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一 他乡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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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瓷是被儿子闹醒的，她在朦胧中就听到李慕乔的声音，呜呜哇哇地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她揉了揉酸疼的腰，看向身边，李清逸已经走了。
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床顶，这一走，又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回来。
李慕乔依然在闹，白瓷坐起来，扬着嗓子喊了一声，“邓妈，把他抱进来吧。”
坐在自己娘亲的床上，李慕乔总算高兴了，伸胳膊蹬腿地把床单揉成一团。
白瓷看着他，笑着戳了戳他的脑门儿，“真闹人。”
李慕乔不知道娘亲在说什么，笑嘻嘻地“嗯”了一声。
白瓷看着儿子在床上捣乱，虽然儿子长的像李家人，尤其是细长的眉眼，可是还是能看出白瓷的影子。他是李家的人，可他也是白家的人。白瓷抱着儿子想，活下来还是有用的，毕竟，她有了儿子，白家也算有了后。
李清逸果然一走数日，派回王府的人回来回话，说阿忆已经好了，只是大病了一场，瘦了许多。白瓷想起那个软软地叫她“姨娘”的小人，现在她也做了母亲，对孩子更是心软。她准备了许多东西让人带回去，说是李清逸让带的——知道是她准备的，恐怕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名分是最没用的东西，可又是最有用的东西。
清净了几天，李清逸派人回来传话——晚上有客人。
客人？
白瓷站在厨房，李清逸只说有客人，可是没说是什么样的客人，这个饭菜，要怎么准备呢？
仔细想了想，既然请到家里来的，那总算是朋友，还是家常菜吧。
晚上，李清逸和两个男人谈笑着进来。他的客人白瓷不认识，可是客人的女人，她认识——一个是秦如意，另一个，虽然她不认识，可李清逸介绍了——郁茹郡主——也是熟人。
白瓷苦笑，男人们的关系复杂，背后的女人也断不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如意嫁给了西川的骁骑将军陆之舟，而郁茹，照着她的想法，嫁了个战场骁勇家中听话的将军程一普。
白瓷将人迎进来，递上毛巾，递上热茶，递上笑容。
两个女人在看到白瓷的时候，都有些晃眼。
秦如意还记得当初见白瓷的一面，当时白瓷衣着艳丽，眉目风情，透着一股子不是好女人的味儿。而此时，白瓷垂眉低头，轻言慢语，笑容平顺，居然温婉地让她不能相信这是那个京城流传一时的狐媚女人。
而郁茹对白瓷，更多了兴趣。李清逸拒绝她的时候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么直接，这个男人这么理性冷血，居然还会偷偷在乔州藏个女人？她仔细看了看，脸蛋嘛，一般，身材嘛，那么瘦，真不知道李清逸是什么胃口。
男人们谈着他们的江山战场，女人们藏着她们的玲珑心思。
家里的酒端上来，已经三坛子了。三个男人都有些脸色发红，他们说的城防布局战线兵马，女人们不感兴趣，她们关心的是男人。然而在男人高谈阔论江山社稷时，她们只能默默地坐在背后，互相欣赏，或者，互相诋毁，再或者，互相虚伪地笑。
有下人走过来，在白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白瓷站起来要走，李清逸叫住她，“干什么去？”
“阿乔哭呢。”
“让他哭去。”
白瓷看了李清逸一眼，带笑的，亲昵的一眼瞥过去，李清逸投降了，“那就把阿乔抱过来吧。”顿了顿，补充道，“也让他见见他叔叔伯伯。”
白瓷低声交待了下人，又坐下来。
阿乔很快被抱过来，交到白瓷手里。阿乔在白瓷怀里倒是很乖，不哭不闹，瞪着眼睛左右乱看。
李清逸看一眼儿子，说白瓷，“都是你惯的。”
白瓷又看了李清逸一眼，李清逸笑笑，埋头吃菜。
秦如意和郁茹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些郁郁。眼前这个女人，论身世论相貌论才学，哪里都比不上她们，然而就是这么个女人，留住了李清逸——这个结果还是让人不快乐——虽然她们已经嫁了人，有了自己的人生，然而自己曾经动过心的男人，爱上了一个不如自己的女人，会让她们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其实，男人爱一个女人，和什么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要一个女人，她不用好看不用聪明不用讨喜，只要是她，怎么都行，不是她，怎么都不行。有时候，男人很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男人们讲着他们世界里的大道理，三个人都很高兴，一高兴就喝多了，一喝多就更高兴。
