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欷歔》洛祁九歌

5、Chapter.5.

　　我独自一人回到东京，生活也越来越忙，每一次的新番跟得很紧，每天下班和千昭一起去二丁目吃饭，然后回到家了一起洗热水澡。这里有一家中国菜的馆子，老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国人，来的次数多了，便和他熟识了。
　　他二十年前来到这里投靠亲戚，开了这个馆子，遇到了一个日本留学的女穷大学生，给了她一碗炸酱面，不久后两人就结婚了。也是很神奇的事情。在日本上学，不是那么简单，日本人处处欺负中国人，好人，真的是不太多。我还记得，上大学时交到的一个女朋友，对日本充满了向往，她，还好吧。
　　老板告诉我，凡是来他这里吃饭的中国学生，价格会少一半。现在看到老板娘，还真是个美人，我总这样和千昭说道。她就会撅起小嘴说西堇均属怎么可以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说这些。
　　千昭是一个比我小四岁的日本女生，刚大学毕业，就被分到我们的杂志社，他的爸爸是一个电视台的社长，家庭背景是多么好。她追我让我始料未及，一般这种家庭长大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娇生惯养，但是她身上，却没有，她喜欢中国，喜欢中国男人，喜欢中国菜。不过，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还是没什么生活观念。
　　千昭喜欢做寿司，不知为什么，在里面放很多芥末，这一点，我不喜欢。我喜欢甜品。
　　记得星漓曾说过，西堇，你吃那么多辣的东西不怕脸上长小痘痘么，还有，那还会加快变老的速度哦，像我，多吃点甜的东西嘛，还可以让大脑放松。说着，她将一颗大白兔放到嘴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从那之后，便开始吃各种各样的甜品，渐渐喜欢上了那种感觉，糖，越甜越悲伤。不知不觉，又想起了星漓。
　　西堇君？你在想什么呢？千昭摇了摇我，两只眼睛天真的看着我，这双眼睛，星漓也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冲动的抱住千昭吻了上去。我和千昭赤裸的躺在塌塌米上，她问我，为何西堇君今天这么突然。呼吸有些急促。
　　千昭，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去世了，我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去说。
　　西堇君…又想起她了，原来，你今天并不是真心想和我那个，只是想起她了是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沉默。她又说，西堇君，你喜欢她么？喜欢么请你告诉我。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千昭，爱么？多少个晚上，我自己问自己，我爱星漓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此刻，我怕不能让这个女孩子受伤，我只能告诉她，不，不爱，只是把她当妹妹。
　　我是在问你西堇君，你，喜欢她么？那么，她和我，更喜欢谁一些呢？
　　我笑了，哈哈，千昭，你是在吃已逝的人的醋么？真是可爱，这可不礼貌啊。我调侃她，也许，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出来。
　　真的么？西堇君，我爱你！
　　千昭主动吻了上来，我回应着她。
　　明明才二十六岁，心却像四十二岁那般苍老。
　　千昭，谢谢你，我推开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就起身洗澡。千昭，今天有点累了，不想再做了。
　　说实话，和千昭交往了一年，我和她并没有发生多少次关系，十个手指头就数的过来。她是个好女孩，她不喜欢去歌舞厅，不喜欢夜店，不喜欢夜不归宿，她的钢琴弹的很棒，班得瑞的那首《追梦人》弹得很有感觉，我记得星漓喜欢神秘园。
　　现在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粉白粉白，这总能让我想起小时候家乡的梨花，梨花树下魅影三只，有些事，注定了，就无法改变。
　　千昭和我说过结婚的事情，我一直没有给出答复，她爸爸说会给我办日本公民的合法手续，那样，我就成日本人了？真是可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工作，仅此而已。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日本，离开了千昭，因为我从没爱过她，只是喜欢，或者说是一时的好感。临走时，她送了一个打火机给我，登机前，她从后面抱住了我，我知道她哭了，便转身回抱了她，她抬头看了看我，那张挂满泪水的脸，让我想起了小哀走的第二天，星漓哭伤了的脸，我知道，她很想让我吻她，但是我忍住了，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转身离去。
　　西堇君！我会等你的，我爱你。当千昭用中文喊出这句话时，我的眼睛湿润了，但我没有回头，而是更快的走了，我知道我不能给她任何承诺，更何况，她对我，什么都不了解。我更怕，她会像星漓寻找小哀那样，在偌大的中国，寻找我。
　　真的害怕，那些在乎我，和我在乎的人，意义离我而去。千昭，就此一别，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