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雾城》尾砂

2、爸爸的儿子来了

　　梁雾白和梁雾色上学的时候，梁雾白是所有男生的心头肉，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纯洁美丽如天使一样的女孩。无论何时何地对着何人都会露出一个缺一个门牙却甜美无比的笑容，比阳光还美好。加上聪明的脑袋乖巧粘人的性格，几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相比较起来梁雾色会显得孤僻一点，人多的时候沉默寡言。但是与梁雾白的感情确然很好。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会偶尔耍宝大笑。她们姐妹两个五官上并不相似，神韵上也只有七八分的倔强相似。相同之处大概就是梁雾白和梁雾色都很美丽，梁雾白有阳光的暖意，梁雾色无意中会透出一点月光的沉郁。
　　初中三年，梁雾色神经质地剃了个板寸头，虽然这样子很帅气很迷人，但免不了梁成温的一顿不见天日的批评教育。可是她愿意，就算爸爸向她动手她也会这样做，她不是一个喜欢反抗的人，但她习惯了坚持。天生就带着小小的固执。其实很久以后的后来，梁雾白对她的这个行为很担心，因为彼时她刚刚懵懂地了解到LES是什么，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的人生中有一点波澜。
　　人就是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傻乎乎到不行的人，而担上姐姐这个身份后一切都会变的像一个姐姐该做的事了。
　　可当时梁雾白依旧无忧愁无烦恼没心没肺的快乐。渐渐地，出现了给她送礼物的有着青□□意的大男孩，出现了抽屉里莫名其妙的情书。说真的，梁雾白不是装傻，她真的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隔壁班A同学的梦里，她去跟A说“是我让你做恶梦么”；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让同桌心脏漏跳无法呼吸，因为生物上说这些都是有脑干控制而不是同桌来控制；她不知道为什么体育最好投篮最准的C会把篮球砸在她的头顶，她甚至气的扎了C自行车胎。她当然不懂，原来那种感觉叫做爱。
　　直到有一天。陆逢安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一次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梁雾白才真正了解到这个人，陆逢安。平日里就坐在梁雾白身后的人，原来是这样聪明，并且，迷人。
　　其实事实很平淡无奇，连梁雾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弦是如何被触动的。
　　那天梁雾白哭得稀里哗啦，重要的试卷上连着答错了三道大题。后座的陆逢安拿起她的卷子，冷冷看她一眼。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干嘛…你还我！”梁雾白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陆逢安不理会她继续写着。“给我给我，还给我……”梁雾白不依不饶地继续吆喝着。
　　几分钟时间过后，当卷子交还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简直要崩溃了，这个解法是不是太简单了——“喂，陆逢安你很了不起是怎样！”
　　陆逢安连头都不抬一下，沉默着。
　　梁雾白顿时有些尴尬，静下心来好好观察这几道题，不甘愿地说出了谢谢。陆逢安这才开口，“梁雾白其实你的方法没有错，只是太钻牛角尖了，如果跳出来思考的话……你看……这一步是不是把…………梁雾白？”
　　“啊？”梁雾白完全没在听，一直呆呆傻傻地盯着陆逢安的眼睛，他两只眼睛注视着试卷，认真起来的样子，很迷人。
　　陆逢安微愠，抬头却看见梁雾白发愣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傻。虽然班上的男生常常说起她美丽可爱甜美聪颖，但是自己从来不曾注意过她。看见她这样直勾勾的眼神，陆逢安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悄悄爬上了红晕，只扔下一句，“我发现你真的很笨，这种题都不会。”是他擅长的淡淡的语气。

　　梁家父母对待这一对双胞胎的态度比起别的父母来，他们的心脏真正长着左边第五根肋骨之下，一点不偏。两个女儿，犯错误都受罚，把事情做好了都有奖励。在梁家，一切都平淡却也有条理。
　　但是相敬如宾的梁成温和吴清林还是会产生矛盾，也许这是个不小的矛盾。
　　“清林，你你先听我说——”
　　吴清林冷眼看他，厉声打断：“够了我不要听！”她还是一个不到40岁的妇人，她的脸上还是有饱满的神采，这么多年与梁成温携手走过，一直温润平和的爱着他。夫妻两个闹红脸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然而这一次，真的是最生气最不能接受的一次了。
　　“爱萍去世了。曾诺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梁成温还是平平的语调，“她都死了，你何须顾虑。”
　　吴清林默然，眼中含了泪，“给他些钱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把他接过来？不放心什么？说到底你还是想着他们！雾白雾色多乖的孩子，可你心里就没有想过她们！只有曾爱萍只有曾诺！！！！”
　　曾爱萍。曾诺。梁成温曾经的妻儿。在儿子刚出世的时候，梁成温就毅然地离开，来到了吴省长的掌上明珠吴清林的身边。此后，除了每年寄给他们的几万块钱，再无来往。
　　“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个孩子呀，清林，”梁成温一顿，“把他接来，好不好？”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就算是这样，咱们家两个女孩子，他一个男孩子来这里也不方便吧。”吴清林冷静下来，嘴角挂上了笑。
　　“方便不方便，还不是你一句话么。”梁成温也呵呵的笑，“曾诺是个好孩子。”

　　夜色如水的晚上，趁着梁成温，梁雾白想拖着梁雾色去SHOPPING，被严词拒绝后，只好对梁雾色加以鄙视后逃了出门。
　　“梁雾色，你就学吧，学吧你就。”临走撂下这句无聊的话。
　　梁雾色无情地答了声，“好的。姐姐放心吧。”
　　其实她哪有在学习，一手漫画，一手在桌下鼓捣着篮球。闷骚梁雾色玩的不亦乐乎。可是10分钟过去后，随着门锁喀嚓打开的声音，梁雾色开始后悔没有跟着梁雾白逃出去。
　　“老大老二！”梁成温在家里一直都是用这样喜感的称呼来叫梁雾白和梁雾色。“出来。”
　　梁雾色甩了甩头发，拖拉着步子慢腾腾地移出去了。“爸爸。老大出去了。”梁雾色看着梁成温，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个子已经高过了梁成温。顶着鸟窝一样的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着看似温和的表情。可嘴巴抿成了漠然的一字型。梁雾色看着他，也不说话。
　　梁成温一副了然，“就知道她不让人省心。”接着说，“这是曾诺。”
　　梁雾色点点头，说“你好啊，哥哥。”曾诺这个名字，最近几天里听了许多许多次。而有关父亲的往事，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有底的。最终还是被接来了，这个少年，梁雾色想着，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曾诺伸出手，示意与她握手。“你也好啊，妹妹。”
　　梁雾色偷瞄一眼梁成温似笑非笑的表情，笑笑。与他握手。然后依然慢腾腾地移回屋子。拉上房门。
　　迅速拨上一串号码，“梁雾白，快麻利地回来吧。”
　　“怎么了？”
　　“爸爸的儿子来了。”这句话在旁人听来一定会觉得奇怪。但是在梁雾白和梁雾色这里，这个称呼是惯例了。
　　“啊？”梁雾白惊讶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