白瓷不得不收了酒，阻止了他们无休无止的酒意。厨房端上醒酒汤，白瓷先盛了两碗递到秦如意和郁茹手上，又盛了一碗给李清逸。李清逸倒是大方，自己没有接碗，就着白瓷的手喝了一口。
吃完了饭，喝完了酒，谈完了事，陆之舟和程一普要告辞了。三个人站起来都有些摇晃，但看面色倒是都很愉快。
李清逸一定要送客，白瓷将阿乔交给奶娘，自己扶着李清逸。李清逸喝了不少，虽然不至于大醉，脚步也有些虚浮，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白瓷身上，没走几步，她倒冒出一头汗来。
站在门口，李清逸拍拍程一普的肩膀，“你来了就好。”
程一普双手一抱拳，“睿王肩济天下，能帮到睿王，是末将的福气。”
李清逸没再说什么，对两位夫人抬抬手，“今天高兴，实在对不住，让二位仁兄喝多了，夫人勿怪。”
秦如意和郁茹福了福身，要怪早就怪了，还等到这个时候。
送走两对夫妇，李清逸酒劲也上来了，头一歪，靠在白瓷肩上。
白瓷推他，“干什么呀？”
李清逸没抬头，依然埋首在白瓷脖颈处，嗅了嗅，低声道，“你真好闻。”
白瓷的脸比李清逸更红，双手推他，小声骂，“疯子。”
李清逸抓住她的手，“嗯，我是。”
李清逸躺在床上，白瓷打了水给他洗脸，一个转身，就被李清逸带上了床。
躺在他身边，白瓷被熏的有些晕。
她想到他们第一次那个晚上，李清逸也喝了酒，当时就为了她说睿王府不是她的家——她仔细想了想，如果他现在问她，她就回答他——睿王府确实不是家，这里才是。毕竟，当初她没那个胆子反驳他，可是现在怎么就有了呢。
李清逸侧身抱住白瓷，白瓷拍他的手，“一身酒味。”
“酒味你也得受着。”李清逸有些不讲理，凑过去亲她。
白瓷扭着身子躲，扭的李清逸邪火上来了，翻身压住她。
白瓷看着这样的李清逸，心里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了缠绵的感觉，这个男人此时的言笑举止和不讲道理，让她真切的有一种寻常夫妻的幸福感。
她笑着抬手搂住了李清逸的脖子，李清逸被她笑的有些懵，看着她，“笑什么？”
“疯子。”白瓷小声说。
李清逸带着酒意笑，“嗯，疯子。”
那个晚上，疯子果然很疯。
疯子发完疯，沉沉睡去，白瓷却睡不着，她披着衣服坐起来看着李清逸。白瓷伸出手去抚抚他的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睡着也放不轻松。
她知道他马上又要离开了，他缠着她，对她格外好，就是他要离开了，那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离开。
跟着李清逸这样的男人，也很辛苦。
郁茹和程一普坐在马车里，郁茹看着窗外，程一普看着她，眼神甚至是清明的，并不像喝多了酒。他没想过自己能娶到她，可她对着他笑，给了他妄念，让他动了心思。她答应嫁给他，只有一个条件——外面的事，男人说了算，家里的事，她说了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他当然答应了。于是，他让一半的赵北男人羡慕了一回，娶了美丽的郁茹郡主，还连升两级，成了上将军。她其实也算是个好妻子，嫁过来快一年，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也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他觉得他简直可以算是个幸福的男人。可是在他奉命要来乔州时，她提了第一个要求——她要随军。
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男人的战场，女人干什么来。可是妻子要跟着丈夫，这也可以算做家事，郁茹难得的坚持，他也只能妥协。于是，他们一起来了。
程一普虽然听话，但他不是愚钝。当初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郁茹差一点就跟了李清逸，可是最后却选择了他，这个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并没有砸晕他。其实男人也八卦，以往郁茹从来不提随军的事，这次来乔州她却一反常态，程一普大概也知道了，当年，不是郁茹不愿意嫁，而是李清逸不愿意娶。那么，自己的夫人，对于朝廷的王爷，是不是还存着什么心思，程一普的心也不安定——毕竟，他是喜欢她的，毕竟，所有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全心全意。他此次来乔州，是来帮忙的，顺便看看李清逸的女人。
今天见到白瓷，他也有点出乎意料。白瓷并不符合他听闻来的当红歌姬，媚态横生，把睿王迷的不知身在何方，上战场也要带在身边。相反，她是安静的，安定的，安宁的。她身上有一种男人都渴望的东西，尤其是他们这种不知生死何时的男人，更希望得到的，关于家的温柔。
而女人太过美丽，会让人没有真实感。
郁茹忽然回头看着他，一笑，问他，“你觉得睿王的夫人好吗？”
程一普笑着靠过去，将头枕在她腿上，“没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一 他乡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