢琴形成鲜明的对比。黑与白，本来就属于无色系，而她的生命的在众人的眼里亦是无色、平淡、漠然。
　　唯有她的钢琴声，喜怒哀乐，各种的色彩参杂着，无论多少次，她依旧能够让聆听人的心莫名的开始疼痛。她仿若琴魂，只有在演奏时才看得出，她还活着。
　　他问过素颜的母亲，为什么素颜只钟情于那首名为《春来》的钢琴曲。
　　素颜的母亲当时微微一怔，随后眼里不禁泛起一抹哀伤的神色，她告诉他，那首钢琴曲是素颜最重要的人写给她的。
　　他又问，那个最重要的人呢？
　　素颜的母亲却梗咽住的，不再做声。
　　整个素家就像一团迷雾，而他就是那个偶尔穿越过这场迷雾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这场迷雾散去后会是是什么样的景观。既然素家有意在隐瞒什么，他也没必要一定要看出个端倪，反遭人嫌。
　　他所要做的只是带素颜走出孤独，让她幸福，仅此而已。

　　不出他所料，这场节目结束后，定会引起轰动。
　　观众席上哗然一片，记者们也在这时纷纷活跃起来。这将是个头条新闻，戚墅出了一位可以和当年的伊忻最知名的钢琴家所媲美的天才少女！
　　“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还是学钢琴的？”刚刚下了舞台，记者们蜂拥而至。
　　素颜漠然的注视着他们，不做任何人声响。
　　这样的局面更是引起了记者们的好奇心，摄像头，照相机都聚集到它一人的身上。
　　卞城在一旁注视着，这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笑容却在他的脸上僵硬，他感觉不妙！
　　被那么多记者缠绕着，素颜开始有手臂衣袖不断遮掩着自己，瞠目骇然的躲避着，接着，脑袋仿佛要裂开一样，她的眼瞳里划过一丝恐惧，神情剧烈地变换。
　　嘴里不由得发出微弱的低呼，“不要……”
　　她的眼前开始产生幻像——
　　“大家快来看，就是她……”
　　“请问你对这样的感情持有什么样的想法？”
　　“原来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会发生那样畸形的恋情……”
　　“不要遮掩啊，敢做怎么不敢面对呀！”
　　……
　　“不要……”她抱着头，惊恐的后退着。
　　“不要——”一声嘶喊，划破长空，惊动飞鸟。
　　然而不久，她就看到一道黑影冲了过来，那种紧张的焦虑的神色，那样的熟悉，一如当年，护着她，逃脱了那些人性麻木的讥讽人群。
　　卞城一路上为她遮掩，紧牵着她冰冷的小手，护着她，直至躲进了无人的器材准备室。他将门反锁上，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才一进入准备室，素颜便倚着墙瘫软了下来，瑟瑟发抖，脸色更为惨白。抱着膝埋首恸哭起来。
　　“素颜？”卞城紧张诧异地看着她，原来他还是做错了。
　　她的抽泣声在哭泣中一抖一抖，像风雨中的树叶，绝望的、凄伤的、遥遥坠地……
　　寂静的准备室里只有她的抽泣声。卞城忍不住叹息出声，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对不起，我……帮你去倒杯水……”他从柜子中取出一次性的水杯，后又转入另一个室内。眉宇紧锁，心里一片纷乱，他该如何是好？
　　整个人便像是失了魂，看到她哭泣，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等到他回首转入室内，想要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之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素颜竟然在室内凭空消失。室内一下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没了。
　　“啪——”水杯从他的手中不由得滑落坠地，溅湿了他的鞋裤。
　　“素颜！”他疯一般冲出室外，然记者未散，却没有找到素颜的影子。陡然间，他只觉天旋地转。

　　整整一下午，卞城疯狂的寻找素颜，却都没有结果。她仿佛从人间消失一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走的那么快？怎么说他也是校体育队的，只那么一瞬间，一个大活人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打过电话给素颜的母亲，问她素颜有没有回到家，得到的也只有失望而已。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素颜的母亲反而不是很着急，反倒安慰起他来。
　　难道素颜已经回到了家，只是因为不想见到自己，才让母亲故意欺骗他的吗？素伯母真的会欺骗他吗？和素颜在一起，不是素伯母所希望的吗？
　　素颜，你究竟去了哪里？
　　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阴沉的灰色，更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凛风微雨，晚风穿过湿漉漉的树叶间的间隙，像一柄刀向他迎面刮来，湿透的衬衫半透状紧贴在他的肌肤上，他略略打个寒颤。
　　她会不会直接去了玉陵馨居？
　　想起这个可能，他抱有一丝希望跨上跑车，取最近的小道，直奔玉陵。
　　等他直接到了玉陵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没有繁星亦是没有月亮，顺着路灯他下车步行走向馨居。薄薄的鞋底走在石子小径上略微有些硌脚。
　　馨居熄着灯，显然无人在。脸色逐渐黯淡下去，还是没有消息吗？他愈加着急起来。又或许她在室内呢？
　　既然已经到了就不妨走过去看看。
　　“素颜？”他轻轻敲着门。
　　室内没有回应，他再次加了点力道。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馨居的门居然没有上锁？
　　“素颜，你在吗？”他冲着室内呼唤。
　　室内依旧没有声响，犹豫了片刻，他脱了鞋走了进去，摸着黑开了灯。
　　在室内巡视一周，甚至每个房间就敲了门开了门，都没有人影。
　　客厅中的家具摆放的整齐有致，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她很爱整洁吧！他这么想。
　　这边的钢琴没有用布铺盖，钢琴架上搁置着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进，轻轻拿起，已经很旧了，照片上一男一女背靠着背坐在阳台上，画面很柔和。
　　这就是素颜吧？长得和现在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变得很冷漠，而照片上的却很开朗。从照片上看，那时候的素颜和现在顶多只相隔一两岁，怎么这照片这么陈旧的呢？好像有了十几年似的！而根据素伯母所说的话，素颜孤独了很多年了，那她岂不是应该不止这个岁数了。可是她外表看上去比他还小呢！
　　那这个男的又是谁呢？他不禁产生疑惑，难道他就是——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陡然响起，吓了他一跳，心慌慌的。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素伯母打来的，他慌忙接了电话，小心放下了手中的照片。
　　“喂，伯母……”
　　“卞城啊，颜儿刚才回来了，她没事，现在休息了，你就不用太担心了。”素颜母亲安慰道，声音柔和。
　　“哦，那我明天去看她，正好明天周六放假。”
　　“好吧！就这样说了，你早点休息，吓坏你了吧！”
　　“嗯，还好……”
　　“好，那再见了。”
　　“嗯……”
　　随后通话就立即被挂断，手机里只剩“嘟嘟嘟”的声响。
　　总算回来了，他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好长时间呆在别人的馨居，他便换了鞋，熄了灯，顺便帮她锁上了门后，才放心骑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