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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她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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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次事件,楚云尘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点什么。
不过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所谓的感情加深或者暗生情愫之类的。直白一点,是她从幼儿长成少女,作为养育着的心理变化,附加一系列的反应。
最近云王府来了贵客,她的父王还特意将此人安排在后院住下。她很好奇,找了个机会跟踪两人,却被轻而易举就甩掉了。
竹林间,一人素语白衣,宛若幽云,而他身旁那位男子紫袍入目,端庄俊儒。
庭间花落,流水潺潺,游走在这样一个清静淡薄的地方,怎让人不心如止水,不问世事。
两人如从画中走来,唯美的好不真实。
只见那身着紫袍的男子像是被什么声音惊扰到,忽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回头朝树林方向望去,摇首片刻后嘴角浅笑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踪我们。”
听到他的疑惑,白衣男子不再前行,只是微微仰起俊颜,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苦笑,回应道:“不用在意,只是一只不乖的小猫而已。”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紫袍男子略带戏谑的言语自然而出,而身旁的白衣男子并未出声,平淡的笑了笑。
“听说皇帝有意册封云王殿下的小郡主为凰月太子妃,巽然在此先提前恭贺了。”
紫袍男子此话一出,楚云尘的神色划过一丝惊蛰,却是稍纵即逝,舒尔回应道:“怎会,子虚乌有的事。”
几日后,她无聊的蹲在后院的湖边,看着水里的鱼儿发呆,半蹲着身子有点酸痛,在她起身的时候无意中瞟到了河岸另一边一个陌生的人影。
遥相远望,见他一人倚靠在树下的青石台上,树叶为他挡去了大部分阳光,手里捧着一本书卷,正在品读。
似乎是注意到这里的目光,那人抬起了头,向云衣这里看去。
仔细打量,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俊美男子,一身宽松的紫色长服拂地跹起,披散及腰的长发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高洁。
怎么说呢,云衣瞧见这样的男人,总会有一种疏远感,她自认为自己乃是大俗之人,遇见他那样的高尚操守又博览群书的男子,不得不心生敬畏。
云衣在一旁偷偷窥视,青石台上的男子见她这副喜怒无常的神色倒有了些疑惑和好奇,可是没过多久他依旧重新收回了注意力,继续专注他的书卷。
云衣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那男子见她又来了,便向她微点首以示礼貌。
“你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可介绍给我一同分享分享吗?”
“……呵呵,见笑了,只是平日里最常见的《礼记》,姑娘也对书卷感兴趣吗?”紫服男子此时才放下手里书卷,开始回应云衣的询问,眼中却饱含书墨之意,儒雅俊逸。
“我自幼淘气,没有认真读书,平时也不敢与人过多交谈,怕惹出笑话来……如今见你这么好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妨,在下曾久居东宫担任太子太傅,如今因某些原因罢官免职,幸蒙云王殿下收留暂时隐居别院,若姑娘今后学有困惑,自可来此处询问。”
“原来是这个样子,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澹台巽然。”
“我啊,姓楚名云衣,以后澹台太傅叫我云儿或者云衣都可以。”
“风轻云淡,衣食无忧,名字倒是饱含深意,你可是云王殿下的小郡主?”
“是啊,澹台太傅……您……该不会就是我父王请来的贵客吧?”
