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林欢喜

13、13

　　13
　　拍摄转回影视城后，剧组的人也没轻松多少。一大早就得赶车，王亚炎随手丢手雷，盒饭一顿接着一顿，在影视城更方便夜里作业，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谭鸣对林未的影响根深蒂固，空闲时他也开始审视他自己和韩陌。平心而论，韩陌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长得好看，人生阅历丰富，关怀他，照顾他。还有一点私密的说不出口的缘由，韩陌从来不否认对他的好感，越直白也就越有诱惑力。
　　他漂了几年，不轻易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他需要一个人，让他像根羽毛飘浮在空中的身体慢慢沉淀，直至躺平在踏实的地上，放空身体和思想，开始一场长眠。无所谓动心，无所谓激情。这个人如果出现了，他会发自内心感激，这就是他给得起的爱。
　　在影视城拍摄不比以往，每天都有记者探班。偶尔拍照时，韩陌轻轻搂着林未的肩，亲密溢于言表。他深谐其中道理，越掩饰越明显，放任自由，媒体报道自然也合称心意。一个是前辈，伯乐识马，提携新人。一个是新人，谦虚向学，仰慕前辈。和着就是个伯牙子期，英雄相惜。
　　报道多了，认识林未的人也多了。对于一个传闻中被力捧的新人，且是冷藏后又重新启用的新人，媒体兴趣颇大。这一炒作起来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甚至连冷藏期都被传成了秘密培训期，搞得林未哭笑不得。
　　一天收工得早，剧组对粉丝开放探班。以往来探班的粉丝也不少，女粉丝多半是找韩陌的，男粉丝多半是找谭心怡的，看王文嘉的人也有。韩陌对待粉丝亲切有礼，王文嘉更是打成一片。只有谭心怡态度比较冷淡，虽然不够热情，但也算合作，不会让人为难。
　　林未和韩陌原来约好了，收工后再汇合。但眼见韩陌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一时半会是走不脱了。林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将两个手肘抵在膝盖上，点着烟看着人群中的韩陌。韩陌正在低头给粉丝签名，抬头时又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微笑。文学作品里，给喜欢的人的笑是与众不同的，而且极尽所能地去修饰与美化。但这样看，也并无不同。微笑，它就只是微笑，本身不具备任何意义。
　　忽然，一点亮光闪过，林未有些疑惑地仰起头，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长发女孩左手拿着一捧红玫瑰，右手驾着一台拍立得，向他走过来。
　　“送给你。”女孩把玫瑰塞在他怀里，然后取出相片，“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你说我吗？”林未有些迟疑。早两年的人气已经消磨殆尽，虽然因为拍片有了点知名度，但新片未播，不足以帮他聚齐人气。而来剧组探班的多半是铁杆粉丝，他还有吗？
　　林未指了指不远处的王文嘉，说：“你是不是找错了，王文嘉是那一个。”
　　那个女孩扑哧一笑：“林未。你真幽默。”
　　居然真的是来找他的。林未讷讷地接过相片，在上面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林未。我真的很喜欢你。两年前看了你的电影我就很喜欢你。后来你一直没消息，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拍戏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开始还挺镇定，后来越说越快，越说越辞不达意，最后居然哽住了。
　　“谢谢。”林未除了说谢谢，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几句简单的话就卸掉了他的重重心防，卸掉了他的得失计较，争来了一时的和平安宁。没有人不在乎得失，只是在乎程度不一。有人期待着永远不背叛的守候，想来不过是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凭什么被爱，又凭什么获得忠诚？有人赠他纯白的喜欢，他不得不动容。
　　“请你加油！”女孩接过相片，又对他鞠了个躬，转身飞快地跑了。林未痴痴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玫瑰。花朵的艳红从眼前烧到了他心里。
　　韩陌叫林未时他还在发呆。韩陌看着他怀里的花，朗声笑了：“有人送花，你这么开心？”
　　林未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他笑得发自内心，居然还有点腼腆。
　　韩陌收敛了笑意，在某些方面，林未确实太干净，干净得让人意外。他拍了拍林未的肩：“我送你回去吧。”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要送林未回家。
　　林未微微皱了皱眉：“不好吧。要是被拍到，不知道要写成什么样。”
　　“没什么。我能解释。”韩陌笑笑，不当一回事地说。
　　韩陌把车开到林未家楼下。林未忽然问：“韩陌，你说她为什么会这样喜欢我？”
　　“谁？”
　　“送花给我的人。”林未扬了扬手中的玫瑰。
　　“她是你粉丝……”
　　林未打断了韩陌的话：“我知道。我只是不太懂，世上真的有人能这样喜欢一个素未蒙面的人？”
　　韩陌笑笑地伸手弹了弹林未的额头：“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演戏，靠的就是他们喜欢。你现在才想他们为什么喜欢你，是不是太晚了？”他这才发现林未的拧脾气不输王亚炎，不过王亚炎是到处泻火，他是一声不吭。一旦犯起傻来，真的是傻得都有点痴了。
　　林未还抱着那束玫瑰花。他原本惨白的脸有几分红，像是花朵反射到他脸上的那抹最飘忽的微红。韩陌伸手拿开玫瑰，猛然俯身将他压在狭小的角落里。
　　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林未在车厢的昏黄灯光里瞪大了眼睛，但双唇上温柔的触感，让他放松了下来。火热的舌尖轻轻舔绕着林未微启的唇，韩陌猝不及防地撬开了林未的牙关。麻痒的感觉化成了内心的冲动，空虚感亟待有形存在的填补，林未不自觉往前靠了靠。他的手不自觉攀上了韩陌的背，韩陌一手搂着他的腰把他压在胸口，一手滑入他的碎发中。
　　隔着厚厚的衣服，林未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韩陌的吻像汹涌暗流，一时间冲散了林未多年来的自我幽闭。
　　这一吻太过温情脉脉。林未下车时，外面的冷风吹得呼呼响，但他只是搓了搓手。韩陌摇下车窗笑着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改天吧。”林未挥了挥手，他需要独立的时间空间来消化他的心情。
　　韩陌走了林未才发现玫瑰落在他的车上了。他给韩陌发了条短信，韩陌说明天就带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