“恐怕让郡主失望了,正是在下。”澹台巽然故意这般说道,心底却扶起一丝涟漪:“云王为人处事小心谨慎,没想到他的女儿这般活泼,今后若是想在学业上有番成就,还需改一改你这急躁的性子。”澹台巽然嘴上虽是在训诫她,眼眸中却带有温存。
“哦。”云衣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得来全不费工夫,啧啧……她两眼冒光,心想楚云尘的朋友,看她要怎样挖他的墙脚,好报她上次脱衣服的奇耻大辱。
那日结识了澹台巽然后,她慢慢开始了解这个男人,他的生活很简单,平时的时间几乎都花在看书上。
云衣三番五次的往他那里跑,他的居室离云衣所住的地方不远,她总会提前到他的书苑等他。越是与他久相处久了,她越是想去证明自己,并不是如楚云尘想象的那般平庸,毫无魅力。
夜里,书苑里的气温陡然凉了下来,澹台巽然缓缓走到窗前,轻轻合上了窗门,举止优雅得体,在云衣眼里不愧是修身养性的学士。
“快入夜了,屋外风凉。”他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回过头来对云衣解释道。
“澹台太傅,你什么时候回房休息,天都黑了。”
“晚上我习惯在书房里看书,若是你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回去吧,不然你的父王又要担心了。”
“父王他几日都未归来,根本就是把我给忘了。”她小声抱怨道,脸上挂满了不开心:“云衣才不要理那家伙……”
“不过……云衣也很好奇一事,听说澹台太傅还未娶妻,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子爱慕吧。”云衣离开座位,直接靠近紫袍男子所坐的书案旁,手肘覆在案上,手掌心撑着纤润的下巴,身子微微伏起,双瞳莹莹的看着面前翻阅书卷的男子。
她美好的曲线趁着迷蒙的夜色,流露出一股极为妖娆之态,身上时而散发出只有少女才拥有的香纯,不禁让人乱神。这距离怕是极限了,只可惜紫袍男子并没有看她,视线还留在书卷上:“国法可没有规定优秀的男子都要娶妻的,你这问题奇怪的很。”澹台巽然忽而翻了一页书,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微微摇首。
“那太傅喜欢女人吗,或者……有一个女子爱慕着太傅,每夜思之若狂,久不能寐……脑海里满是太傅的身影……那……”云衣娇柔细语的在他耳边说道,呼吸也开始急促,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禁脸红,身子也慢慢的靠近,若是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承受这般诱惑。
澹台巽然没有出声,云衣也不想去看他现在的表情,因为他也没有训斥或者赶走自己。
话一说出,云衣就起了身,准备离开书苑,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澹台太傅,云衣饿了,先回去了哦。”
一路上,她猜想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忍不住偷着笑,最有可能的就是一脸面黑,或者是惨不忍睹。
“原来我的魅力不比别人差嘛。”
“啊!谁撞我啊……走路都不看着的。”云衣完全神游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走来的人影,就这么不待见的撞到了。
“你在偷笑什么,连走路都不安分。” 这低沉的嗓音对她来说是如此熟悉,彻底把云衣她给震住。
浑身上下忍不住打了寒颤,慌慌张张抬头看向那说话之人:“父王,你是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想故意吓我。”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无聊么,我是找澹台公子的。”
“你来找他?!不行,现在不行!”
“怎么,又惹事了?”楚云尘反问,果然又开始皱眉,敏锐的直觉顿时把云衣立刻打回原形,俯视着眼前的心虚的少女。
“哪有,我哪有惹事嘛,人家是几天几夜都没见到父王了,想父王了。”
她话一说完,像只脱缰的小马,直接扑入楚云尘的怀里,脸上立马绽出满意的笑容,软绵的身子娇小可人,在他的怀里蹭啊蹭。
这招依旧很管用,致使楚云尘打消了最初的念头,被她连哄带骗拉了回去。
一大清早醒来,云衣在床上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忽然卧房里的窗帘被人拉开,刺眼的阳光照的满屋都是。
“青儿,快把窗帘拉上,阳光好烈哦!”
“你个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下辈子打算投胎当猪?”这声清脆却又稚嫩的嗓音把她彻底惊醒,她连忙坐起身来,穿上衣服,抬头一看。
“东东?!你怎么来了?!”
眼见对面站着一个十四五岁小少年,模样清俊,正笑脸吟吟的望着满脸惊喜的少女。也许是太久没有见面,云衣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有些喜出望外。
“是我父王与云王有事相谈,我硬要跟着他一起来,起先他不同意,可是还是拗不过我,怎么,看着本世子亲自迎接你起床,就这么开心?”楚陵东坏笑道,上前去把她给拉了起来。
“自作多情,这里可是我的闺房,要是陵王叔知道你跑到我房里来,估计会被你气死。”
“都这怪你,谁要你长得这么快,害我父王为了避嫌,都不准我来云王府找你玩。”
“这不是理由……东东。”云衣垂眉,继而安慰他道:“自从皇爷爷死后,当今皇帝疑心很重,若是亲王之间走的太近,会被人怀疑密谋,你的父王是为了你好。”
“谋反什么的我不懂,可是最近几日陵王府真出了一些状况,我有些担心。”被她这么提起,楚陵东果然低声丧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值得你怎么难过?”
“前日皇帝接到有人告密,说我父王与陌生人私下深夜来往,还经常传递密信,他突然派人来搜查我家,最后只找到一封没有字迹的空信,虽然他没有取到证据,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放不下。”
“这怎么可能?陵王叔看起来那么忠厚老实,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云衣难以相信,为了让楚陵东安心,她只好先安慰他。
“可是那封信现在还在皇帝的手里……我……”楚陵东欲言又止,虽然很感激她向着他父王说话,可是心里那个包袱太过沉重,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别吞吞吐吐了,你想说什么?”
“其实有天晚上,我确实看到父王偷偷去会一个人,我悄悄走近一看,那人居然是云王。”
“啊?!”这消息把她自己也给惊吓到了。
不巧当天夜里,皇宫里就传出遭贼夜访的消息。
楚皇虽然已经下令开始彻底搜查,心里却没有片刻安宁,他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一抹身影,与刚才欲取走信件的那人慢慢重合了,但愿这不是巧合……
“多派些人仔细搜查,其余的人随我一同去云王府。”
当楚皇率领众人赶到云王府时,却见正苑的竹亭内,有两个人影正坐在那里对弈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闯入的众人,借着温柔的月色,已完全投入与眼前的棋局。
竹亭内清幽静然,丝毫未沾惹到世俗的浮躁气息,白衣男子静坐于一边,眉目间神色昭然,清雅俊秀,紫袍男子则坐在另一边,月色迷离,他们似乎同时发现有外客造访,并且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棋子,缓慢起身,向来人那边行去。
“澹台太傅,天色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在云王府?”
“回陛下,之前我便与云王相约在月下对弈,今晚难得遇上,就如陛下所看到的一样。”紫衫男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见到楚皇突然光临,他并未露出恐惧之色。
“那云王也是如此雅兴了?”楚皇有些不悦,虽然无法找到漏洞,却总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皇兄严重了,若皇兄也对此感兴趣,不妨坐下来让臣弟陪皇兄对弈几盘。”楚云尘神色从容淡然的说道,嘴角快速的划过一丝笑意,同样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因此也没有引起楚皇的怀疑。
“那便是皇兄我寂寞了,无人作伴,才来饶你们雅兴了!”
“岂敢,陛下,侍奉您是我们做臣子的责任,陛下能抽空来问候在下,已然感激不尽。”澹台巽然继续解释道。
“那好,你们继续,我也不想再呆下去打扰两位的兴致了。”极其不悦的离开了云王府,还未等到众人说出拜别的敬言。
空旷的王府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云衣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了,一脸得意的坏笑。
“父王,是云儿去找的澹台太傅!怎么样,我聪明吗?”云衣扯着楚云尘素白的衣袖,那撒娇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咪。
“是是,都是你的功劳,你有向太傅道谢么,这么晚了还麻烦人家。”楚云尘宠溺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小人。
“哦,我不是忘记了嘛,这不是因为刚才太急了嘛!我这就去感谢人家嘛。”
见她一副敷衍的态度,楚云尘忍不住去敲打的小脑袋,可是碍着有外人在此,他还是忍住了。
“这次还是多亏了澹台太傅,不然我云王府怕是难过这一劫。”楚云尘对着一旁的紫衫男子说道,语气温润,尽管两人算是至交,也不能失了该有的礼数。
“举手之劳而已,若不是云儿找到了我,告知我此事,我也无法帮上这个忙了。”
云儿?
澹台太傅口中竟然唤了她云儿。
云衣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知不觉又开始处于石化状态了。
同时石化的还有一人。
见到人家父女俩,同时尴尬的局面,澹台巽然倒是不以为然,居然还能轻轻松松转移了话题。
“我还有一事,要告诉大家,明日就是我离开楚陵国的日子了。”
“太傅要离开楚陵国?难不成是要去北边?!”云衣实在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北边乃蛮夷之地,路途遥远。
“你已做好了打算,明日就起程吗。”还是楚云尘沉得住气,只因为太了解对方。
“离家太久,终是要回的。”澹台巽然笑道,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舍之意,随后目光又看向了云衣。“怎么样,小丫头,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恩?太傅你怎么会想带着云衣上路,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云衣呢。”
“我不记得是谁说过的话,说我还差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佳人。”
“太傅,你不要取笑云衣了。”
“现在后悔了?”
“我……”
“云儿她还小,再说我膝下也没有其它子女,哪舍得她随你而去。”楚云尘笑道,很礼貌的拒绝了澹台巽然的要求,丝毫不失风度。
“可惜了,既然云王不舍,我也不夺人所爱。”他轻描淡写,脸上竟有些失落之意。“天色已晚,我也该离去了,不然怕是赶不上明日的早船。”
“太傅,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北边找你,千万不要把云衣给忘记了。”
“恩,一定。”
匆匆一别,竟不知相见是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